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八點鐘一到,牛小強親手點燃了炮竹,在炮竹的爆炸聲中,亞洲機械廠正式開工生產。
83年的春節就這麼過去,牛小強盯著正在燃放的炮竹,腦海裡閃過了許多人和事,心裡有種滄桑的感覺。等到鞭炮燃放完畢,他這才轉身走進車間。
工人們全都就位,忙活著自己的工作,請假的人非常少,隻有寥寥三四個,因此正常的生產工作絲毫都不會受到影響。
方東平是最忙碌的一個人,他在各個部門來回跑,監督和指導著大家的工作。
牛小強加入了方東平的行列,兩人的聲音在車間各處響起,提出的意見全都得到了工人們的認同。
在他們的督促下,各項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
到了快要吃中午飯的時候,韓樹人帶著三十多號人坐車趕到。牛小強和方東平得到消息後親自出去迎接。
雙方有一年多沒見麵,此刻看到韓樹人的模樣,方東平和牛小強都吃了一驚。
韓樹人以前看起來很顯年輕,精氣神都很足。時隔一年多再見麵,他卻蒼老了一大截,不僅頭發花白了不少,額頭上的皺紋也冒了出來。他跟黃鸝站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叔叔和侄女的關係。
方東平呆了一下才伸出右手:“韓廠長,歡迎歡迎,我跟小強可是早就盼著你這個大人才了!”
韓樹人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敗軍之將何敢言勇?兩位不嫌棄我就好,至於人才,我可擔當不起。”
牛小強笑嗬嗬的插口:“韓廠長說笑了,你如果不是人才,天底下就沒幾個人才了。”
他說到這裡看了新婚燕爾的黃鸝一眼:“過年的時候我跟師父沒去喝你們的喜酒,兩位可不要介意啊。”
黃鸝嬌笑道:“我跟老韓誰都沒有邀請,隻跟雙方的家裡人擺了兩桌酒,是你們兩位不要介意才對。”
牛小強知道韓樹人根本沒有擺酒宴的心情,很識趣的打著哈哈:“這麼說來咱們就算扯平了吧。”
牛小強說到這裡看了看其他跟來的人,發現這些人全都是熟麵孔。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技工,三陽拖拉機廠的管理層當中,隻有技術科的王科長跟了過來。
這對於牛小強來說算是個好消息,技工他可以隨便安排,但是管理人員就不好辦了。人家以前就是當官的,跟著韓樹人大老遠的投奔過來,你總不能薄待吧?
牛小強首先跟王科長打招呼,隨後又跟周凱的師父老沈寒暄。不僅周凱的師父來了,他的師兄也跟了過來。
眼看著周凱混得風生水起,他們自然能夠看清楚局勢。與其留在沒有前途的三陽拖拉機廠混日子,還不如抱住周凱的大腿來得實在。
眾人很是融洽的見過麵,隨後牛小強把李克旺叫了過來,讓他帶著工人們去熟悉一下車間的環境,他跟方東平則帶著韓樹人夫婦和王科長走進了會客室。
這三個人算是這幫人的核心,當然要慎重對待了。
311廠的規模本來就比三陽拖拉機廠大,加上以前又是軍工企業,出手自然很闊綽,辦公條件比三陽拖拉機廠好上一大截。
進入會客室後,韓樹人扭頭打量了一下,忍不住感歎道:“我之前聽小黃跟我說你們廠的環境非常不錯,我還對此表示過懷疑,現在看來,她還算是有所保留了,你們廠的環境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啊。”
牛小強招呼著眾人坐下,親自給每人泡了一杯茶。
方東平掏出香煙散給韓樹人和王科長,很是熱情的詢問道:“不知你們三位對於職務的安排有沒有什麼想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任何顧慮,我們可不是那種鼠肚雞腸的人。”
三人全都知道方東平的性格很直爽,聞聽此言全都沒有顧慮,韓樹人首先開口:“我是個敗軍之將,哪裡有臉提什麼條件,方老看著安排就行,不管是什麼崗位,我保證一定把工作做好。”
黃鸝夫唱婦隨道:“我不太懂技術,算是個吃閒飯的,你們看著安排就是,哪怕讓我去打掃衛生也沒關係。”
王科長是個純粹的技術人員,他之所以願意舍棄三陽拖拉機廠的科長職務,跟著韓樹人一起投奔過來,主要是因為他之前曾被牛小強和方東平給深深地震撼到了。
方東平還好說,人家的年紀擺在那裡,聽韓樹人說他還曾去蘇聯留過學,方東平的技術那麼強悍絲毫都不奇怪。
牛小強就不同了,前年的時候這個少年還不滿十六歲,居然也擁有著極其強悍的技術,這讓王科長頗覺震驚。
他這個人比較純粹,最喜歡孤島的就是技術。眼看著三陽拖拉機廠被秦副廠長等人搞得烏煙瘴氣,他乾脆把心一橫,徹底脫離了工廠,想來牛小強這邊重新開始。
聽了韓樹人夫婦的表態後,王科長立馬接口:“我的興趣在於技術,隻要給我安排個技術工種就行,其他的要求我一概沒有。”
方東平哈哈笑道:“你們三個還真是謙虛,不過謙不謙虛是你們的事情,我們可不能這麼辦事,小強,咱們還是彆兜圈子了,把三位的職務安排告訴他們吧。”
牛小強笑著點頭:“首先來說韓廠長,你以前就是廠長,不管是技術方麵還是搞管理都很厲害,我們正好準備組建一個整車裝配車間,準備讓你擔任副廠長兼車間主任的職務,把你的兩個特長全都給兼顧到,韓廠長還滿意吧?”
來之前韓樹人就不止一次的思考過職務安排的問題,無論他怎麼想,都沒想到方東平和牛小強居然這麼大方,給自己如此高的職務,這讓他頗為感慨:“這真是……真是太過了一些,我——”
方東平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揮手打斷:“小韓,你就彆推辭了,也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今後就在亞洲機械廠好好乾吧,咱們這裡隻看重能力,采取的是崗位競爭製度,有能力就上,沒有能力就退下來,你要是不好好表現,一樣要被擼下來,所以嘛,你可要好好表現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