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你就是公司裡混日子的,沒想到真敢開槍。”
一片沉默裡,那個被陸辛指住了的中年女人,沒有試著逃跑,倒是慢慢推開彆人,走進了人群裡來,麵對著陸辛的槍口,臉上也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隻是目光冷淡的道:“槍,我們也有,但沒提前準備,倒是被你指著了,也沒關係,算我們認栽,今天先放你們走……”
“若事後警衛廳抓你,那與我們無關!”
“若是警衛廳不抓你,那咱們就江湖上見!”
“……”
警衛廳嚴查高牆城內的槍支,所以哪怕是他們,留在城內的槍也很少。
類似於他們這種需要經常在城外往來的公司,其實往往都在城外某個秘密地點,建立了自己的物資補給處,彆說是槍了,可能連小型的軍火庫都有,隻不過,在高牆城巡查軍的嚴密監禁下,隻要入城,便不可能帶著太多武器與槍支進來,否則一律按重罪嚴懲。
當然了,如此高壓下,他們還是有辦法偷帶進來一兩把槍作防身之用,隻是這樣的武器,他們也不可能提前就帶在身上,而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陸辛拿槍指問,便失了主動。
這個女人的心思,無疑是非常活絡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常理而言,陸辛在這裡開了槍,警衛廳便沒有不管的道理,說不定轉頭就會被抓進去,發送到牆外開荒,但她也明說,倘若警衛廳不抓陸辛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用自己的手段報複,依著江湖裡的規矩來。
一邊的小晴公主與呂誠兩個,這時候嚇得腿都軟了,臉色蒼白。
看到陸辛拿出槍來的一刻,他們連三觀都有些崩潰了。
在高牆城之內長大的人,一直覺得槍是距離他們很遙遠的東西。
而聽得那位女經理的話,混混們便放開了呂誠與小晴公主,而且讓開了一條路。
隻是一個個的目光冷淡,看著陸辛,倒像看著死人。
可陸辛卻沒有轉頭的意思,道:“我不走,我們的業務還沒談完。”
那個被槍指著的女人,都愣了一下,道:“到了這時候,你還要跟我談業務?”
“對。”
陸辛點頭,道:“但是價格得商量一下,不能你們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微微一頓,又補充道:“得公平。”
那個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非常複雜。
周圍的人,表情同樣變得非常複雜。
“我拿槍指著彆人做生意的次數倒是不少,把人吊在一個裡麵滿是瘋子的池塘上麵跟人談生意的時候也有過,但是被人指著我的娘們來跟我談生意的經曆,倒真是頭一回……”
也就在這時候,後麵的另外一間辦公室裡,一個男人搖搖晃晃走了出來,隻見他身材高大,臉上滿是胡渣,嘴上叼著一根煙,身上穿著一件臟兮兮,但一看就十分結實的迷彩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貝雷帽,看著不是青港城巡查軍的樣式,也不知是從哪裡扒拉出來的。
一見到他,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低了低腦袋。
就連被槍指住的女人,都向著他叫了一聲:“老板,這個人……”
那個男人擺了擺手,向陸辛道:“把槍放下吧,你占了先,我今天不找你麻煩。”
“哦。”
陸辛聞言就放下了槍,還塞進了背包裡。
小晴公主與呂誠兩個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滿滿都是不解。
“生意照做,你們去談!”
那個男人向之前被槍指著的女人點了點頭,然後向陸辛道:“小兄弟,你跟我來。”
事情的發展很出乎意料,場間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呂誠和小晴公主,很快就再次被推進那間辦公室裡去了,而陸辛也老老實實,跟著那個男人走進了他出來的平房,隻見這房子裡裝修得倒是不賴,鋪著木地板,上麵垂著吊燈,左邊擺了一張大沙發,沙發前麵還有個玻璃茶幾,上麵擺著一盤餃子,幾個饅頭,和一碟紅色的醃辣椒。
那個男人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吃著東西,他吃東西的樣子很奇怪,咀嚼的很慢,卻一刻不停,帶著種異樣的貪婪感覺,明明並不是什麼特彆好的,偏偏就是吃的很認真。
陸辛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話,隻是下意識打量了一眼他滿桌子的吃食。旁邊已經扔了好幾個盤子,上麵還有些食物殘渣,像是剛剛吃剩的,這得吃了多少?
……
……
“在荒野裡呆久了,一進城來,我就覺得總也吃不夠。”
秦燃咬了一口饅頭,搭著一個餃子送進了嘴裡,斜眼看著陸辛:“你也來點?”
陸辛忙搖了搖頭:“我不餓。”
對於秦燃的這種特殊愛好,陸辛倒也是理解的。
高牆城內與城外,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高牆城,尤其是青港城,是最早解決了食荒問題的地方之一,聽說與一些農業科技的重建與神秘的野生種有關,在高牆城裡,有一定的畜牲產業,還有廣褒的農場,甚至一部分的機械化作業,但在城外,這些卻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城外還有許多組織,處於食物短缺的狀態,饑餓對於荒野之中的人來說甚至是常態。
而他們想要獲得溫飽的惟一方法,便是放棄自己在荒野外的武裝,進入高牆城來生活。
隻不過,雖然青港城裡物資還算豐富,可以用錢買到糧食、油鹽甚至肉類,但這也僅限在於高牆城內,想要在城裡購買了食物,然後拿到外麵去享用,卻是一件非常嚴苛的事情。
高牆城內最為人所知的兩條重罪:
其一是運送武裝槍支進來;
其二便是運送糧食出去。
……
……
“過慣了在荒野裡掙命的苦日子,就對能吃飽飯,能睡個安穩覺,辦女人的時候不擔心她從襠裡掏顆手雷出來把你乾掉的生活特彆的在意,在這高牆城裡,連我都能少惹事,就少惹事,大家都依著規矩來,你讓我一步,我讓你一步,大家日子就都還能算是過得下去,不是麼?”
秦燃隻是稍讓了一下,便自顧自的吃著,空裡才挑起目光看了陸辛一眼:
“所以,說說吧小兄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他的眼睛帶著種懶散卻讓人感覺危險的氣息,仿佛已經將陸辛看透了,冷淡的道:“會拿著槍做生意的,我在牆外見過很多,但你這個樣子,一看就沒去過牆外,所以說實話吧。”
“是誰派你過來的,有什麼目的?”
“……”
陸辛先仔細打量了他一下,跟資料裡對了對,然後才道:“你就是秦燃?”
那個男人看了陸辛一眼,不直接回答,而是笑道:“來殺我的?”
他的手看似還拿著筷子,但另一隻手已經垂了下去,伸向了木質茶幾的底部。
“不是。”
陸辛搖了搖頭,道:“我是過來問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些怪事?”
秦燃聽著這話,臉色忽然一變,似乎有些恐懼之意,低聲道:“是你在算計我?”
說著話時,他垂在了桌子底下的手忽然提了起來,握著一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