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夜班其實是很熬人的，尤其是對於沒有熬過夜的人來說更是如此。牛小強雖然是個精力充沛的少年人，也覺得有點不太適應。

但他是夜班的最高領導，再累也要堅持住，伸完懶腰後，牛小強邁步下樓。

陳宏和陳方華正坐在門衛室喝茶。

為了便於及時處理問題，方東平把臨時指揮部設立在了門衛室裡，至於保安們，隻能在門外堅守崗位了。

看到牛小強進來，兩人立馬起身跟他打招呼。牛小強詢問道：“兩位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你還沒吃嗎？”

“我之前沒空吃飯，現在想去填飽肚子，還請兩位幫著照看著，我吃完了飯就回來。”

陳宏笑道：“你儘管放心，有我們在，不會出問題的。”

牛小強點點頭，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周凱。

周凱跟牛小強一起值夜班，他剛吃完飯，一邊走一邊低頭看書。牛小強都走到他跟前了，他都沒有察覺。

“周哥，你在看啥啊？居然看得如此入迷？”

周凱抬頭一看，發現是牛小強，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的是冶煉方麵的書籍，反正上夜班挺清閒的，我想趁機多學點相關知識，咱現在可是副廠長兼車間主任了，文化太低不合適啊。”

牛小強對周凱的刻苦學習精神表示了讚賞，周凱笑了笑，他見周圍沒人，於是壓低聲音道：“小強，三陽拖拉機廠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牛小強愣了一下，好奇道：“三陽拖拉機廠怎麼了？”

周凱歎了口氣：“秦副廠長跟韓樹人徹底翻了臉，他們各自都有一幫支持者，兩方麵現在嚴重對立，廠裡的正常生產工作都無法展開了。”

牛小強對三陽拖拉機廠的印象很不好。當初他跟方東平一起幫助這家工廠設計了新的拖拉機頭，方東平還協助他們進行試製工作，全程都很儘心儘力，幫他們大大的縮短了產品投產的時間。

結果等到牛小強跟方東平想去拉訂單的時候，對方居然翻臉不認人，搞得兩人很是窩火。

當然了，這件事跟韓樹人無關，主要是那位秦副廠長從中作梗。即便如此，牛小強心裡也很不舒坦，因此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跟三陽拖拉機廠發生過任何交集。

聽了周凱的話，牛小強哦了一聲：“那種企業是沒有前途的，整天就知道內鬥，尤其是秦副廠長，他是廠裡最大的毒瘤，如果沒有他，韓廠長肯定能把廠子發揚光大。”

周凱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咱們人微言輕，根本就說不上話，我之所以跟你提到這茬，主要是想求你幫個忙。”

“幫什麼忙？”

“我師父不想再待在那邊，他聽我爸媽說我現在當上副廠長了，想讓我幫他重新安排一下工作，小強，我師父那個人你是知道的，他要是來了，肯定能乾好這邊的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是什麼意見？”

周凱的師父是個很不錯的冶煉工人，不僅做事乾練，技術也非常過硬，牛小強微微點頭：“當然沒問題了，隻要你師父不嫌棄咱們這裡太偏僻就行，不過現在就快要過年了，咱們也沒啥活乾，他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讓他年後來咱們廠報到吧。”

周凱立即大喜：“謝謝你了，我明天就給我師父打電話，把消息告訴他。”

看著周凱離去的背影，牛小強心中暗想：看來三陽拖拉機廠的形勢很嚴峻啊，可惜了韓樹人，他絕對是個人才，隻是遇到了秦副廠長那種人，根本施展不出才華啊。

三陽拖拉機廠的形勢確實很嚴峻，由於廠領導的嚴重分化和對立，已經停產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周凱的師父對此既感到憤怒又感到寒心，他這個老職工已經對廠子失去了希望，所以才想要換一份工作。

不僅是他，還有很多人也存有相同的想法，隻是這些人沒有找到門路，因此隻能繼續留廠觀望情況。

牛小強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三陽拖拉機廠的困境跟他沒有直接關係。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有熟人找上門來，尋求他的幫助。

來人是黃鸝，黃鸝屬於韓樹人的陣營，之前跟牛小強和方東平的關係處得還算不錯，因此韓樹人才把她派了過來。

牛小強睡得正香的時候，丁澤祥就帶著黃鸝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牛小強迷瞪瞪的打開門，剛開始的時候並未把黃鸝認出來，隻是覺得有些眼熟。

黃鸝以前是長頭發，現在變成了齊耳短發，也難怪牛小強沒能第一時間把她認出來。

“牛秘書，這位是三陽拖拉機廠的廠長助理黃鸝同誌，她說跟你是熟人，想找你談點事情。”

牛小強本來就看著很眼熟，聽了丁澤祥的介紹後，他不由一拍腦袋：“我就說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原來是黃姐啊，黃姐，你的頭發怎麼變得這麼短了？”

黃鸝的表情顯得很是尷尬，當初牛小強跟方東平去三陽拖拉機廠拉訂單的時候，就是自己負責接待的。結果事情沒能辦成，搞得黃鸝很是過意不去。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就主動登門求助，想想都讓人臉上發燒啊。

既然已經厚著臉皮登門了，黃鸝隻能繼續厚著臉皮跟牛小強打招呼：“小強，這麼久沒見，你的變化挺大的，不僅長高了不少，也越發的沉穩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丁澤祥一看雙方確實是熟人，不想耽誤人家談事情，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

牛小強對黃鸝的印象很不錯，並未因為上次的事情對她有意見。他很熱情的把黃鸝迎進辦公室，親手給黃鸝泡了一杯熱茶，兩人坐在沙發上談話。

黃鸝不好意思說明來意，一個勁的跟牛小強敘舊。

牛小強抓住空擋，主動詢問問道：“黃姐，你來找我肯定不是為了敘舊吧？有什麼話你請直說吧，咱們之間沒必要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