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吃完飯的時候，牛大壯和牛秋香到了。兩人的神色如出一轍，全都板著臉不說話。

牛小強走過去跟牛大壯耳語了幾句，牛大壯聽得連連點頭。其他人見狀全都偷偷往這邊瞟。

等到牛小強說完，牛大壯這才擠出一絲笑容，朝著眾人連連拱手：“不好意思啊各位，我牛大壯教育不當，養出了牛小剛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對此深感慚愧，大家放心，我不會因此遷怒於你們的，你們平時是怎麼樣的，接下來就繼續怎麼樣，我保證不會有半點不高興。”

這是牛小強給老爸出的主意，他覺得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把話敞開了說，這樣才能消除大家的不自在。

牛小強出的主意還是很有效果的，原本大家都有些畏畏縮縮，可是聽了牛大壯的話之後，大家夥全都鬆了口氣，立馬就有人出言安慰：

“大壯，這件事不能怪你，小剛那孩子是自己不學好，這個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

“對，你不用埋怨自己，剛子犯的事也不算太嚴重，改造一下就能重新做人了。”

“你要怕彆人笑話，誰要是敢說風涼話，咱們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不答應！”

鄉親們從本質上來講都很善良，在大家的勸慰下，牛大壯的心情好轉了不少。

他樂嗬嗬的端著早餐坐到眾人中間，跟大家探討著今後該如何把牛小剛教育好的問題。

大家也沒遮掩，紛紛幫他出言獻策。還彆說，很多主意都很中肯，就連牛小強都聽得暗暗讚許。

眼看著廠裡的氣氛逐漸恢複正常，牛小強不由鬆了口氣。他把最後一點稀粥吞咽下肚，然後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於思梅見狀趕忙開口：“小強，你就不去派出所看看你哥嗎？”

王小霜也對此感到很疑惑，無論怎麼說牛小剛都是牛小強的親哥哥，即便兄弟兩以前再怎麼不對付，但這個時候也不能意氣用事啊。

她也用好奇的眼神看著牛小強，等待著牛小強的回答。

牛小強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看他的。”

兩個女人全都一愣，都不明白現在為啥不是時候。

牛小強不想多說，擺了擺手離開。

他的意思是指陳天厚的事情還沒定性，作為這一切的幕後操控者，自己不方便出麵。免得走漏了消息，讓其他人對他有看法。

雖然陳天厚本身確實存在著很嚴重的問題，但牛小強的做法無論怎麼說都不算太光彩。他今後還要繼續在凹山鎮混呢，自然不能因為這件事破壞了自己的形象，否則就難免惹人說閒話。

於思梅和王小霜還以為牛小強心裡有點難以接受，所以才沒心情去看望自己的哥哥。這說起來是他的家務事，兩人見他不想多說，隻得閉上了嘴巴。

牛大壯也遇到了相同的問題，有些村民建議他去看看牛小剛。牛大壯歎了口氣，然後給出了這樣的回答：“還是等剛子的處理決定出來之後再去看他吧，現在就不看了，讓他一個人好好的反省反省，省得他對我們做指望。”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一夜之內凹山鎮忽然風雲突變。原本高高在上的陳天厚被縣裡派來的人帶走，牛小剛和陳天厚的老婆閨女也被一並帶走。

由於這件事的性質非常嚴重，因此縣裡立刻對市裡進行了情況彙報。

市裡得知情況後組建了專門的工作組去縣裡了解詳細情況，準備在了解清楚後再處置相關人員。

陳天厚等人在被押上警車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廠裡職工的怒罵。有些職工心氣難平，忍不住衝著他們扔雞蛋和爛菜葉。膽子比較大的人還想扔磚頭呢。

要不是警察們儘力勸說和阻攔，隻怕陳天厚這個罪魁禍首有可能會被眾人給打死。

在一片謾罵聲中，陳天厚的時代終於落下了帷幕，誰都知道這家夥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從他犯的事來看，他可能都不用坐牢，直接就被拉去刑場槍斃掉。

發泄了一番怒火後，311廠的職工們開始忐忑起來，很多人都對前途感到迷茫和恐慌，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

雖然鎮上早就傳出了方東平要承包311廠的消息，但這件事並未得到方東平的當麵認可。即便方東平以前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但當他得知311廠的真實情況後，難保他不會改變主意。

隨著陳天厚的事情敗露，關於311廠更多不利的消息傳的滿天飛。這些情況非常觸目驚心，隻要是個正常人，在了解了這些情況，就不太可能會接手這個爛攤子。

最觸目驚心的是陳天厚在銀行裡貸的幾百萬款子。

這筆錢的總數眾說紛紜，有的說陳天厚一共貸了三百萬，有的說他貸了五百萬，還有人說他貸了八百萬。

不管是哪個數字，都是天文般的存在。無論是誰，隻有想接手311廠，就必須要麵對這筆巨額貸款。

在職工們看來，隻要不是傻子，就不太可能趟這趟渾水。這不是幾百塊的事情，而是幾百萬，誰會傻到替311廠還貸款啊？

那些原本對方東平很是期待的老員工在得知了這個情況後又把陳天厚狠狠咒罵了一頓。陳天厚當真是為禍匪淺，他不僅搞垮了廠子，還杜絕了方東平入主311廠的可能，這相當於斷了大家的生路啊。

有些人罵過之後開始心存僥幸，他們覺得方東平在311廠乾了那麼多年，對於廠子肯定很有感情，興許他願意承擔這筆巨額貸款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今後的工作就有了著落，不用再擔心會沒飯吃。

有這種想法的大多是年紀比較大的老師傅們。他們的技術非常過硬，即便離開凹山鎮，也不愁找不到新工作。但他們的年紀擺在這裡，到了這個年歲的人求的就是一個安穩，不想再出去瞎折騰了。

那些年輕人則不然。他們在經曆了憤怒、忐忑、迷茫和恐慌的諸般情緒後，漸漸地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