“莽蕩山危險無比,靈狐更是狡詐……為人子者,怎麼忍心看父親叔伯為我去冒險?”
靈少更加悵然:“我隻恨自己武功不成,無法助父親一臂之力,說實際……我寧願去武學,走十方獸訣入道的路子……”
“靈少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一個圓臉微胖的少年就歎息:“十方獸訣每一門都艱難無比,想要全部練到大成,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苦功……更坑的是那入道法門,這麼多年了,我們郡就沒聽說有幾個得了傳授的。”
“需要立下大功不說,即使成功以那門法訣入道,也不見得比其它修士厲害……”
說到這裡,似乎滿懷怨念。
鐘神秀就盤坐在石頭之上,卻人人視而不見,自顧自說著事兒。
他聽到這裡,眼中眸光一閃:“官府武學,肯定喜歡提拔身家清白,身世不高的寒門子弟,以抗衡世家大族……這些人穿金戴玉,養尊處優,本來就不為教習所喜,再不努力,也難怪無法獲得真傳……”
說起來,真正的世家門閥,自然有門路將子弟送進修仙門派。
而平民寒門,就隻能玩命立功,投身朝廷,或者期待天降大運,砸在頭頂。
反倒是這種縣中小豪,有些不上不下的味道。
“並且……萬獸訣難學,學成之後,想要走通太上龍虎宗的路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他們或許連這個都不知道。”
鐘神秀感覺對於炎漢第二帝國的環境,驀然多了幾分更深層次的了解。
等到他準備離開之時,一開始說話的紅衣少女就叫了一聲:“靈少……快看,這裡有虎爪印!”
靈少往地麵一查,神情略有動容:“好一條大蟲。”
“有老虎?咱們還是走吧。”小胖子驚呼道。
“哈哈,不用怕,這裡離官道很近,不知道從哪裡流竄來一頭老虎,搞不好就要吃人,咱們人多,今天就打了它,為民除害!”
靈少一拉弓弦,自信滿滿地道。
鐘神秀聽到這裡,又看向山林某處,突然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吼吼!
狂風呼嘯,從山林一端,驀然跳出來一頭大蟲。
這頭老虎身軀龐大,渾身白毛,額頭王字黑紋清晰無比,張開大嘴,發出凶猛的虎嘯。
“好一頭老虎!看箭!”
靈少從小習練武功,絲毫不亂,彎弓搭箭,箭矢如同流星。
那頭白虎卻隻是一跳,就避過了箭矢,非但沒有逃跑,居然衝著眾人而來。
它一躍數丈,數百米距離瞬息即至,惡風撲麵,人人鼻尖都似乎嗅到了一股腥臊氣息,膽小者直接雙腿發軟。
“啊,快走。”
小胖子慘叫一聲,摔在地上,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抬起,往後方逃命。
“紅妹,你帶人用長兵吸引注意,我再給它一箭。”
靈少彎弓搭箭,將上好的寶弓拉成滿月,大聲布置戰術。
紅衣少女答應一聲,抽出長劍,靈少的幾個家仆手持鋼叉,一起擋在白虎前方,大聲呼嘯,吸引注意。
熟料那白虎根本不吃這一套,又是一跳,行動如風,轉眼間掀翻幾個大漢,直撲靈少而來!
靈少大驚失色,箭矢脫手而出,卻沒有射中。
轉眼之間,就被老虎壓在身下。
“救……救命!”
他大叫一聲,卻看到紅衣少女正帶著人倉惶逃離,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心裡不由哀歎一聲:“我命休矣!”
啪!
突然間,一聲巨響傳出。
靈少身上如釋重負,他茫然翻起身,就見到白虎滾落一邊,匍匐於地,哀嚎連連。
紅衣少女等夥伴早早逃得不見蹤影,隻留下一地狼藉。
山林幽幽,空穀鳥鳴,耀眼的光斑灑落。
一切都跟做夢一般。
“癡兒!”
鐘神秀歎息一聲,顯出身形。
“多謝這位大俠救命之恩,許少靈必有回報。”許少靈見到這人最多不過二十歲,卻能輕易製服白虎,顯然是一位能人異士,不敢怠慢,連忙行禮。
“罷了,我在此地小憩,你能被我見到,算是有緣。”
鐘神秀擺擺手。
“我的同伴跟我走散,或許有危險,我想先去救人,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許少靈又行一禮。
“看來你不僅癡,而且還傻……此虎有蹊蹺,為何見到這麼多人還肯拚命?並且行動頗有章法,為何其他人一哄而散,就留你一個?”
鐘神秀哈哈一笑。
許少靈表情驀然蒼白,這是之前即將喪身虎口都沒有的:“你是說……有人要害我?為什麼?”
“為什麼?自然是與你有仇!或許你以為你跟他們是親朋,但他們大概以為你擋了路吧?”
鐘神秀撇撇嘴道:“修士收徒,或許隻有一個名額,你要上去,就頂了彆人的位子,自然礙眼得很了。彆人為了道途,親情可舍,愛情可拋,你這麼個區區朋友,自然說殺便殺了……”
許少靈好像看到了現實被撕開偽裝,露出血淋淋的一麵,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他或許也看出今日之事有些蹊蹺,卻不願意繼續去想。
“好了,你走吧,不要來打擾我。”
鐘神秀卻懶得管這個悲傷少年的心理重塑過程,直接趕人:“不要說報恩,我還看不上你這點。”
許少靈驀然感覺氣息一滯,額頭冷汗淋漓,似乎繼續停留在這裡,將遇到比白虎可怕得多的事情,在念頭還沒有轉動之前,身體已經由於害怕而開始逃離。
等到這人離開之後,鐘神秀才看向那一頭一直趴著,似乎在搖尾乞憐的猛虎,不由一笑:“裝了這麼久?累不累?還不快快現形?”
他一喝之下,那頭白虎在地麵上滾了一滾,就變成了一個披著虎皮的人。
這人尖嘴猴腮,三十來歲,脫了虎皮,直接拜倒在地:“胡三拜見修士大人!”
許少靈是年紀小沒見識,以為鐘神秀是什麼武林高手,但他卻十分明白,能淩空壓製他道法的,必然是煉成法力的真正修士。
這樣的高手,殺他一個隻懂得一點異術的普通人,跟殺雞一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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