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位置,紅蛇雙手握槍,警惕的守在了群爺身邊。
隻見周圍,滿滿都是那個紮著鼻釘的女人身影。有的她站在了車前,有的混在了人群裡,有的出現在了二樓的窗戶後麵,也有的在遠處的人群後麵,一片片目光陰冷的看了過來。
紅蛇手心裡甚至出了汗,知道眼前這個必定是黑沼城的能力者。
但是,麵對著這麼多的對手,她硬是無法開槍。
以她的能力,若是可以接觸到對手,便可以施展能力,但在對手有這麼多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對方的本體,自然也就沒有可能向對方成功的施展自己的能力。
而在這種異樣的恐懼裡,那個微笑的女人,同時做出了一個動作。
她緩緩的掏出了槍,慢慢向紅蛇指了過來。
當精神量級高的人被槍指住時,多少都會生出一種異樣的直覺。
便像是閉著眼睛的人,也能夠感覺到有人的指尖,在自己的眉心處輕輕虛劃。。
所以,很多時候,借著這種危險的直覺判斷對方的真實位置,也是能力者們常見的手段之一,但這時候,紅蛇被對方拿槍指住,卻忽然有種危險的直覺來自四麵八方的感覺。
直覺中,每一種感覺都是真實的。
這是一種讓人感覺發狂的衝動,紅蛇久經訓練,這時候也心慌不已。
能力決定,她本來就不適合正麵交鋒。
“阿紅小心……”
同樣也是在這時,群爺也看到了周圍那個女人的幻象,驚的臉色煞白。
尤其是在對方抬槍指了過來時,他駭了一跳。
忽然舍身不顧,大叫著撲上來抱住了紅蛇,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擋在了下麵。
這個動作簡直讓紅蛇發狂。
她的任務本來就是要保護群爺,讓這個計劃順利完整的進行下去。
但這份沉甸甸的父愛……
同樣也是在這時,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了得意微笑,對準了群爺後背,輕輕勾動了扳擊。
紅蛇幾乎要絕望。
但也就在這一霎,她忽然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喀嚓”聲。
仿佛剪刀剪過了紙片的聲音。
同一瞬間,她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響,出現了劇烈的刺痛。
掙紮著抬頭看去時,就見無數的女人身影,像是薄薄的紙片,同時被從中間裁成了兩半,整個身體開始變得虛幻,扭曲,像是水流裡的倒影一樣破碎,最後徹底的消失在了當場。
唯有身前不遠處,還剩了一個女人,正拿著槍,堪堪對準了群爺背心,勾動扳擊。
紅蛇一時間甚至還不及細想,艱難的從群爺身體下麵抬起了槍。
“呯!”
她畢竟出身於青港的暗組,說白了就是能力者暗殺小隊。
除了能力,槍械方麵也經受過嚴格的訓練。
哪怕是在這種不方便的姿勢下,子彈還是精準的飛出,打在了那個釘著鼻釘的女人喉嚨位置,對方臉色忽然變得驚恐,難以置信的低頭看了下來,大口喘息,卻喘不過來。
眼看著她慢慢栽倒,紅蛇才有些虛脫的放下了手裡的槍。
“他就算做你男朋友,也隻能排老大哦……”
正當紅蛇剛剛才要被緊張過後的虛脫籠罩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她瞬間警惕,猛得抬頭,卻發現周圍什麼也沒有。
隻在遠處,那個釘著鼻釘的女人中槍倒下的地方,狂亂的人群,莫名其妙的分開,紅蛇的視野之中,出現了一個穿著打扮都非常高雅精致的女人,正慢慢轉頭,向著自己微笑。
周圍,狂熱的人群像潮水分向了兩邊,他們自己卻一無所覺,任由精致的女人走過。
想到了剛才那句若有所若的話,她忽然臉色變得異常驚恐。
……
……
第三條街口,老K冷眼看著眼前變得混亂。
所有被他的釘子釘住的人,都像是變成了瘋狂的野獸一般,攻擊著其他的狂亂人群,而被這些人攻擊到的人,又迅速變得混亂而瘋狂,又攻擊向了其他人,血腥的場麵迅速蔓延。
老K在這混亂的人群裡,漠然的享著這種充滿了驚慌與尖叫的氛圍。
直到,他忽然察覺周圍的慌亂似乎正在消失,不由得心間一凜,抬頭看了過去。
旋及,他眉頭大皺,難以置信的低呼:
“我釘子呢?”
那些正在被自己控製著的野獸,不知不覺中,居然變成了沒有知覺的死屍。
他們額頭上的孔洞還在,但上麵的釘子卻已經消失。沒有了釘子,他們自然也就失去了之前那種瘋狂而狂暴的狀態,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汩汩流著血,一點一點栽倒在了地上。
不僅是他們,被他們咬傷的人,也沒有了那種瘋狂的狀態,正驚恐的四處顧盼。
老K瞬間意識不到不對,騰得一下站了起來,伸手向後摸去。
在他後腰位置,西裝遮掩下,綁著一個腰囊,表麵還放了一排一排的釘子。
但是,他伸手摸去時,卻是瞬間驚的眼睛都直了。
腰囊也不見了……
被偷走了?
什麼時候被偷走的?
憤怒的老K瞬間轉身,森然目光看向周圍,帶著種衝擊靈魂的陰冷感覺。
就在他身邊,樹梢上,枝葉簇簇晃動,似乎有人在害怕的瑟瑟發抖。
老K目光掃視了一周,甚至還往樹上看了一眼。
結果什麼也沒看見。
怒火衝斥了老K的腦海,忽然之間,他嘎繃一下咬緊牙關,猛得用力向地麵踏去。
一團扭曲的空氣波紋,瞬間以他為中心釋放了開來,這種空氣波紋不僅湧向了前方,將那些本來就因為剛才同伴的變異而惶恐不安的黑沼城居民籠罩在內,還衝向了旁邊樹上。
“啪啦……”
正當有人仿佛害怕到再拿不住,釘子開始往下掉落時,周圍忽然響起了一聲冷笑。
老K猛得抬頭起來,就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團黑暗。
濃重的黑暗,徹底將他籠罩,路燈,街景,還有恐慌的人群,全都已經看不見了……
“你是……”
無窮恐懼之中的老K,忽然用儘了全身力量,大吼了出來。
但在他發出這聲吼叫的同一時間,黑暗深處,便忽然有一張冷笑的麵孔閃過。
那依稀是一個穿著雨衣的人,站在了黑暗的小巷子深處,手裡的刀光映亮了粗獷的麵孔。
老K瞬間便被無窮的恐懼籠罩,他想喊,但喊叫的聲音被黑暗淹沒。
想逃,但雙足卻像是陷進了沼澤裡。
想要拚命揮舞著手臂,但手臂卻像是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最後,他隻能無助的在喉嚨深處,發出了一連串的混亂的沉悶吼叫,然後身體就像是被巨大力量擠壓的罐頭,一點一點乾癟了下去,黑色而黏稠的鮮血,噴濺進了黑暗之中。
唯一完整的,隻剩了他的頭顱與脊椎,在黑暗中,露出了驚恐,但又有些釋然的神色。
“嘖嘖……”
黑暗悄然退去,隻留下了淡淡的咂嘴聲音。
旁邊的樹上,樹葉簇簇發抖,明明沒有下雨,卻有液體順著樹乾淌落了下來。
……
……
“大家夥兒快衝啊,那裡居然沒有把守……”
“哇,那裡好多槍啊,還有黑草……”
“快,那裡人多,大家一起跟著湊熱鬨去啊……”
黑沼城三號衛星城裡的瘋狂還在繼續。
勢頭甚至比之前還要猛烈,正有越來越多瘋狂的人加入了進來。
他們有的異常亢備,有的黑著眼圈,飄著身體,像是無主的孤魂被裹挾在了人群裡,他們沒有目的,也沒有什麼組織紀律,甚至沒有準確的路線,隻是隨著狂熱的人群遊走著……
當人群大到了一定程度,仿佛本身就有自己的意誌。
他們穿街過巷,卷走了更多的人,在這個城市裡麵,昭顯著自己的威嚴。
這種狂熱的情緒,早就驚動了黑沼城的行政廳,但是,如今黑沼城的行政廳,反應卻也慢到了極點,機構的混亂,與大量重要位置的缺失,使得上麵的意誌,甚至傳不下來。
初時與狂熱的人群形成了對抗的警衛廳與城防部,居然也飛快的垮了下來。
在失眠、混亂、迷茫各種因素的影響下,整座城的意誌都脆弱到了極點。
於是,這種狂熱很快就形成了主流。
這一場由韓冰這個普通人策劃、受到影響的群爺率領的行動,在襲卷了整座城後,居然形成了自己的汙染能力,可以飛快的蔓延,並迅速的將其他人都同化,變成自己的一員。
……
……
黑沼城自然不是沒有反應。
在這種狂熱的聲勢出現時,黑沼城各個街道裡,也出現了一些悉悉窣窣的聲音,仿佛有一些隻擅長隱藏在暗中的東西,躲在了黑沼城的房間窗戶後麵,偷偷的盯著那片人群。
這種處於無意識狂歡中的人群,對它們來說,似乎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而在三號衛星城,某個半軍事化的基地裡。
黑暗沉默,連盞燈都沒有大樓,也似乎受到了外麵那種狂熱情緒的吸引。
漸漸的,開始有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在樓裡嘰嘰喳喳的叫著,拚命的衝撞著那棟大樓的窗戶,牆壁,以及門板,似乎是一群被囚禁在了密不透風箱子裡蜂,不停衝撞著一切。
同一時間,混亂的人群裡,出現了一個個脖子上戴著項圈的人。
他們的臉色,明顯與其他人不同,不僅沒有失眠困頓的感覺,反而迷迷蒙蒙,走在路上似乎都會隨時栽倒睡一覺,看起來就像是被強行從夢中喚醒,帶著一肚子怨氣乾活的人。
隻是在這些人,或是躲在了暗中的怪物,即將對這座城市形成某種影響時。
卻有三個人出現在了這座城市裡。
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什麼具體的位置這個概念。
她們有的攀爬在陰暗的小巷子裡,眼睛裡放著光芒,追逐著那些鬼鬼祟祟的小怪物,所過之後,便留下了一連串小怪物們慘叫的聲音以及爪子、腿、尾巴、腦袋等可愛的零件。
有的來到了那個半軍事化的基地裡,帶著空洞的冷笑,順著之前陸辛曾經走過的路線,在各大建築旁邊的陰影裡悄悄滑過,最後來到了那棟裡麵的噪動達到了極點的九號大樓前。
當那棟九號大樓裡麵的躁動終於達到了極點,無形的力量將窗戶嘩啦一聲擊碎時,這片影子,也忽然如同潮水一樣向上漲起,並快速的將整棟九號樓都給吞沒在了黑暗之中。
九號大樓沒有開燈,附近也沒什麼光源,整個都是隱藏在了黑暗裡的。
所以黑色的影子借著黑暗,幾乎是輕而易舉的籠罩了整棟大樓。
樓內嘰嘰喳喳以及鱗片磨擦的聲音在它們撞破了大樓,衝到了外界時,達到了極點。
無數隻大腦袋,卻有著蛇一樣骨節身子的東西,正激動而興奮的衝向此時整座城裡到處都是的狂熱人群,但是在黑影悄無聲息襲來時,卻一下子變成了驚恐,以及深沉的絕望。
“劈劈啪啪……”
一連串的清脆物體落地聲響在了大樓周圍。
就像冰雹,但地上卻什麼也沒留下。
當終於有天和安保還算清醒的人察覺不對,拿探照燈照向了那棟大樓時。
他們赫然發現,整棟大樓,都已經扭曲歪斜,像是被一隻大手當麻花擰過了一樣。
……
……
“哢哢哢……”
襲卷各處的混亂產生時,優雅迷人的女士,在那些脖子上戴了項圈的人中間走過,目光靜靜掃過了他們的眼睛,她無聲的歎惜,沒有向這些人出手,這些人也沒有人看見她。
她在狂熱的人群與混亂的街道之間,優雅得走過。
她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但找到的東西,卻都讓她非常的失望。
最後,她來到了一個破舊的電話亭,電話機早就被人砸的稀爛,隻有聽筒無力的垂落。
她輕輕拿起了聽筒,低聲道:“你怎麼敢直接出來?”
早就斷了線的聽筒,傳來的隻有一片死寂。
但她卻像是因為沒有聽到聲音,而感覺不滿,壓抑著怒火道:“他已經看見你了。”
話筒那頭,還是沒有聲音。
最終,女士不再多說什麼,目光顯得有些冷漠,淡淡對著話筒道:
“看樣子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我希望你能明白,以他的脾氣來說,到時候你連懺悔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