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既然看出來了，那我也便不隱瞞了。”
人家既然說了對混沌鐘沒心思，莫元也就隻好權且當是了。反正以這位爺的神通，真要對他的鐘有興趣，他卻也是無計可施。
當下，他便將與通天教主的千年之約，以及準提聖人想要渡化他入佛門的事，悉數說了出來，莫了苦笑道：“真君，此事涉及兩位聖人，我卻是不想讓四公主在牽扯其中，還望真君體諒。”
“通天師叔和準提聖人？”
楊戩輕輕點了點頭，道：“這也難怪，混沌鐘這種神物，可以定大教氣運，昔日通天師叔便是吃了沒有定大教氣運至寶的虧，這才讓截教分崩離析，而西方佛門大昌在即，準提聖人又是個沒臉皮的，對你這混沌鐘有所圖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定大教氣運什麼的，莫元不明白，他還沒到那個層次，他眼下發愁的，卻是如何躲過這死劫。
他道：“好叫真君知曉，有聖人大劫在上，黃河龍宮與火雲洞一事，我也是不大在乎了，卻是不必勞煩真君在為我費心，惹上麻煩。”
“聖人劫難，千年成就金仙，這當真是一個難題。”
楊戩微微歎了口氣，道：“等閒的天仙，一百個也難出一個金仙，無數天仙熬到壽元殆儘，身入輪回，也瞧不著前路，你雖然神魔根基遠勝常人，可是也未必能成，我這卻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一聽？”
莫元聞言，忍不住心中一動，他可是知曉的，眼前這位，是根正苗紅的聖人一脈，難道他想……
“想來你已經猜到了我要說什麼了。”
楊戩瞧著莫元的神情，笑道：“不錯，你若是願意，我可以稟明師尊，讓他老人家出麵收你為徒，到時你便是我玉虛宮三代弟子，想來準提聖人看在我師祖的麵上，卻也是不敢再為難你的。”
果然是讓自己拜入闡教之中！
莫元情知自己猜中，心中歡喜不勝，正如楊戩所言，玉虛宮一脈最是護短，他若是拜入玉鼎門下，準提必然是不敢強行渡他入佛門。
可是不知怎地，莫元心中沒來由的就是一陣抗拒。
“怎麼，你不願意？”
望著莫元臉色變幻，沒有一口應下，楊戩問道。
“不是不願意，玉虛宮乃是名傳三界，門下弟子大能無數，我又怎會不願意。”
莫元道：“隻是那通天聖人與我有恩，他自妖皇太一和準提聖人手下將我救下，我與他約定在前，卻是沒法子再拜入玉鼎前輩的座下了，辜負真君一番好意，還望真君莫要見怪。”
莫元張口便拒絕了楊戩，誰料楊戩卻沒有半分慍色，反而溫和一笑，點頭道：“不錯不錯，你這性子，難怪通天師叔千萬載不曾收徒，卻偏偏瞧上了你。”
“真君這話是何意？”莫元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當真以為我出言，我師父便會收你？”
楊戩似笑非笑的看著莫元，道：“我道門三脈，太上師伯收徒最為嚴苛，玄都師伯三步一叩，五步一拜，踏進萬水千山，吃足苦頭，才得入太上師伯門下，成為唯一的一名親傳弟子；我師祖他老人家則是擺下大陣，萬千考驗，才收得十二個徒弟；便是通天師叔座下，門徒上萬，真正嫡傳的，也不過是八位而已。”
“即便是我，也是曆經諸多磨難，才被師父看中，是以你剛才若是一口應下，我去與你分說，師父他老人家頂多收你做個記名弟子，終生都不會傳你真法。”
莫元微微一愣，道：“這般說，通天聖人叫我千年入金仙，是對我的考驗，有心收我做親傳弟子？”
“不錯！”
楊戩點了點頭，道：“聖人親傳弟子，資質機緣心性氣運，缺一不可。通天師叔他老人家座下八大親傳，各個都是極為了不得的大能，他是有心栽培你，不然絕不會這般考驗，須知三界多少神魔，求都求不來這個機會，你若不是一身根基雄厚，又有混沌鐘傍身，師叔他老人家斷然是不會理睬你的！”
“多謝真君點播，莫某謝過了。”莫元拱手一禮，聽著楊戩的話，倒是讓他明悟不少。
不錯，聖人收徒嚴苛無比，得入聖人門楣下的，除了因為大劫湊數的緣故，各個都是極為了不得的存在，通天聖人是有意考驗他來著。
莫元道：“隻是千年入金仙，我雖有金仙法門，也不敢輕言能做到，我與四公主之事，還望真君諒解。”
“四公主對你情深義重，我可不管你們兩的事。”
楊戩搖了搖頭，道：“不過你既然遇上了我，也算是有緣，火雲洞一事我既然應下，必然替你料理了，便是修行之道，我也可以與你分說一二。”
這是？！
莫元雙目陡然睜的渾圓，他如果沒聽錯的話，這位二郎顯聖真君，是有意傳他道法？
“怎麼，你不願意聽我囉嗦嗎？”楊戩笑道。
“哪裡哪裡，我是喜不自勝，還請真君教我！”莫元執弟子禮，深深一揖。
“好，你且坐！”
楊戩伸手一指，地上便多出了兩個蒲團來，兩人當下坐定。
楊戩這才開口道：“修行一道，真仙乃是仙道之基，而金仙，才是大道之始！”
“還請真君細說！”莫元道。
楊戩點了點頭，又道：“真仙如何，你已然到了玄仙巔峰的境界，我便不贅言，金仙之上，尚有太乙、大羅、準聖、聖人之境，修煉到大羅金仙，便能超脫命運長河，穿梭萬界諸天，我今日便與你細細說一下金仙、太乙、大羅三境。”
莫元不發一言，凝神細聽。
楊戩接著道：“金仙這一天塹，之所以難住無數天仙，便是這一境界，修的是自己的道。這一關，根基不夠者，無法突破；悟性不足者，也無法突破；便是依仗前人法門，僥幸邁入金仙之境，沒有找尋出自己的道，那也是後患無窮！”
嗯？
莫元微微一驚，道：“真君這意思，直指金仙的法門，是不能練嗎？”
“不是不能練，是練了再也無法寸進。”
楊戩仔細講道：“金仙之前修的是肉身法力，金仙之境修煉的便是自己的道，而太乙金仙，則是專注修煉元神，唯有將這三方麵都修煉圓滿，方能成就大羅道果，逍遙在萬界諸天之中。”
不對，不對啊……
莫元眉頭緊皺，他道：“可是我聽聞真君便是修煉的道門無上真法八九玄功，難道這門功法也不足以讓人邁入大羅嗎？”
“你也知八九玄功？”
楊戩眸中微驚，須知這一門玄功，三界之中，也隻有他與那袁洪兩人修煉，知者甚少。不過想到莫元和兩位聖人以及妖皇太一的糾葛，他也就沒多想。
他道：“八九玄功，固然玄奧無比，便是大羅金仙也是受用非窮，可是一味仗著前人功法修行，必然走不長遠，必須要找出自己的道。說起來，若不是我少年時受儘磨難，我也無法快速晉入金仙，修行到現下的地步。”
他這般一說，倒是勾起了莫元的好奇之心，莫元道：“敢問真君之道，究竟是什麼？”
楊戩聞言，指著那梅樹道：“你且瞧好了。”
一點銀光驟然自他指尖飛出，刹那間便沒入了那梅樹樹乾之中，悄無聲息的，那一株梅樹，忽然化為齏粉，消失在這藥園之內，好似從未出現在這世間一般。
這是？
莫元有些不解其意的看向楊戩，卻見這位二郎顯聖真君，身上無端的浮現起一股深邃莫名的氣勢。
他坐在原地，卻似無處不在，似過去現在未來皆有，自身不帶時光流逝的滄桑，卻偏有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深邃威嚴。
他輕輕的一招手，那一株梅樹，竟然奇跡似的恢複了原狀。
還不止如此，接下來隻見得那一株梅樹，其上盛開的梅花變成了花骨朵，花骨朵逐漸消失，又顯露出綠葉嫩芽來，竟然似時光倒退一般！
周而複始之下，最終那一棵粗壯的梅樹，赫然變作了一株幼苗！
莫元看的呆了……
論及法力強橫，他可是見過妖皇焚滅一界的，更曾見識過七寶妙樹以及誅仙劍陣的威能，楊戩的法力，肯定是無法與聖人比肩，可是論及神通手段，楊戩展露這一手，可是遠遠超出莫元的見識了。
倒也不是說聖人不如他，而是莫元見過的聖人，展露的俱都是毀天滅地的威能，對於自我之道的演示，卻是從未有過。
這等逆轉時光的大神通，雖然隻是顯露在一株梅樹之上，也夠叫人歎為觀止的了。
他既然能將一株樹變作幼苗，他若是與人動手，自然也是能撥動時光，叫對手變作一個幼童，這等手段，難怪能力壓天庭一眾神將，坐上第一戰神的位置。
莫元道：“真君的道，便是這時光之道嗎？莫某佩服！”
“你不必佩服，平心而論，若非當年之事，我是一點也不想修持這時光一道。”
說話的時候，這位單人獨闖大雷音寺的二郎顯聖真君，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苦色，他道：“我斧劈桃山救母一事，三界皆知，想必你也是知曉的。”
莫元點了點頭，道：“聽聞真君母親乃是天庭大公主，當今玉帝陛下不願她嫁給真君的父親。”
“遠遠不止如此。”
楊戩眸中閃現出一絲恨意，他道：“我娘與我父親甚是相愛，生了我兄妹三個，隻是玉帝那廝枉顧人倫，硬生生的將我一家人拆散。他派了數名法力高深的天將領著數萬天兵下界，我娘怕我等出事，便先行與他們打將起來，製造機會讓我等逃，可是，終究還是沒逃出去。”
說到這，他眼裡的恨意更深，臉上更是多了幾絲悲色，他語氣低沉的道：“我娘一人，哪裡能敵得過那麼多天兵天將，我大哥楊蛟和我爹爹為了讓我和三妹逃，儘數都被他們給捉了，後來玉帝更是將他們再天庭明正典刑，打了個魂飛魄散！”
“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拜入師父門下，修得神通道法，救出我娘，可是我卻終究救不得我大哥和我爹……”
最後一句，卻是包含了滿滿的愧疚與無奈。
莫元歎了口氣，道：“玉帝確實是不近人情，讓真君想及傷心往事，抱歉。”
“這跟你也沒什麼關係，都是玉帝那廝弄出來的。”
楊戩擺了擺手，不在意的道：“與你說這些，隻是讓你明白金仙之道，每一個人內心的渴求都不一樣。我渴求的便是能與我爹和我大哥再次團聚，所以我之道，便是時光之道，終有一日，我定當能修持到逆轉整個三界時光的地步，將我爹和我大哥再複生過來！”
逆轉整個三界的時光，那又是何等的偉力？
不過莫元突然想到一事，命運長河，浩瀚無邊，一世之尊世界裡，彼岸大能，玩弄時光等閒事耳，而那吞噬星空世界中，宇宙之主，更是能自時光長河中複活亡者，既然大羅金仙便能穿梭諸天，依這位獨闖大雷音寺，掌敗彌勒佛的道行，不可能比大羅金仙弱。
反正楊戩知道他懷有混沌鐘，是以莫元也沒顧忌，而是道：“真君，我之前在彆的世界，也是見識過人逆轉時光，複活生靈的，他們莫非已然是大羅之上的強者了嗎？”
“旁的世界，又豈能與洪荒大陸比較？”
楊戩解釋道：“此界乃是盤古大神以身軀所化，在命運長河中，都是屬於極為獨特的世界，世界本源之力強橫，便是聖人也遠遠不及。旁的世界中想要逆轉時光，隻怕金仙便能做到，這三界之中，想要複活亡者，恐怕聖人也力所不及！”
“可如此一來，真君的爹和大哥……”
莫元欲言又止，既然聖人都做不到，楊戩的追求，豈不是成了夢幻泡影？
“聖人做不到，那就比聖人更強好了！”
楊戩眸光中閃爍著一股衝天戰意，他道：“為了我大哥和我爹，有朝一日，我定然能修持到鴻鈞道祖的地步，若是道祖的境界也救不得他們，那我便要更強，等到我能逆轉整個命運長河的時光，誰還能阻止我與我爹和我大哥團聚？！”
……
ps：今日隻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