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陸辛的腦海裡,響起了一種肥肉扔進燒熱的鍋裡那種刺耳的動靜。
腦袋微微暈眩,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修複。
與此同時,陸辛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貫穿了身體的矛啦,劍啦,甚至還有一個從自己的肩膀處切了起來,差點把自己切成兩半的斷頭台半截大刀,都在飛快的消失。
一點點變成了粉碎的精神輻射,消散在四周。
同時,傷口也在消失。
這是一種認識層麵的傷害,讓自己感覺到了傷害,傷害便會出現。
但人的認識是有自動糾正功能的,會讓自己意識到一些錯誤的認識,看到真實。。
所以,在認識糾正的過程中,這些傷害也就會消失。
他的身上沒有那些可怕的貫穿傷,隻有一些被精神力量切割出來的,皮肉綻開的傷口。
問題不大。
隻是.
明明自己已經把對方的進攻擋下來了,怎麼身後的娃娃卻沒動靜了?
陸辛有些詫異。
準備回頭提醒她一聲,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工作了?
但這一轉過頭去,陸辛就吃了一驚,他看到了一個前所未見的娃娃。
娃娃瓷器一般的小臉,這時候脹得通紅。
眼睛裡亮晶晶的,有淚水湧了出來。
“你這是……”
陸辛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些關心的詢問。
但娃娃沒有回答,隻是眼神生氣的看向了前方。
呼喇一聲,周圍狂風瞬間刮了起來。
強大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亂流,瞬間爆發,有種火藥被引燃的衝擊力。
娃娃在這種精神亂流的加持下,閃電一般,瞬間飛向了前方。
“啊這……”
陸辛在這一刻,都有些驚訝的抬起了頭。
他看到,娃娃身邊聚集著越來越多的精神力量,這些精神力量太過濃鬱,形成了一種強大的力場,關鍵是,這種力場,異常的聽話,以致於娃娃像是得到了一個隨心所欲的動力源。
她這時候快的就像是一顆炮彈,眨眼之間,就已經到了四五十米外的位置。
黑色的裙子輕盈的展開,她出現在了一個雕塑前。
這個守護災厄博物館的雕塑,還保持著剛剛拋出了自己手裡的武器的姿勢,動作也還沒有複原,意識到了娃娃出現在自己麵前,它在一種力場作用下,腦袋有些僵硬的抬了起來。
“啪!”
但娃娃根本不給它反應的時候,直接揮起自己手裡的洋傘,重重敲在了它腦袋上。
這動作跟她在山道上用力敲石頭的樣子一模一樣。
隻是,她敲石頭的時候,石頭沒有半點反應,很是頑強。
但這個雕塑卻沒有那麼好運了,這時候的娃娃身邊凝聚著一種狂暴的精神力場,隨著她敲擊的動作,狂暴的精神力量隨之傾落,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這個雕塑之上。
不管是真的也好,精神輻射構建而成的假象也罷。
這一座高達七八米的雕塑,瞬間變得垮塌,崩碎了一地。
那仿佛是不一柄脆弱的洋傘,那是一柄開山錘。
在娃娃麵前,這個雕塑幾乎連出現裂紋的時間都沒有,直接碎成了碴。
“……”
野蠻的一幕衝進了眼簾,遠處的陸辛都震驚了一下。
但還沒有結束,娃娃的動作這時候流暢而順利,並且快到了極點,敲碎了這一尊雕像之後,她的身體便在周圍精神力場的托舉之下,旋轉著向空中衝去,黑色的裙邊灑成一個圓。
轉瞬之間,她就再次穿過了二十米的距離,來到另外一座雕塑前,再次敲落。
嘩啦。
這一座雕塑也瞬間變成了碎碴。
這種速度下,娃娃似乎都不滿意,她身形再度騰空,看得出來她好生氣,腮幫都鼓著的。
好像可愛的小姑娘生氣的時候,都是和蛤蟆是一種類型的。
都是鼓氣。
鼓著氣的娃娃,雙手握著手裡的洋傘,對準了餘下的雕塑。
“嘭!”
她打開了洋傘,周圍的精神力量隨之變得膨脹。
但是,這一次撐開洋傘,卻不是用來釋放最簡單的那種精神衝擊。
她小臉緊繃著,手裡的洋傘旋轉,頓時便有一顆一顆極小,但是密度又極高的精神力量從傘麵上飛快的彈了出去,每一顆精神球體都速度飛快,擁有著強大的動能,就像子彈一般。
關鍵是數量還多,密密麻麻,鋪天蓋地,貫穿了荒野,射向了一座又一座的雕塑。
“呯呯呯呯……”
娃娃手裡,拿的好像不是洋傘,而是一柄外表是洋傘的多管轉輪機炮。
無窮無儘的精神子彈傾泄向了四麵八方。
大地上瞬間湧動起了一團一團的暗紅精神輻射亂流,像是有紅色的墨水在清水裡不停的炸開,那些雕塑一座接一座的被摧毀,碎片濺向了四麵八方,場麵看起來居然出奇的壯觀。
那些分布在了荒野各處,將陸辛他們圍在了中間的雕塑,居然在數秒內全部被清空。
不僅是這些雕塑被徹底的摧毀,就連周圍的博物館,或者說,本來按照一定的規律,交織構建在了一起的精神輻射,這時候也徹底變得混亂,以娃娃為中心,一圈一圈的向外崩潰了起來。
有種紡織機械裡麵成排成列的線,一下子被粗暴的攪亂,以及扯斷,成了亂麻的感覺。
娃娃就在這種混亂中心,鼓著臉,生著氣,見誰不爽就要打爽。
……
“我X……”
陸辛張大的嘴巴,半晌都合不上。
精神力量還能這麼用?
理論上似乎是可以的,將精神力量壓縮成一個個的圓球,然後漸次釋放出去。
這樣會形成一種高效率且具有殺傷力的精神子彈。
但理論是理論,誰可以將精神力量用到這麼精細化,且恐怖的程度?
好像隻有娃娃。
陸辛不由得想起了媽媽對娃娃的評價:“在她麵前,精神力量屬於誰的,並不重要。”
這句話似乎還可以換個說法。
在精神力量的麵前,娃娃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
心裡無奈的歎息,他又忽然想到:“現在這麼厲害,當初為什麼還要讓我拿翹棍搬石頭?”
……
“這兩個都是什麼怪物?”
在看到了娃娃洋傘向前指出,粗暴摧毀精神雕塑的一幕,秦燃冷汗都流了下來。
他知道博物館的自我守衛能力有多強。
雖然在他心裡,對於這兩個敢直接闖進開心小鎮來的人,也沒有絲毫的小瞧。
但是,在看到娃娃如此蠻不講理的破壞這個世界的樣子時,他還是感覺到了驚恐。
這小姑娘破壞力這麼強呢?
科技教會本來就知道青港有這麼一位S級能力者,四年前還差一點與她交手,但是通過對她資料的了解,還是覺得對付她問題不大,直到親眼看到了這樣野蠻粗暴的場麵。
不能不慌啊。
單純看資料和親眼見證,果然還是差彆很大的。
另外一個,就是陸辛。
受刑雕塑的認識攻擊,他知道有多可怕。
如果是在博物館裡麵,那麼,這些攻擊,就等於真實。
那個男人已經看透了災厄博物館的本質,當然也就會了解到,受刑雕塑的攻擊,其實隻是一種精神層麵的影響,受到的傷害,當然會相應削弱一些,但同樣是非常可怕的。
起碼那一瞬間的痛苦與驚慌,與真實的傷害,彆無二致。
可是,他明明已經被受刑雕塑的武器淹沒,為什麼卻顯得若無其事?
……
吱嘎。
周圍傳來了令人牙酸的聲音,就像是一棟大廈遭到了破壞,開始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那是整個世界都要崩塌的聲音。
這個女孩摧毀了博物館的守衛,餘波更是對博物館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快要傷到博物館的本身了。
……
“看樣子,這個懶還是不能偷啊……”
秦燃深呼了一口氣,看著正向著陸辛飛了回去的娃娃,狠狠咬了一下牙關。
再也無法按捺,他大步向前走去。
在他一邊向前走了出來時,他一邊摸出了一把槍,抵住了自己的下齶。
似乎感覺有些可惜似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然後,他開了槍。
“呯!”
在周圍這混亂而嘈雜的場景裡,他開槍的聲音根本不值一提。
他腦袋上出現了一個血洞,倒下去的動靜也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在他身體接觸地麵的瞬間開始,卻忽然有一株血紅色的樹木飛快的生長了出來。
枝乾變得粗壯虯結,長長的枝條迅速的延伸。
“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慘的能力者……”
樹乾之上,像是剝去了皮一樣的暗紅色肌肉組織,向兩邊分開,一張臉擠了出來。
這張秦燃的臉在苦笑著,安慰自己道:“但也有可能不是。”
“畢竟最初的我,有可能早就死了……”
“……”
“哈哈哈……”
他似乎被自己的幽默逗樂了,發出了大笑聲。
笑聲之中,他的身體開始無止儘的生長,藤蔓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向周圍探索。
在他的周圍,全都是人。
被娃娃破壞了周圍的精神輻射力場,也就同時碎了很多瓶子。
無數個從瓶子裡回到現實的人,這時候都被痛苦籠罩,失落的跪坐在地上。
但在這一刻,無形的力量蔓延開來,這些頹唐痛苦的人,忽然身體繃直,猛得揚起頭來,再下一刻,被無形的力量吸引,他們忽然之間飛到了半空,懸停在了距離地麵七八米的高度。
密密麻麻,如同掛滿詭異果實的葡萄架。
這果實重重疊疊。
乍看起來猶如黑暗中倒懸的腐爛海洋,從視野的儘頭鋪展而來,望之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