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看著麵前浮現的靈魂,無悲無喜,隻是輕輕一指點出送他去往生……
這一場戰定,河北的局勢也就可以定下來了。
接下來就是按照原本訂立的方針進行,東征大軍分出三萬人挺進河北,收複冀州全境並且恢複與幽州的聯係……作為邊州之一的幽州,其實也一直心向著朝廷。
對於邊境州郡王棄向來是十分寬容慷慨的……而且真正作亂的,其實都是內地富庶的州郡,而那些苦寒之地常年與外族交戰的邊郡則反而依然服從著朝廷的指令。
這裡固然有許多曆史遺留問題,但究其根源還是內地富庶,養得了人,也容易讓人多想。
王棄的目光毫不意外地也停留在了造成這一切的大豪族身上,他可以肯定這天下豪族都在等著看他如何處置冀州的那些家族呢。
王棄覺得……沒必要慣著他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行了。
他可不是那些依靠豪族起家的皇帝,他是真正的皇帝!
東征大軍一分為二,開始其中兩萬人散開成了一個個不滿編的營,在收複兗州、徐州、豫州的同時也快速吸收當地兵員膨脹規模。
有當地訓練有素的郡兵在,這兩萬人很快就能膨脹到八萬規模,然後扼守關鍵要道就地接管防禦。
接下來會是很長一段時間的與淮南國的隔江對峙。
王棄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恢複大彭朝廷對河北以及中原的統治,那樣一來大彭國力就會得到一次巨大的恢複。
而江南地區……說實話,一直以來都是大彭實際控製的薄弱點。
那地方地廣人稀,此前還一直作為囚犯的流放地,還有數不清的蠻族部落,更是有著大片前朝遺留下來的山寇生存……
王棄覺得他可以對江南地區的攻略再稍等一下,等他搞定了河北和中原,讓那些豪族都狠狠地出一次血來恢複一波國力之後,再對南方動手。
朝廷的攻勢固然超乎淮南國人的想象,可淮南國在那位名位‘錦繡公子’實為‘錦繡公主’的帶領下也是在走著最適合他們的道路。
淮南國的根基始終是在江南,無論是蠻族還是山寇他們都能玩得轉,而北方的世家太多,他們不一定樂意為淮南國效力。
對於他們來說江南就是基本盤,隻要將廣袤而依然處於蠻荒的江南地區完全占領,那麼他們就能夠一下子擁有能夠與北方朝廷對峙一世的力量了。
沒錯,是一世……也即是一代人的意思。
江南地區的繁華程度和生產力肯定和北方不能比,光是華東、華北兩塊大平原出產的糧食就能任意碾壓此時依然是多山多林多澤地的江南。
可如果淮南國以戰時法令統合起諸多蠻族、山寇,並對治下之民進行極致壓榨,那麼短短的一代人至多兩代人時間裡,還是能夠和北方相抗一二。
再加上江南水網密布,有了這一兩代人的拖延,說不定淮南國真的能夠紮下根來與北方的大彭劃江而治。
在經曆了虎牢關前的失敗後,淮南國的初衷已經變了。
他們不再妄想取代大彭,隻是想著能夠割地自守就像蜀王做的那樣。
這種情況讓朝廷大臣們得知了之後倒是物議頗多。
他們認為應該暫緩在北方的行動而針對江南的淮南國做一些事情。
否則任其做大,恐怕會變得尾大不掉。
王棄這次沒有自己貿然做決定,還是讓去疾引領群臣討論。
最終結論也沒有令他失望……
“父皇,兒臣認為如今關東初定各地依然不穩,在冀州也時有零星反複的情況出現……若是再強行對江南用兵,若是有個萬一,那便有可能大好局麵一朝儘喪的結果。”
“再說,江南水網密布而山嶺蠻荒,多有瘴氣毒霧存在,若是要進兵也必須多做打算準備完全了方可,否則先帝在位時的兩次失敗就是例證。”
陳昀在旁邊聽了略略有些尷尬,雖然這兩次用兵他都沒有親自參與,但嚴格來說也是他主導的……
不過現在朝中重臣已經很自覺地在心裡將如今的大彭與陸弗祀的大彭割裂開來。
陸弗祀在位時的大彭簡直不能看,無論做什麼都不順,哪像現在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王棄聽了去疾的發言微微頷首,他看著朝臣們就說道:“那便照著太子的話去做吧,接下來幾年我們都以掌控地方以及恢複國力為主。”
“陛下聖明,太子英明!”
群臣一同高呼。
這次王棄的做法就很讓他們感到高興了。
同時他們也意識到,這位登基才兩年的玄真皇帝竟然已經開始有意增加太子在朝堂上的話語權……這幾個意思,你自己都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這就準備要當太上皇了?!
一群胡子一大把的老大臣看著剛剛有些胡子茬的年輕皇帝,再看看嘴巴上才長出點絨毛的年輕太子……一時間心態都有些不太好。
王棄的注意力便不再放在江南的淮南國,隻是沿江布置防線便可。
其實他如果他親自出馬,那淮南小國那是篤定了活不長的。
可他意識到若真是如此,那大彭在一統之後可就真的是舉世無敵了……抬眼看看四周,真就一個能打的也沒有。
而沒有了外部壓力之後,那這好好的一個王朝盛世自然也就會進入快速腐化的階段。
王棄的目標其實也不隻是如此……
淮南在大彭朝廷眼中稱得上是‘寡國小民’。
可他相信在大彭兵鋒的威懾下,他們一樣能夠被逼迫出強大的求生潛力。
往北他們是攻不過來了,那麼為了尋求發展,他們注定了隻能往更南方的五嶺以南地區開發。
那裡蠻族橫行山寇遍地,真要王棄讓大彭下力氣去征服那片蠻荒都有些頭皮發炸。
既然如此,那就讓淮南國去做這件事好了!
他們缺人,就自然要去征服那山嶺中的滿足和山寇以掠奪人口……
在王棄修行者的角度,這個過程那便是無邊業力!
他可不會臟了自己人的手,而是隻等淮南國把征服的過程完成,讓滿足和山寇都從山裡走出來……他在戰而勝之,直接全盤接手淮南國的果實好了。
到那時他肯定會對那些被淮南國當成炮灰和工具人的蠻族、山寇一視同仁地當成大彭之民來看待,收回民心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麼看起來的話,這波可以大賺!
如此一來,倒是可以開始將那推延至今的科舉好好辦一下了。
科舉是麵向天下的取才之法,是王棄心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道過程。
它的真正目的是讓教育資源能夠下放到每一個平民的麵前,使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為現實。
而擺在現在……
對於掌控了絕大多數知識的世家來說,目前來說隻是一個更為公平的上升通道。
原本京官基本都是被關中家族所壟斷,關東世家則是隻能從地方官員做起……這在大世家之中便是一種內部矛盾。
而王棄此時的科舉製度則是讓關中家族和關東家族的士子在一個公平的平台上競爭……至少在此時來說,結合如今朝廷全麵收複關東的時事,許多人都認為這是王棄在收複關東之地後的一種安撫方式。
玄真二年六月,冀州全境收複,這也意味著北方戰事徹底終結,接下來就是廷尉主持的對冀州世家的敲打與清算。
也就是在這個檔口白龍軍隻是存在了兩年便徹底解散,它成為了一個榮耀的過去式。
這意味著大彭武力第一人的‘白龍將軍’將徹底退出軍事舞台,安安心心地當皇後去了。
但與之相反的,白龍軍五大校尉全部各有升遷……這五人一開始是皇帝登基前的班底,而後又隨白龍將軍東征西討,算是大彭皇室的鐵杆支持者,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在這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中,雖然真正會戰的時間不多,但蕩平冀州的時候不斷地攻略豪族塢堡,還有豫州、兗州、徐州以及荊揚北部地區都有一些上了黑名單的小軍閥……
大彭的年輕將領也由此得到了很多的鍛煉。
接下來大江沿線的布防是重中之重,王棄也特意安排了在這一係列行動中表現出色的將領繼續負責大江防線。
當王棄將沿江防務安排好了,又安排了建造海船的人手,還將科舉的事情丟給去疾去做之後,他終於又可以鹹魚了……
坐在這個皇位上,除了要乾正事,還得挖空心思地考慮怎麼偷懶,他可真是有夠不容易的了。
在這局勢穩定了之後,王棄就決定帶著阿姣姐姐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主要是他惦記著老丈人給的那份地圖……太古雷門的秘境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得到。
等等,冉楚為什麼一副很篤定他能夠尋到這機緣的樣子?
王棄仔細琢磨了一下自己的不同,隨之想到了冉楚贈送的侍女紫兒……擁有尋寶天賦的荒古大蛇!
忽然間他意識到了關鍵是什麼……原來是要他帶著紫兒去尋寶啊!
王棄覺得自己找到了竅門。
在交代好了一切之後,他便帶著老婆和丫鬟一同旅遊去了。
冉姣這段時間正好心情不是太好……她先前在戰場上尋找到了自己的樂趣,可是那樂趣太過短暫,河北之敵可經不起她那樣凶猛的戰法。
而隨著天下逐漸靖平,她也意識到自己再領軍出征的概率已經十分低了。
這次王棄提出的尋寶之旅,對於她來說也是一次散心,她便收拾心情與王棄一同悄悄地離開了長安。
他們沒有在地麵上行走,也沒有從天上飛,而是一直被紫兒帶著在地下水脈中沿著秦嶺向西穿行。
這秦嶺本就是昆侖餘脈,從昆侖山脈的主體浩浩蕩蕩延伸至此,造化出了隔絕關中與蜀地的天塹屏障。
在這樣浩浩蕩蕩的大山之中,必然存在著不少的寶貝。
事實上最早暗衛尋寶的活動範圍也是在這秦嶺之中。
隻是這山高嶺險的,終究不是凡人所能觸及之地。
紫兒在行走了一段地下水道之後,就又來到了地麵上。
此處深山老林的罕有人煙,自然也不怕被人看到了。
王棄和冉姣也就順勢坐在了紫兒的頭頂……難以想象,以紫兒那盤起身來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形,在這莽荒的山嶺之中穿行竟然也不顯得突兀……這周圍的古木,一棵棵的都可有三四十米高!
“這裡的天地元氣好舒服……”冉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了舒暢的神情來。
這也是他們不再走地下而是選擇在地麵前進的原因……這處山嶺之中天地元氣濃鬱,竟然是一處尚未被發現的修行寶地。
而在這裡,紫兒能夠感受到地麵上能夠生成的寶物反而要比地下多得多……藏於地下的寶物大多是礦物,而難有地麵上這樣豐富多彩的品類。
這時他們路過一顆果樹,上麵長滿了一些鮮紅的果實。
這果樹旁邊原本有兩頭巨猿守著……然而,當它們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紫兒一路碾來時,隻能尖叫著遛了……
“那是守著靈物的靈獸?”冉姣稍稍有些懵地嘀咕了一句。
坐在紫兒頭頂,什麼護寶靈獸都不管用。
這時紫兒低頭嗅了嗅果樹上的紅果子,然後說道:“這是朱果,還沒完全成熟的樣子,不過服用一顆已經可抵十年練氣……小姐和姑爺可以取用一些。”
“不過這天地之物都有定數,此朱果服用了三顆之後就不再有作用了……而一顆完全成熟的朱果,服用了便可抵一甲子苦修!”
王棄訝然道:“那紫兒,你可以看得出這一樹的果樹還有多久才能成熟嗎?”
紫兒答道:“朱果一般隻會在天地元氣十分濃鬱之處生長,原本應該百年一開花又百年一結果。”
“可這裡的天地元氣已經不是那麼適合朱果生長了,其實婢子也挺意外的,這顆果樹竟然還活著。”
王棄了然點頭道:“也即是說,這一樹的果實甚至都不一定能夠完全成熟了?”
他有些惋惜,隨後就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取六顆果實便走吧……紫兒,你需要嗎?”
紫兒輕聲道:“若是成熟的朱果對我還有用,但這尚未成熟的……不要也罷。”
冉姣已經開始摘果子了,既然王棄說了隻摘六顆,那她就得精挑細選儘量找漂亮的摘。
王棄想了想,展開一張長長的白紙,然後在上麵快速揮毫畫下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同時將這位置重點標注了下來。
“阿棄,你是準備以後再來看看?”
冉姣用衣服兜著六顆果實回來了,隻是看向王棄的舉動頗為意外。
如今王棄畫畫甚至都不用怎麼揮手,他隻需要伸手一甩,那墨汁就會如同活過來了一樣自動形成畫麵。
他說:“記下來給五神山的後輩弟子們當做一場曆練機緣吧。”
到底是當皇帝的人了,已經開始操掌教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