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冬香一聽就明白了二姐的小九九,她怪腔怪掉的調侃道:“哎喲喂,當妹妹的居然要給姐姐介紹對象,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二姐,正式工的條件那麼好,你咋就沒給自己考慮考慮呀?”
牛夏香揚了揚眉毛:“我怎麼可能嫁給工人階級?再怎麼說也要嫁給產線主任一級的領導才行。”
牛冬香撇撇嘴:“二姐,我可要提醒你一下,要認清自己的斤兩,差不多就行了,彆自視太高,不然將來肯定會吃虧的。”
牛夏香立馬就不樂意了:“幺妹,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的心氣就不高嗎?也不知道是誰整天都說要考進啥青蛙大學,哼,現在居然還數落起我來了。”
牛夏香和牛冬香經常拌嘴,但兩人的關係並未因此變得多麼惡劣,她們之間的拌嘴更像是姐妹間的玩笑。
一聽二姐說出青蛙大學這個名字,牛冬香立馬捂著肚子咯咯嬌笑起來:“我的好二姐,我說的是青華大學,不是青蛙大學,咯咯咯咯,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得笑掉彆人的大牙啊!”
牛夏香書讀得少,對於這些方麵隻是道聽途說,聽了幺妹的譏笑她臉上一紅,剛準備挽回局麵,一旁的牛小強終於憋不住了:“二姐,四姐,你、你們能不能清淨一下啊?我的腦袋都、都快被你們吵暈了呢。”
牛小強之前挨了一頓胖揍,腦袋本就有點暈乎,現在聽到兩個姐姐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話,腦袋不由變得更暈乎了,因此才忍不住出言抱怨。
牛夏香本就覺得很丟臉,聽到這話她有些心氣不順的在牛小強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小牛犢子,怎麼跟姐姐說話呢?趕緊好好乾活,彆來打岔。”
牛小強挨了一巴掌,卻不敢炸翅,隻能悶著腦袋繼續鋤草。他在家裡的地位隻比大黃高那麼一點,是個人都能教訓他兩句。甚至有時候大黃不開心了,也會衝著他嚷嚷幾聲。
順便說一句,大黃是條狗。
牛夏香總算是找回了一點顏麵,她不敢再去談論跟上學相關的事情,轉移話題道:“老三,你在技校的食堂上班,應該能經常看到廠裡的技術骨乾吧,不知你有沒有找到合心意的啊?”
四個姐妹當中,年紀最小的牛冬香都已經十九歲了,排在第三的牛秋香今年二十一歲,加上山裡人普遍成家較早,因此牛夏香這麼問並不怎麼突兀。
牛秋香聽到這話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二姐,你跟大姐都還沒成家呢,我怎麼敢考慮這種事情?你要是想讓我早點嫁出去,就趕緊找個婆家吧。”
部分農村地區的多子女家庭確實有這方麵的講究,一般都是按照年紀的大小來決定成家的順序。牛夏香原本也是這種觀念,但她今非昔比,眼光和見識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山村丫頭了。
聽了牛秋香的話,牛夏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老三,現在都是啥年代了,你居然還有這種封建思想,話說你也太不追求進步了吧?”
這一次牛冬香跟經常拌嘴的二姐站在了同一條戰線:“我覺得二姐說得對,如今已經改革開放,三姐你可不能報抱殘守缺,以陳舊的觀念去迎接新的時代,如果看到合適的,你就大膽一點,我就不信貌美如花的你還找不到稱心如意的對象。”
老媽孫梅有點聽不下去,瞪著眼嗬斥道:“老四,你咋個說話呢?女孩子家的一點也不知道講究,再瞎款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牛冬香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好啦好啦,我今後一定會注意,老媽你可彆跟我一般見識哦。”
父母一般最疼愛最小的孩子,牛冬香雖然在所有的孩子裡排名第四,但在幾個閨女當中卻屬於最小的那個,因此平時很得孫梅的溺愛。
孫梅剛才也就是咋呼一下,並不是真的生氣,一看小女兒俏皮的模樣,她的臉再也繃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你呀,都是個大人了,卻還總是一副小孩子家的模樣,我都懶得說你了。”
牛冬香嘻嘻一笑,剛準備調侃兩句,一旁的牛小強再次抱怨起來:“你們幾個能不能歇、歇會兒啊?真的吵得我很頭、頭暈呢。”
牛冬香哎了一聲:“我說小弟,你咋了嘛?平時咱們乾活的時候不都是這樣的嗎,也沒見你說頭暈啊,為啥偏偏今天就覺得頭暈了呢?”
牛小強揚起鋤頭,剛準備答話,忽然身體一軟栽倒在地。被他舉起的鋤頭失去控製,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砸得他鮮血直流。
“啊!小弟暈倒了!”
牛冬香尖叫一聲,趕忙扔下鋤頭跑了過去。其他幾人也都丟下鋤頭衝了過去,經過一番簡短的商議,四姐妹合力抬著牛小強往家裡狂奔。
老媽孫梅急得都快掉眼淚了,她一邊在後麵跟著跑,一邊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道:“這該咋辦啊——這該咋辦啊——”
牛秋香比較有主見,她嚷嚷道:“媽,你彆跟著我們了,先去找醫生吧!”
六神無主的孫梅這才醒悟過來,她飛速的跑到家,蹬著家裡唯一的那輛二八大杠朝鎮上趕去。
大半個鐘頭後,醫生趕到家裡。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說出了診斷結果“這孩子應該是中暑了,我這裡有仁丹,給他吃兩顆就沒事了。”
孫梅看了看牛小強後腦勺的傷口,急切道:“蔡醫生,這孩子腦袋上的傷口不要緊吧?”
“沒事,隻是點皮外傷,我給他包紮一下,一個禮拜內注意彆沾水就行。”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大家幫著蔡醫生把傷口包紮好,孫梅感激道:“蔡醫生,這大熱天的,真是辛苦你了。”
她說話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準備結賬。
蔡醫生笑嗬嗬道:“都是鄉裡鄉親的,再者又不是什麼大病,錢還是免了吧。”
孫梅故作不滿的皺起眉頭:“這怎麼行呢,我總不能讓您白跑一趟吧?”
蔡醫生推辭不過,最終象征性的收了兩毛錢。再次叮囑了一下注意事項後,他就拎著出診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