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微微一笑：“爸，等這件事忙完了我再跟你和師父好好說道說道吧。”

牛大壯點點頭：“好，那你快去快回，現在都快天黑了，拖延久了李組長那邊怕是不好說話。”

牛小強答應一聲，出去後帶著沃森朝鎮上走去。

沃森詢問他剛才在防空洞裡乾什麼，牛小強把情況說明了一下，沃森聽完之後忍不住問道：“既然已經有了證人和供詞，你還讓我去打什麼電話啊？”

牛小強微微搖頭：“對方畢竟是外國人，不能僅憑丁濤一個人的供詞就給他定性，隻有拿出鐵一般的證據，才能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沃森哦了一聲：“你說得有些道理，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

兩人一路疾行，很快就走到了鎮上，找到一家小吃部撥打了國際長途。

沃森的人脈確實很不錯，雖然美國那邊天剛剛亮，但接到電話人仍然滿口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等了不到一刻鐘，有關東寶株式會社的詳細情況就反饋了過來。由於電話裡麵的音質很差，牛小強隻能讓沃森用紙筆把信息記錄在了本子上，他在一旁翻譯成漢語。

不到半個鐘頭，兩人就拿著記錄下來的資料往回走。他們回到防空洞的時候，山民和工人已經散去。

李組長麵無表情的坐在桌子跟前，時不時的皺眉看向光彥。他帶來的人全都站在一旁，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聽了丁濤的供詞後，這幫人基本已經確認自己上當受騙了。遇到這麼丟臉的事情，沒有誰會感到開心。

牛小強帶著沃森走進防空洞，把手裡的資料遞給了李組長：“李組長，這是沃森教授委托美國那邊的朋友查到的信息，東寶株式會社其實是一家專門靠著專利技術牟利的企業，他們在美國申請的專利技術絕大多數都來自中國，不信你自己看看，一看就能明白。”

李組長低頭瞅了幾眼，很快就啊了一聲：“這、這……居然還有宣紙的製造技術？”

牛小強神色凝重的點點頭：“不錯，宣紙的製造技術確實已經被日本人提前在國外申請了專利，這意味著咱們國內無論是生產還是銷售宣紙，都要支付給日本人專利費，否則就是違法行為，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事實就是這麼諷刺。”

在場的人聞聽此言全都露出義憤填膺的神情，有些人還忍不住叫罵起來，其中罵得最凶的是牛大壯。要不是方東平攔著，他差點就一腳踹中光彥。

光彥此刻麵如死灰，他其實是東寶株式會社的普通職員，主要的工作就是來中國搜集具有經濟價值的專利技術。以前他總能憑借著外國人的身份虛張聲勢，業績做得很是不錯，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有些麻痹大意。沒想到今天卻在凹山這個偏遠山區折戟沉沙，被人當場拆穿了身份，這讓他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了不安。

“李組長，這些消息全都是沃森教授提供的，上麵有他的英文簽名，他敢保證這份資料是真實可靠性的，如果你懷疑他的身份，可以跟省教委的陳廳長打電話求證，他認識沃森，此外還有外交部的幾名翻譯，他們也都了解沃森的情況。”

李組長擺了擺手，語氣沉重道：“小同誌，你不用說了，我們相信你。”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資料，深深地歎了口氣：“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真是讓人觸目驚人啊，我現在就趕回去，當麵把情況跟領導彙報一下。”

方東平上前兩步，很客氣的說道：“李組長，現在是晚上，輪船早就停運了，山裡的路不太好走，事已至此，再怎麼著急也沒用，要不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廠裡正在做飯，各位要是不嫌棄咱們這裡條件差，就在這裡將就一口吧。”

雖然方東平之前跟李組長發生了言語上的不愉快，但現在事情已經調查清楚，雙方之間自然不像剛才那麼針鋒相對。

麵對著方東平熱情的態度，李組長反倒顯得很不好意思，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方老板，之前是我不對，我求功心切，事情做得有些過火，還望你不要介意，吃飯就不必了，我們帶著工作證，可以去鎮上的招待所落腳。”

方東平還想再做做樣子，李組長卻對著自己帶來的人招了招手，很快的，十來個人就帶著光彥和丁濤走遠了。

牛大壯冷哼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剛才要不是方老攔著，我一定打殘那個小日本，然後把他送進派出所！他娘的，什麼狗屎玩意！”

牛小強倒是看得很開：“爸，人家畢竟是外國人，不是咱們可以處置的，你再怎麼生氣也沒用。”

牛大壯兀自憤憤不平：“他的所作所為如此惡劣，難道就這麼便宜他不成？”

牛小強攤開雙手：“那又有什麼辦法？上頭都不會處理，咱們就更不能處理了。”

牛大壯不由一呆，不確定道：“兒子，你的意思是說……上麵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牛小強長歎一聲，顯得頗為無奈：“多半會如此，首先這件事很是丟臉，有些人丟不起這個麵子，自然不希望把事情鬨大，其次光彥是個外國人，身份有點敏感，按照我的估計，這件事最終會不了了之。”

牛大壯捏緊了拳頭：“你剛才不是讓沃森教授去查詢過了嗎？那個什麼東寶會社侵占了咱們國家那麼多的技術，難道上頭真就放任不管嗎？”

牛小強又歎了口氣：“咱們國家目前根本就沒有專利技術的相關法規，也沒有誰重視這個方麵的事情，能怎麼管呢？”

牛大壯氣得臉色鐵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這簡直就是……就是要把人給活活氣死啊！”

方東平搖搖頭，伸手拍了拍牛大壯的肩膀：“大壯，這件事你就彆操心了，咱們人微言輕，想管也管不了，還是等到咱們說話有點分量的時候再向上頭提意見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