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什麼樣的人,會讓妹妹表現的這麼古怪?”
陸辛看著妹妹的變化,心裡也有了些疑惑,這個妹妹,在中心城也有熟人?
她平時明明隻喜歡玩具和嚇唬人的嘛……
“怎麼了?”
陳菁與壁虎,也都看到了陸辛像是怔了一下,眼神莫名的看向了一處的屋簷,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都是微微一沉,帶著種生怕一句話點燃了炸藥桶似的小心,低聲詢問。
“沒事,走吧!”
陸辛也反應了過來,又看了妹妹一眼,決定先過去再說。
無論是不是熟人也好,既然近了,便有可能遇到。
再說,自己本來到這裡,也是為了過來探親的呀,遇到熟人,也很合理。
他們翻過了這個院子,又穿過了兩個破舊的建築,終於來到了一棟大樓跟前。
這大樓,位於城心位置,哪怕已經破敗成了這個樣子,在這整個因為荒廢而陰氣沉沉的城市廢墟裡麵,它也是看起來最為高大的一座建築。
從外觀上來看,它與其他的破舊建築,沒什麼不同,黑漆漆的樓體,陰沉黑暗。
窗戶都是破碎了的,像是一張張空洞的嘴巴。
站在了樓下看去,似乎與紅月一般高。
周圍靜的厲害,隻在左右一二百米處,各有一盞散發著昏暗光芒的路燈。。
沒有任何聲音,穿過了城市廢墟的風,似乎也止息了。
……
“實驗室多半就在這大廈裡麵,現在要做的,就是找一條安全的路進去!”
陳菁低聲開口,握緊了手裡的槍。
麵對這樣高大而深沉的建築,他們的心裡,也都有了一點壓力。
不過已經到了這時候,卻是誰也沒有退縮的想法。
陳菁的臉上,是一片冷靜。壁虎的表情,則是警惕又機靈,而陸辛則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棟大廈,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慨,這位親人過的也不怎麼樣。
就住的這個樓,還不如自己那棟老樓呢!
“嗒”“嗒”“嗒”“嗒”
也就在這時候,忽然間大樓的另外一個方向,大路上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所有人頓時神色一凜。
尤其是陸辛,本來就得到了妹妹的提醒,提防著某個隨時可能會出現的熟人。
一聽到聲響,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不遠處的道路上,正有一個身材歪斜扭曲的怪物走了過來。
一驚之下,幾乎想要對那個東西開槍,壁虎卻忽然“咦”了一聲,旋即陸辛與陳菁,也都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心裡微微一鬆,但是緊接著,又生出了種不知是不是該避開的想法。
來人其實是兩個,一個是身材嬌小,穿著短裙,光溜溜的雙腿踩著一雙黑色大軍靴的女孩。
她身邊搭拉著一個銅管,像是什麼東西的噴頭。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血跡沾滿了全身,雙腿都變得血紅一片。也不知是被什麼傷到的,看起來居然有種被淩遲似的淒慘感。
不過與同伴相比,她還算是好的,她那位同伴,是一個身材略壯的女人,這時候居然隻剩了一條腿,草草紮著,一隻手架在了那個嬌小女孩的肩膀上,一點一點,蹦著走了過來。
正是夏蟲還有她的一位隊員。
“出了什麼事?”
陳菁直接向著她迎了上去,低聲問道。
她之所以沒有躲開,便是因為看到,夏蟲情況似乎很不妙,同伴又受了重傷。
“你……果然還是偷跑進來了。”
夏蟲抬頭看了陳菁,似乎沒有什麼詫異的表情。
又或者說是有,但是彆人看不出來。
她廢力的扶著隊友,在一輛廢舊汽車上坐了下來,這才抬起頭,認真看向了陳菁。
“你知不知道,這已經違反了……”
“話不要亂說。”
陳菁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我隻是陪同事過來探親的,正好路過。”
說著話,已經打開了自己的背包,道:“有解毒的還有止血的,消炎止痛的,你要哪個?”
“已經用過了。”
夏蟲擺了擺手,順勢活動了下肩膀。
她似乎連活動自己發酸的肩膀這件事,都不想讓人看出來,要借著擺手的動作來做。
臉色仍是冷冷的:“我剛才施展能力太多,無法送她回去,隻能在這裡等隊友過來……”
“你們是把我當傻子嘛?”
“又是撿到資料又是探親?”
“待會是不是還要好心的幫我們把那個實驗室給搗毀了?”
“……”
“有些事可能說起來很難理解,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迎著夏蟲的質問,陳菁無奈的歎了口氣,回望了陸辛一眼。
這時候的陸辛,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正目光看著周圍,反應了一下,才向夏蟲點了點頭:
“你好。”
“……”
夏蟲冷著一張臉,道:“我並不好。”
“……”
陸辛有些尷尬,這個女人怎麼就不懂得客氣。
乾脆不理她,繼續看向了周圍,妹妹此時正在周圍亂轉,像是焦躁的尋找著什麼。
“我們確實是過來探親的,遇到什麼,不也是巧了嗎?”
見陸辛不理會,陳菁就笑了一聲,解釋道:“再說,該配合中心城做的工作,我們都已經仔細的做過了,私底下的時間,我們不管是來做什麼,也都沒有違反你們的規定的吧?”
夏蟲臉色更冷,道:“我們應該已經封了城。”
陳菁道:“但你們沒有發布公告,幾輛車擺在那裡,誰知道你們乾什麼?”
“你……”
夏蟲的聲音裡,終於出現了一點急色:“各大路口都封了,你們怎麼進來的?”
“就這麼走進來的。”
陳菁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也沒人阻攔,更沒有人跟我們說不能進來啊……”
“……”
夏蟲徹底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才道:“我討厭你!”
陳菁微笑:“我倒挺喜歡你的,倔犟的小姑娘。”
場麵一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壁虎非常感興趣的看著她們兩個吵架,臉上露出了一種癡呆的笑容。
鬼知道他這時候想到了什麼……
陸辛的心思雖然一直放在妹妹身上,但也將他們的話聽在了心裡,不由得感慨:
“領導就是領導……”
剛看清楚了過來的是夏蟲時,他也有些心虛。倒是聽了陳菁這番話後,不由自主的就挺起胸膛來了。組長說的多好,自己一點也沒違規。
“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夏蟲正在醞釀怒氣,陳菁也岔開了話題,道:“你遇到了什麼,傷成這樣?”
“一個可以操控血肉的怪物。”
夏蟲被轉移了注意力,道:“兩個隊員一死一傷,但我身上的傷,是自己造成的。”
“嗯?”
這話倒是聽得壁虎與陸辛同時一個激靈。
壁虎正在看著夏蟲的兩條腿,慢慢抬手托著下巴,露出了心痛並思考的表情。
陸辛則是一下子想歪了,眼前莫名閃過了這個女人正一臉凶狠的拿著刀割自己大腿的樣子,心裡一陣發寒。
……
“哈哈,晚上好……”
還不等夏蟲細說什麼,忽然聽到了一聲嘻嘻的笑。
眾人轉頭看去,就見旁邊陰暗的小巷子裡,出現了一個衣服血紅的人,頓時又一陣警惕,待他們都走出了陰影,才看到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穿著紅大褂,作醫生打扮的人……
不對,是白大褂,隻是大褂被染紅了。
後麵跟著兩個身穿精神病人的藍白條紋衣服與塑料膠鞋的人。
他們一個身材瘦高,但滿臉都是血痕,貼著密密麻麻的創可貼,眼神顯得囧囧有神。
另外一個,臉上戴著個胖娃娃的麵具,但這時候,麵具已經毀了一半,露出了他粗獷的半張臉。
“咦……”
其中一個過來之後,上下打量了陳菁兩眼。
正當陳菁想著,是不是要介紹一下自己的時候,他撇了撇嘴:“好瘦,一點也不陽剛。”
陸辛心裡頓時不服氣了,陳組長雖然長的漂亮,但很有幾分英氣的。
不過他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發現,另外一個穿著精神病人衣服的人,在走了過來之後,就已經麵對著自己,夾在兩個草莓創可貼之間的眼睛,一直好奇的在自己身上來回打量著。
陸辛向他友好的笑了笑,道:“你好。”
那個人立刻轉了下頭,看向了壁虎,熱情的作出回應:“你好你好。”
陸辛這才意識到,好像他的眼神有點歪。
不由得微微沉吟,中心城的同行,看起來也不怎麼正常啊……
……
“手術刀……”
夏蟲低呼了口氣,道:“你們倒是全都活下來了。”
“我們差一點全軍覆沒而已。”
醫生笑嘻嘻的回答了一句,讓人看不出來他是說真話,還是在開玩笑。
不過,他也立刻察覺了什麼,道:“你們有人出了事?”
夏蟲點了一下頭,沒有繼續說話。
陳菁看了一眼周圍的氣氛,低聲道:“你們進來了多少人?”
夏蟲看了她一眼,沒有隱瞞,道:“七支小隊來到了前哨站,一支留守,兩支機動,另外四支小隊,分四個方向進入水牛城……再加上你們青港,那就是八支小隊來到了這裡。”
“那就是起碼還有兩支小隊快過來了?”
陳菁微微沉默了一下,道:“你們是打算等會合,還是提前探查?”
夏蟲冷冷的看了這棟大樓一眼,似乎難以做下決定。
她這時候冰山一樣的表情下,似乎蘊含著極大的怒火。
說她想要立刻把這棟大樓燒成灰燼也不過分,但她考慮到了有一位受傷的隊員,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在彆人將她順利的接出去之前,她顯然無法做出太過激進的決定……
“起碼也先等隊長過來吧!”
醫生在這時候笑道:“現在可以確定黑台桌是玩真的了,現在的神秘組織是越來越需要治療了,他們居然也有自己的能力者小隊,而且,是實力不輸給我們的能力者小隊……”
聽著他的話,陸辛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做壞事的,可是自己的親戚啊……
這般想著,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抬頭向空中看去。
隻見光芒黯淡的半空之中,忽然有什麼東西從遠處靜靜的飄了過來。
看起來像是一個圓圓的東西,沒有重量般飄在空中。
眾人先是一驚,拔出了槍,直到離得近了,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靜靜飄著的紅色氣球。
如今是無風的深夜,這個氣球,卻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飄了過來,浮浮沉沉,飄到了他們身邊時,就停在了半空之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血紅色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他們。
“唰!”
隻是與陸辛等人的詫異不同,夏蟲與醫生等人見了這個紅色氣球,同時臉色大變。
他們的聲音裡,都帶了些難以置信的寒意:“李隊長……”
“李隊長那一隊,全軍覆沒了?”
“……”
能夠看到,無論是平時臉上沒有表情的夏蟲,還是那個臉上的表情總感覺不是特彆正經的醫生,這時候臉上都露出了一樣的表情,那就是驚愕、不敢相信、難過,以及恐懼。
“什麼樣的怪物,能讓隊長那一隊全軍覆沒?”
他們麵麵相覷,無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但很明顯,從他們的反應裡,可以看出來,那位隊長應該是個實力很強的存在。
“哥哥,找到她了……”
也就在中心城所有隊員都陷入了壓抑的驚恐中時,妹妹忽然用力拉了一下陸辛的衣角。
她的聲音顯得很激動。
“吱啦……”
陸辛還沒轉過頭的時候,就聽到不遠處有一聲刺耳的噪音響了起來。
那是刀具劃過廢棄汽車車身得聲音。
所有人同時轉頭看去,就見街道的儘頭,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
她的個頭有些瘦小,小小的裙子在夜風裡翻動,露出了她慘白色的小腿,上麵布滿了粗大的針角,黑色的頭發垂落了下來,隨著她的走動,緩緩擺動,小臉同樣異樣的蒼白。
她手裡握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餐刀,慢慢的劃過了街道上的廢舊汽車殼子。
眼神空洞,淡漠的向前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