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武關再次爆發了激戰。
數千漢奸軍舉著盾牌,擠在狹小的空間,冒著唐軍密集的箭雨,架著雲梯攻城。後麵則是數千弓箭手,石炮手,發射羽箭和石炮。
而數量更多的元軍,隻能在山道中乾著急。因為關城下的戰場太狹小的了,根本展開不了太多兵力。
關城上的唐軍床弩,石炮也一起發射。由於元軍都蝟集在一起,所以每一次打擊都能打死打傷很多漢奸軍。
不遠處觀戰的蒙古大將穀牙海,和漢軍世候大將嚴忠濟,都是一臉陰沉。
這個武關,竟然阻擋了他們十幾萬大軍足足三個月!
死了幾萬人了,硬是拿武關沒辦法。再強的軍心,也會在這日複一日的攻堅戰中耗儘殆儘。
嚴忠濟早就想撤,幾萬戰死的漢軍,多半是他的麾下兵馬啊。而蒙古色目兵以不擅長攻堅為由,竟然沒有打過一次,傷亡為零。
但他畢竟是漢將,說了不算。是打是撤,全在蒙古大將古牙海手裡。
說起來嚴忠濟地位可不低,資格也老。他是六大世候之一,出身東平嚴氏。此人還擅長詩詞,被稱為“儒將”。
嚴忠濟有一首《天淨沙》,其中兩句非常有名:寧可少活十年,休教一日無權。
你聽聽,將這樣的話堂而皇之寫進詩詞,其人是何肺腑不問可知。
“古牙海,這仗不能這麼打了,我軍雖眾,也經不起如此消耗。”嚴忠濟忍不住的再次反對。
古牙海正在對付一根羊腿骨,他撕下最後一口肉,嘬嘬骨髓扔掉骨頭,再將油膩的手在辮子上胡亂一擦,然後鑽入馬肚子下麵吸了幾口馬奶,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這才鑽出來說話了。
“東平郡公,你沒看見叛軍今日沒再使用那犀利的火器麼?說明什麼?說明叛軍火藥已儘,就像蜇過幾個人的蠍子,已經沒力氣了。眼看精疲力儘的黃羊就要摔倒,狼應該放棄追擊麼?”
古牙海的意思很明確,繼續打。
古牙海比嚴忠濟年輕十幾歲,資曆和軍功都比不上嚴忠濟,可因為是大根腳的蒙古權貴,就能將嚴忠濟這個老將壓得死死的。
嚴忠濟心中惱怒。你真是吃燈草灰放輕巧屁!敢情死的不是蒙古兵,你當然不會心痛。
奶奶的!
嚴忠濟忍住怒氣,仗著資格老,指著關城繼續反對道:“古牙海啊,叛軍戰意之強,實屬罕見。難道你沒看到,就算他們不用那厲害的火器,仍然如狼似虎麼?這麼打,我軍還要死多少人?”
“哼。”古牙海不滿的哼了一聲,蒙古話嘰裡咕嚕的毫不留情,“衰老而懦弱的獵人,會對彆人說他遇見的獵物勇猛的像老虎,威風的像獅子,為自己喪失勇氣找借口。東平郡公,你難道不是這個年老懦弱的獵人嗎?”
“就算叛軍是蟒古思的仆人,就算毛兀思婆幫他們施展了妖法,勇士們的箭也會射穿他們叛逆的心,鋒利的彎刀也將砍下他們的腦袋。從他們反抗大元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注定如此。”
嚴忠濟聽到古牙海竟然罵自己懦弱,頓時再也忍不住發飆了。
“古牙海!你還是孩子時,俺就已經隨大汗南下攻宋!俺何曾懦弱了去!”嚴忠濟怒道,花白的胡子都根根豎起。
古牙海“呦嗬”一聲,眯著眼睛冷笑著看著嚴忠濟,“老家夥,你火氣不小啊。你這是和本帥說話麼?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古牙海才是大軍主帥?嗯?”
嚴忠濟老臉漲的通紅,卻不敢再囉嗦。
“啊—”
忽然關城下傳來大片慘叫,原來唐軍集合了所有神臂弓,一輪齊射,數以百計的漢奸軍不死既傷,看的嚴忠濟眼睛都紅了。
攻城的一方,實在太吃虧了啊。
加上唐軍悍勇善戰,往往城下十幾個漢奸軍傷亡,才能換來城上一個唐軍的傷亡。
要這麼打下去,就算軍心不崩潰,起碼也需要再死傷五六萬人才能拿下武關。
正在關城下的元軍軍心浮動之際,忽然關城猛然大開,三千唐軍轟隆隆的衝出來,竟然主動出擊了。
漢奸軍打了幾個月,一直在仰攻險關,卻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這讓他們產生了思維盲區,認為叛軍兵少,絕不可能主動出擊。
所以唐軍突然出擊,他們完全懵掉了。
在唐軍凶猛的衝擊下,關城下的元軍頓時大亂。前麵的人發出驚叫,紛紛後退,而後麵的人被擋住視線,並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事,驚慌之下也忍不住後撤。
加上狹小的戰場非常擁擠,一時間不少人都被擠得掉進兩邊的懸崖。
“啊——救命!”
墜崖者的慘叫淒厲無比,更加劇了元軍的恐慌。
“殺!”
“死!”
凶悍的唐軍手持刀槍,身披鐵甲,銳不可當的衝入元軍之中,殺的漢奸軍潰不成軍。
事實上,剛才打了半天,一直是輔兵在防守。而三千多唐軍正規軍一直在養精蓄銳,埋伏在城門後麵準備出擊。
而漢奸軍攻了半天,不但傷亡慘重精疲力儘,士氣也消磨殆儘,加上唐軍戰力本來就比漢奸軍強,如此一來簡直是虎入羊群,幾乎一邊倒的屠殺漢奸軍,勢不可擋。
數千漢奸軍崩潰之下,人人喪膽,爭先恐後往後退卻,更多的人被擠下山崖,墜崖者的慘叫聲回蕩在山穀,令人毛骨悚然。
“轟—”
正在這時,所剩不多的火藥終於用了一次,幾門六斤石火炮轟擊在密集的漢奸軍之中,刹那間死傷一片。
漢奸軍魂飛魄散之下,徹底崩潰了。
數千人不顧一切的往後麵的山道上擠過來,擁擠在狹窄的山道上,墜崖者數以百計。
古牙海和嚴忠濟眼看潰兵雪崩一樣擠過來,隻能趕緊後撤。
於是,長長的山道上,元軍不斷被層層逼得後撤,兩邊懸崖不斷有人墜落。而唐軍追殺著潰兵,潰兵拚命擠著後麵的元軍…最後所有人和馬全部動起來,在狹窄的山道上往後擠。
寬僅一兩丈的險峻山道上,竟然出現這樣一幕奇觀,當真古今罕見。
事實上,北方漢奸軍的實力很強,雖然比不上唐軍,但絕對戰力不俗。可數月以來被古牙海逼著打頭陣,傷亡數萬,軍心戰意受損很大,就連將領都萎靡不振。此時一旦崩潰,竟然難以挽回。
崩潰之勢如同瘟疫一般,感染了更多士氣低迷的漢奸軍,使得山道上的擠壓之力更加凶猛,傳導到後麵,就連蒙古色目兵的戰馬,也紛紛墜崖。
人擠人,摩肩擦踵,前麵的漢奸軍挨著中間的色目兵,中間的色目兵挨著後麵的蒙古兵,壓根沒有一點空間。
不斷蠕動,擠壓,喝罵,墜崖。止都止不住。就算蒙古兵想要阻止,也擠得沒有拔刀劈砍的空間。
尤其是更狹窄的地方隻有一丈來寬,最是危險萬分,元軍被擠的下餃子般墜落。人和馬的慘叫聲,更是加劇了人群的恐懼。
在這種局麵下,一切軍令其實已經不管用了。擁擠已經成了一種“勢”,沒有什麼力量能立刻阻止這種“勢”,讓擁擠停止。
到最後,元軍在狹窄的山道上足足退出了十幾裡,直到來到寬敞地帶的元軍大營,才停止了擁擠的趨勢。
而唐軍一口氣追殺十幾裡,從容不迫拉開接觸,撤回關城。失魂落魄的漢奸軍,竟然不敢追擊,也沒了追擊的心思。
無論蒙古兵,色目兵,還是漢軍,人人驚魂未定,渾身大汗淋漓,回想剛才的遭遇,兀自欲哭無淚,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這叫怎麼回事啊?打仗也沒有這麼嚇人啊。
人人此時才發現,不斷渾身酸痛,兩腿也像是灌了鉛,疲憊到極點。
就是古牙海和嚴忠濟等大將,也狼狽不堪,滿頭油汗。他們被自己的親兵夾在中間擠了十幾裡,哪裡還有大將的風度?
“該死!該死!”古牙海大怒之下,喝令親兵以臨陣逃脫為名,連殺幾個漢軍百戶軍官,震懾人心。
嚴忠濟敢怒不敢言,乾脆閉眼不看,不聞不問。
今天這一幕,簡直是個笑話。這要傳到大都,估計他和古牙海都要成為笑柄。
最後一清點,光是墜崖的戰馬,就超過五百匹。墜崖的士卒無法統計,加上被唐軍斬殺的,竟然接近萬人!就是金貴的蒙古兵,也有近千人墜崖。
長長的山道上,也都是屍體。
元軍大將們個個臉色鐵青,他們的從軍經曆加在一起,也沒打過這種狗血仗啊。
“明日,繼續攻打武關!不能就這麼算了!”古牙海咬牙說道,“有敢言退的懦夫,殺!”
花費的的代價越大,他就越要攻下武關。不然,這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汙點。
嚴忠濟也心一橫的說道:“就算漢軍死光了,也要攻下武關!”
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嚴忠濟也顧不得心疼麾下士卒了。
一定要攻下武關!
…………
唐軍回到關城,清點傷亡,竟然發現傷亡不到百人。
完全就是趕鴨子啊。
事實上劉衛泰和李荊都沒有想到能打成這樣,他們原本就是抱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念頭,擊潰攻關的元軍,多多殺傷元軍兵馬。可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好的運氣。
被擠得墜崖的元軍,遠超被斬殺的元軍。當真是意外之喜。
“李兄,韃子吃了這麼大虧,明天一定會來報複。明日必有苦戰。”劉衛泰看著關城下說道。
李荊道:“韃子明日來攻,可能會玩什麼花樣。總之水來土掩吧。”
兩人商量之後,決定將剩下所有的火藥用上,應付明天元軍的攻勢。
每個隊,都在召開社員會議,武士們則是在關城中臨時搭建的簡陋武廟中,祭祀武聖,加持武道意念。
人人知道,明日或後日,必有苦戰。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來到關城下的元軍,已經不光是漢軍,還有色目兵。
五千人都是腰間紮著麻布,竟然是戴孝的架勢。
這五千人每人披著兩層鐵甲,是古牙海“挑選”的敢死士,是從漢軍和色目兵中挑選的。被選中的人,隻有一種情況下可以活。
攻下武關。
武關不破,不活。
要麼死在戰場上,要麼被自己人射殺,怎麼選?
敢於違抗者,不但會被斬殺,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這群元軍敢死士一來到城下,就帶來一種肅然凝重的壓力。這是數千帶有必死之心的意誌力。
可怕。
而後方的元軍,則是在戰場和山道之間設置了障礙,再架設床弩,再後麵是嚴整以待的元軍。
他們對付的是自己的敢死士。要逼著敢死士有進無退。
根本就不囉嗦,鼓聲一響,沉默無語的元軍敢死士就拚命攻城起來。
必死之心加上兩層鐵甲,讓這群敢死士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戰力。
他們帶著火油,冒著唐軍的箭雨和石頭,不顧一切的衝到城門下,在死了數百人之後,終於點燃了城門。
厚重的城門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元軍的意圖是,隻要燒掉了城門,搬開後麵的石塊,就能攻入武關。
這個過程會死很多人,但是敢死士們沒了退路,隻能硬著頭皮上。
與此同時,敢死士隔著高高的城牆,向城頭的元軍發射神臂弩。他們攜帶了元軍中大量的神臂弩,每一次齊射,就壓得唐軍無法冒頭。
元軍敢死士完全就是在關城下和唐軍隔牆互懟,連盾牌都不要了。
一時間,敢死士固然死傷慘重,可唐軍的傷亡也明顯大起來。
很明顯,古牙海就是要讓五千敢死士提振士氣,消耗唐軍兵力,哪怕這次沒攻破武關,也沒有關係。
雙方激戰簡直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很快城門就被燒毀,露出後麵的石塊。元軍敢死士們呐喊著衝上去,死命的搬動石塊。
“殺敵報國!”
“誅魔衛道!”
武士們揮舞唐刀,堵住城門,阻止元軍敢死士搬動石塊。
小小的城門洞子,爆發了更加慘烈的肉搏之戰。
很明顯,武士們的戰力在對方之上,但敢死士拚命之下也爆發了巨大的戰力,雙方嘶吼著廝殺,無時不刻都有敢死士被斬殺。
但敢死士們不敢退,仍然潮水般湧入城門洞子。
“殺!”劉衛泰親自率領大批唐軍殺到,堵住了城門洞子。
城門洞子中傳出的慘叫聲,簡直如同從的地獄中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李荊緊張的在城頭城頭指揮攻擊,他看著越來越多的敢死士密集的聚集在城門,立刻下令僅有的五百火銃手發起一輪齊射。
“砰——”
一聲巨響之後,數以百計的鉛彈近距離轟向密集的敢死士,幾乎彈無虛發,就是兩層鐵甲都擋不住。
數百敢死士不死既傷。
“轟隆隆—”
緊接著,幾門火炮也利用最後一點火藥,發射出最後的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中轟出團團血霧,打死打傷大片的敢死士。
以此同時,戰意如鐵,同樣抱定必死之心的唐軍武士,也揮舞鋒利的唐刀,衝殺出城門洞子,打的敢死士們節節後退,遺屍遍地。
而唐軍也傷亡不小,在敢死士的瘋狂攻擊下,付出了從未有過的代價。
終於,還是有敢死士下意識的後退,甚至轉身逃跑。
雖然他們知道逃跑的後果,但是此時或許忘了。
然而,這些敢死士還沒退出戰場,後麵山道上的元軍就紛紛放箭,射殺後退的敢死士。
督戰隊的冷酷無情,再次震懾了部分動搖的敢死士,逼得他們不得不回來拚命。
“莫爾道嘎!”督戰的蒙古將領,眼見城門已經打開,可敢死士硬是攻不進去,隻好下達了蒙古兵出擊的命令。
戰場本來就狹小,上千蒙古兵的加入,就更顯得擁擠,逼得敢死士更加瘋狂的進攻城門洞子。
人不斷的死,元軍不斷的補充。整個戰場成了屍山血海。很快,城門洞子都被屍體堵住了。
“殺!”
雙方在城門洞子廝殺,最後唐軍乾脆把屍體堆起來,元軍敢死士就爬上屍體堆,繼續往裡麵攻殺。
真真慘烈到極點。
到最後,雙方竟然無法白刃廝殺了。因為屍體徹底堵住了城門口,隔絕了雙方的接觸。
唐軍乘機將大量石塊堆砌著堵住城門。然後快速在城門口布置一個防禦工事。元軍要想通過狹窄的城門洞子殺進來,勢必要付出慘重無比的代價。
敢死士們看到堵住城門的屍體,以及屍體後麵重新堆起來的石塊,都快要崩潰了。
“搬開!”蒙古兵們手持彎刀,逼著敢死士搬開障礙,繼續廝殺。
周而複始。
“殺敵報國!忠武神宮相見!”
“大唐武士歸宿,就在今日!”
“身殉武道,死得其所!殺!”
唐國武士們顯示出堅韌無比的戰鬥意誌,在武士們的影響下,本就戰意堅定的唐軍戰士,更是奮不顧身,個個如狼似虎。
元軍雖然人多,能源源不斷增加兵力,卻始終攻不進去。
唐元兩軍圍繞著城門,廝殺整整兩個時辰。五千敢死士,快死了大半了。
可是仍然沒能突入關城中。
古牙海和嚴忠濟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叛軍戰力之強,戰意之堅,遠超他們的預料。他們原本以為叛軍主要依仗犀利的火器,而白刃戰肯定不如大元精銳。
誰知一打起來,渾然不是這回事啊。
此時,就連李荊,也帶著輔兵參與城門爭奪戰。
這個大特務雖然有武士身份,卻並不是擅長廝殺的猛將,此時也不得不上戰場了。
好在城門口的戰場很小,一時也輪不到他。
火銃兵和炮手們也放棄火器,拿起刀槍參與城門爭奪戰。
秦嶺之中喊殺聲震動群山,如血殘陽的餘暉下,雙方的絞殺仍然在繼續,毫無停止的樣子。
就是夕陽沉入蒼茫的群山,夜幕降臨,上天的力量也無法阻止雙方的繼續廝殺。
元軍點起了巨大的篝火,不斷將戰場上的屍體拋下山崖,騰出空間,補充兵力。
直到子時,元軍仍然沒有拿下城門。
元軍的鬥誌再也無法遏製的瓦解。到最後,元軍的進攻變得敷衍,他們在用這種敷衍,抗拒古牙海的軍令。
就算是戰意最強的蒙古兵,也厭惡了這似乎沒有休止的奪城戰。他們是騎馬的勇士,不是攻城的。
而漢軍更是在敷衍,已經喪失了繼續進攻的心氣。
古牙海知道軍心已疲,隻能萬分無奈的下達了鳴金收兵的命令。
回營後一番清點,五千敢死士隻剩下數百人。敢死士已經不是攻擊主力了,攻擊主力變成了新增添的元軍。
元軍的總傷亡超過六千,大半是漢軍,小半是色目兵和蒙古兵。
“古牙海,明天還要繼續爭奪城門麼?”嚴忠濟冷冷說道。
古牙海背著手,臉色在燈光下顯得陰晴不定。
攻,肯定是要攻的。但這麼大的傷亡,就算攻下武關,大汗知道後估計也會換帥了。
“東平郡公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麼?”古牙海語氣客氣了些。
嚴忠濟搖搖頭,“武關沒有內應,硬行攻打哪有什麼好的辦法,無非拿人命去填罷了。不過,不能再以大元兵馬去填。”
古牙海明白了,“那明日就派兵去商州,抓獲一批百姓,逼他們打頭陣。這法子本帥當初就想用,隻是怕大汗怪罪。”
嚴忠濟道:“古牙海,你雖是蒙古人,但未必比俺更了解大汗。大汗雖然聖明仁慈,曾禁止驅民攻城,卻絕不會真正怪罪的。”
古牙海笑道:“既然你覺得大汗不會真正怪罪,那就辛苦東平郡公一趟,明日去商州吧。”
什麼?把這事交給俺?
嚴忠濟一愣,發現古牙海笑容中的奸詐之色,這才知道進了古牙海的套。
…………
武關城上,唐軍的傷亡也清點出來。劉衛泰和李荊知道數目後都是一陣默然,久久不語。
唐軍的傷亡達到兩千,其中大多是是正規軍。
唐軍正規軍此時已經隻剩一千七百多人,加上輔兵,堪堪四千人。而元軍可以源源不斷增兵。
唐軍每個人都輪戰了好幾遍,人人疲憊萬分。元軍一退,很多人都忍不住躺在地上。
武士們拄著唐刀,到處搜尋其他武士的屍體。
兩百多武士,此時隻剩下一半左右。
失去主人的唐刀,就上百把之多。
守關數月以來,從未有今日之慘烈。這也是唐軍傷亡最大的一天。
劉衛泰拄刀坐在地上,對麵坐著特務李荊。
“李兄,你連夜出關吧。把這裡的消息告訴君上。”劉衛泰說道,“就這麼定了。俺能守一天守一天,能守兩天守兩天。”
李荊點點頭,“好,我會走的。要是你死了,我會經常會去武廟看你的。”
他當然不能留在這裡,他要親自回去複命。他不是武將,沒有必要留在這裡廝殺。
劉衛泰笑了笑,“那就謝過李兄了。武士戰場就義,乃是武道歸宿,俺並不遺憾。隻是不能向君上請罪了。”
“俺以前叫三九,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君上賜俺命為衛泰。是君上,讓俺活的像個人物。君上把武關交給俺,俺也不知道能守幾天。俺,慚愧,愧對君上。”
李荊點點頭,“我們都是君上和夫人的學生,經曆也都差不離。君上給了我名字,夫人教會我做事。所以,我不能在武關陪你,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報效君上和夫人。”
劉衛泰哈哈大笑,“那你好好活著,也代俺多多報效君上。”
李荊看著天上的圓月,“今日是不是中秋?上月此時,我們還有八千兄弟,現在隻有四千。”
劉衛泰眼睛也濕潤了,“來的時候,俺記得全軍正軍加輔兵,共一萬零三人。現在喘氣的隻有四千,很多人都化成灰了。”
幾個傷員發出痛楚的呻吟,軍醫們不停的診治,忙得滿頭大汗。武士們卻喝道:“哼哼什麼!死不了!”
忽然一個武士咦了一聲,看著南方道:“好多燈光…”
什麼?
劉衛泰和李荊一起站起來,往南看去,果然看到大片的燈光逶迤而來。
兩人眯著眼睛看,慢慢的,喜悅之色在臉上浮現出來。
“哈哈哈!”劉衛泰突然放聲大笑。“看來俺還沒有這麼快進武廟,俺還能繼續報效君上!”
李荊也忍不住大笑,“是大唐的兵馬!君上必定已經打敗忽都帖木兒了!”
唐軍將士聽說援軍到來,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兩人沒有猜錯,李洛派出的援軍,終於到了。
李洛派遣了五千兵馬,以及大量的火藥,糧食,軍器補給,來增援武關。
驗明身份後,整整五千援軍開進武關,整個武關一片歡騰。
在看到大量的火藥物資後,所有人都是踏實無比。
有了援軍和物資,起碼能再守半年!
元軍,已經沒有太多攻堅的心氣了。
率領援軍隊伍的,赫然就是長江水師的韓韶。這五千援軍是坐船從漢水來的,雖然都是唐軍老兵,卻不是一個完整的旅,而是一個混編旅,從各部隊抽調編成,更有利於守關。
所以五千援軍沒有旅帥和旅監,隻有幾個團總。
“韓兄!好久不見啊!”劉衛泰和李荊看見韓韶都很高興。
韓韶更是高興,“君上一直惦記你們,生怕你們死了,原來還活的好好的!哈哈!”
李荊問道:“韓兄,既然援軍來了,那君上已經大敗忽都帖木兒了吧?”
韓韶點點頭,“不錯,完哲都,張弘範,忽都帖木兒,這三人全部全軍覆沒。如今我唐已經收複兩江,福建也快被拿下。”
劉衛泰等人聞言,都是長長鬆了口氣,激動的說道:“君上威武,大唐威武!”
“大唐威武!君上威武!”
“大唐威武!君上威武!”
武關上的呐喊越來越大,驚天動地,無數夜鳥展翅飛起,連元軍大營也驚動了。
“大帥,武關叛軍,好像來了援軍!”
探哨很快給古牙海和嚴忠濟帶來一個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消息。
ps:今晚就到了,蟹蟹大家!晚安!月底求支持。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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