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連聲道謝，範德民對他的個人情況感到很好奇，辦妥了正事後他開始跟牛小強拉家常，想要借此了解一下牛小強的個人信息。

牛小強也很想跟這樣的領導結交一下，就算結交不上，混個臉熟今後遇到事情也比較好說話嘛。因此兩人聊得很融洽。通過這番交流，互相都對對方有了一個全新的了解和評價。

範德民得知牛小強跟方東平開設了三間工廠的事情後，對牛小強又高看了幾分。這年頭私人辦廠的事情不算稀罕，但那些基本都屬於家庭作坊的形式，規模最大的也就十幾二十個人。

不像牛小強和方東平，兩人開辦的三間工廠已經招納了一百多名職工，這樣的規模跟那些國有企業相比自然不算什麼，可是跟其他的私人工廠一比，那就非常厲害了。牛小強還說將來想把機械加工廠擴建成發動機製造廠，這就更加難得了。

範德民常年在機關裡摸爬滾打，他看人還是很準的。在交流當中，他發現牛小強的神色顯得很穩重，由此可見牛小強並非誇誇其談，他說的話都是有底氣的。

經過一番交流之後，兩人的關係要比之前親近了許多，牛小強抓住說話的空擋提出了一個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範叔叔，有件事情我想向您谘詢一下，是關於廣交會的，我剛才提供的產品信息當中隻包含花露水和膏藥，但我跟我師父正在抓緊時間趕製發動機樣品，到時候要是能把發動機趕製出來，不知能不能臨時加入參展的產品行列？”

這個問題確實要弄清楚才行，如果等到參展的時候臨時提出要把發動機進行展示的要求，省輕工廳不同意怎麼辦？如此一來牛小強和發東平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了？連帶著他們積累資金構建發動機產線的計劃也會受到影響的。

範德民在輕化廳乾了這麼多年，見識過很多陽奉陰違的事情。

比如有的參展廠家明明報上來的是玻璃工藝品，等到展出的時候放上去的卻是木製的根雕；有的廠家報上來的明明是桔子罐頭，展出的卻是衣服上的扣子。有的更加過分，明明報的是服裝產品，展出的卻是機械齒輪。

造成這個結果的最大原因還是名額太少，想要參展的省內企業又太多，很多企業都弄不到名額。這些企業不肯就此罷手，於是動起了歪心思，有的花錢從已經獲得名額的企業手裡購買展台麵積，把自己的產品放到展台上進行展示。

有的采取的是輪流展示的策略，比如好幾家企業聯合起來爭取名額，一旦成功了，等到展覽的時候大家就輪流著展出自己的產品，誰都不吃虧。

由於展台上麵都掛著商品品類的牌子，因此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總不能你掛的牌子標注的是食品類，卻放一台發動機上去吧？這要是被外商看見了，人家會不會認為這是主辦方出現的錯誤？要是因此影響到國家的形象，後果誰承擔得起？

範德民知道牛小強並不是想借此機會跟其他的企業合作從中撈外快，牛小強所說的發動機多是他們自己的產品。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同意，因為他是帶隊的主管領導，出了問題是要承擔責任的。

隻見範德民無奈的笑了笑：“小強，你跟你師父的苦心我當然了解，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因為這種行為是被上頭明令禁止的，我身為帶隊過去的主要負責人，出了問題是要承擔責任的啊。”

牛小強早就料到這件事會遇到障礙，他已經提前想好了對策，懇求道：“範叔叔，到時候您能不能把我們廠的展台安排到機械行業展台的隔壁？”

範德民顯得有些詫異：“你們的展品屬於化工和藥品類，為什麼要跟機械行業挨在一起？”

牛小強這是想渾水摸魚，借用機械行業的展台把發動機擺出來。當然了，這些話他是不可能說給範德明聽的，隻見他敷衍道：“我跟我師父都對機械比較感興趣，到時候挨得近了方便我們參觀學習嘛。”

範德民哈哈一笑：“你們師徒還真是有意思，不想著推銷自己的產品，卻想去學習人家的技術經驗，看在你們如此熱愛學習的份上，有機會的話我就幫你們安排一下吧。”

牛小強立馬大喜著道謝：“謝謝範叔叔！現在剛好下班，您晚上有空嗎？我想請您出去坐坐，感謝您對我們廠的大力支持。”

不管範德民答不答應，牛小強都是要邀請一下的，不然就不符合國人辦事的規矩。在牛小強看來，範德民多半是不會同意的。人家可是廳長，跟自己這個半大小子出去吃飯顯得不太合適。

果不其然，範德民笑著拒絕了：“我晚上還有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牛小強點點頭，站起身道：“我知道您公務繁忙，就不勸您了，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再好好招待您，範叔叔，再見。”

範德民把他送到辦公室門口，看著牛小強下樓的身影，他不由暗暗感歎：這孩子真心不錯，難怪老張那麼看重他。

牛小強跟李宇一同走出省輕化廳的大院，出來後李宇詢問道：“牛秘書，你晚上是怎麼安排的？要不要我給你找個住的地方？”

牛小強心裡掛記著試製發動機的事情，反問道：“現在還有沒有去清江的客輪？”

李宇看了看手表：“六點一刻還有最後一班客輪，你現在出發的話應該能趕得上。”

牛小強點點頭：“那我現在就趕過去，今天晚上在清江那邊過夜，明天一早就能坐車去縣城跟我師父彙合了。”

李宇也不勉強，他親自把牛小強送到碼頭，等到牛小強登船，這才離開。

晚上九點半，客輪停靠在了清江市碼頭。牛小強下船後沿著江邊的大道一路前行，走了二十多分鐘，來到了彆墅的門口。

彆墅一樓的燈光是亮著的，牛小強一看就知道王小雪在裡麵。他也不拿鑰匙，直接敲響了房門：“小雪，把門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