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帶了陸辛,來到了他們這座運輸工廠的後麵,這裡有很多廢棄的廠房與倉庫,到處都是生鏽的廢鐵與荒蕪的雜草,秦燃則徑直向著一個鑲嵌著藍漆鐵大門的地下倉庫走去。
“就是這裡了!”
秦燃拉開地上這扇鐵門之前,先喘了幾口氣,又看了陸辛一眼。
然後他才將這鐵門的鎖打開,然後用力一提,吱呀一聲,將這一扇鐵門拉了開來。
撲鼻而來的,是熏人的腥臭氣味。
陸辛捂著鼻子,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才又湊上前來看。
隻見這地下倉庫,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坑,用水泥封地,裡麵還有些積水,長五米,寬七米,深約四米左右,最下麵,釘著幾個鐵環,而這些鐵環上麵則都係著一根根的鐵鏈,最讓人頭皮發麻的,則是那鐵鏈上,居然都鎖著一條紅糊糊的東西,定睛看去,竟是手臂。
而在坑底,還有著一些已經半腐爛的肉塊,陸辛很快辨認出了那是什麼。
他不禁眉頭一皺,道:“真嚇人。”
秦燃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你這表情可不像是嚇到了的樣子。”
“當時我們才算是嚇到了!”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講道:“媽的,當時那四個人衝進了我家裡,確實把老子嚇了一跳,而且這件事太邪乎了,我也不敢再立刻弄死他們,就先關在了這裡,想著好好拷問一下,究竟是誰在搞我,隻是我沒想到,這四個家夥,關進了這裡之後,居然……居然他媽……”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故意用力的往坑裡啐了一口,借著憤怒讓自己的恐懼情緒不那麼明顯,道:“居然都是瘋子,我都沒有殺他們,隻是關在這裡,但還沒來得及拷問,他們自己卻動起了手來,他們……就那麼向著對方啃咬了起來……”
他忽然抬頭,看著陸辛,滿眼的血絲,以及壓抑不住的恐懼:“你能想像嗎?”
“這幾個孫子畢竟是人,可是他們就跟狗一樣,你咬我,我咬你……而且不是在咬,是在吃,他們在彼此的撕咬,然後將咬下來的肉吃下去,有的肚子都裂開了,還在吃……”
“我當時……我當時實在看不過那樣子,所以我拿槍把他們全崩了……”
“而我第一次,拿槍崩了人,還覺得自己在做好事……”
“……”
說到了這裡時,他忽然用力,狠狠將這鐵門給蓋上了,發出“咣”一聲巨響。
“這些是什麼玩意兒?”
他死死看著陸辛,道:“你既然過來問,想必你知道些啥,那你快點告訴我……”
“這些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
陸辛發現,他的情緒,都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但這也很自然,哪怕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大佬,遇到這種事也會害怕。
他或許死都不怕。
但這種解釋不了的事情,卻讓人感覺到恐懼。
……
……
“這與之前咖啡館裡的事情完全不一樣,但也明顯不正常……”
而在聽完了他這講述之後,陸辛心裡,也在飛快的想了起來:“惹出了這些怪事的,是第一個看起來不正常的老崔,還是彆的什麼?而且,聽起來,他遇到的這些事裡,似乎也是有些痕跡可循的,第一天過來一個報仇的,第二天過來兩個,第四天過來四個,那麼……”
陸辛心裡一個激靈,忙問秦燃:“距離他們上次過來,幾天了?”
秦燃明顯知道陸辛已經猜到了什麼,紅著眼睛,緩緩回答道:“第七天了!”
“七天?”
陸辛的臉色沉了一下,明天就是第八天了。
若真是依著這個規律來算,那豈不是馬上又要過來八個?
“你等我一會,我得彙報一下。”
陸辛想到了之前陳菁告訴自己的話,便先搖了搖頭,準備拿出衛星電話。
但是秦燃冷眼看著,卻忽然從旁邊地上撿了一把斧子,對準了陸辛,聲音低沉,狠狠道:“小兄弟,我身上背得人命不少,這幾個貨也威脅不到我,彆說四個八個,就算來十幾個,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不在這破城裡呆著,繼續跑外麵當我的大爺去,但你可不要……”
“不要想著借這機會算計我……”
“……”
“斧子……”
陸辛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底氣向自己發狠。
“就算你有兩把槍,我外麵那麼多人呢,出了事,你也走不脫!”
秦燃冷冷的盯著陸辛,像是解釋了一句,雖然心虛,但依然很硬氣。
“我肯定得能走得脫,不過這不是重點。”
陸辛搖了搖頭,向秦燃道:“如果他們來四個你不怕,八個你不怕,那來十六個呢?”
秦燃眼神有些冷,喉結似乎動了動。
陸辛接著道:“那個老崔,知道你住在哪裡嗎?”
秦燃像是有些慌張,聲音嘶啞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辛道:“你剛才說了,一開始他過來找你,是找到了這裡來的,可是第三回時,卻直接找到了你的家裡,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無論你躲到哪裡,他們都可以找到你呢?”
秦燃的手掌明顯哆嗦了一下:“怎麼可能……”
陸辛道:“這些事本身就很古怪,哪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從眼下這個規律來看,過來找他報仇的人,隻會越來越多,誰也不知道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最後人數會變成多少,若是過來報仇的人隻有幾個,十幾個的話,對於秦燃這樣狠戾彪悍的人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但如果到了幾十個,甚至到了幾百個的時候呢?
陸辛已經可以想象,幾百個人瘋狂追著秦燃滿荒原亂跑的樣子……
理論上講,會不會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在瘋狂追殺他?
而且這些人,不怕死,不怕受傷,甚至有可能無論你在哪裡,都能夠找到你。
不死不休!
主要是,你不死,他們不休!
……
……
秦燃也明顯有些害怕了,握著的手斧子在顫,嘶聲道:“我可不想去開荒……”
如今他還是對陸辛有些信不過,他們這些撈偏門的,雖然平時高牆城裡的各方關係也都有打點,但是保不齊便有哪個大人物看自己不順眼,順手就把自己這顆釘子給拔了。
而這,也是他已經遇到了這麼多怪事,都沒有想著去報告警衛廳的原因。
一是說不清,二是信不過!
他知道高牆城內誰是爸爸,對方一念之差,自己可能就要去城外農場呆一輩子了!
“開荒也比死了……”
陸辛明白他的想法,看了一眼那扣著蓋子的地庫,然後搖頭:“或是被人吃了強啊。”
秦燃的瞳孔都縮緊了,身上的汗毛微微發直。
內心裡像是經過了一番掙紮,他才緩緩放下了斧頭,聲音嘶啞道:“我相信你!”
“……”
“就好像你能不信似的……”
陸辛嘀咕著,走到了一邊,拔通電話,然後換了一種口吻:“喂,陳大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