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太懂,你是怎麼在老洪和老馬身邊安插眼線的?”李洛一邊給崔秀寧按摩“被閃了”的肩膀,一邊問。
崔秀寧閉著眼睛,懶洋洋的享受李洛的免費服務,“你知道人際六度空間理論嗎?”
人際六度空間理論?
李洛有點懵,什麼鬼?他不好意思說不知道,就乾脆的不吱聲。
崔秀寧直接解釋:“簡單的說,就是任何相互陌生、從未謀麵的兩個人,中間最多隻隔了六個人的距離。哪怕是普通民眾和高高在上的國家元首、美國總統之間,也最多隔著六個人。”
“警察這一解釋,我還真記起來了,聽過。”
崔秀寧道:“人際六度空間理論認為,隻要找到合適的中間人,任何人都可以接觸到。所以情報學非常重視發現、研究、接觸、培訓中間人,並作出有效的環節管理。”
“傳遞信息的每一個環節人物,非必要時都是靜默狀態,甚至無意識的沉睡狀態。隻有必要時才會啟動或者喚醒。比如老馬的小舅子,五月二日就發展成功,但他一直沒有任務。直到你要謀取左營司禦時,我才在半月前給他下達了任務。”
“老洪和老馬,和我們中間的距離遠遠沒有六個,想知道他們的情報,中間隻需要兩個人傳遞就足夠了。比如馬德瓦丁,我的學生先花幾天時間接觸他府中的下人。混熟後再通過馬府的下人,花幾天時間接觸到馬府小舅子,再混熟,摸清弱點,再發展。”
李洛歎息道:“你們這活兒,真得需要耐心,像是釣魚。靠近,混熟,交朋友,最後露出真麵目,就問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崔秀寧搖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活兒不光要有足夠的耐心,還需要足夠細致,更需要諜報員在交際能力,觀察力,判斷力,敏感度,偽裝性方麵都有過人之處。光有這些還不夠,還需要一些操作性很強的套路,又分為話術套路和行動套路,專業詞叫特種交流操作實務,非常專業。”
“特工,是精英人才,大部分的人就算經過培訓也乾不好。我那十幾個已經完成培訓的學生,雖說仍然是新人,但都有乾這行的潛質,算是入門了,可金貴著呢。”
李洛忍不住提出疑問:“我知道專業刑警和特工在技能上有很多相似,也知道很多大特務都是軍警出身。但兩者畢竟側重點不同,你一個小警花,對情報學如此專業,還是讓我感到不解。”
崔秀寧笑道:“在情報特工學上,我的確比警校的同學更專業,你覺得奇怪很正常。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是警察世家出身?”
李洛點頭:“你說過啊,你爺爺和老爸都是警察嘛!”
崔秀道:“警察也分很多中,比如……秘密警察。”
李洛明白了,“是你爺爺,還是你爸?”
“我爺爺。我老爸是刑警。”崔秀寧有點自豪的說。
“我爺爺年輕時,正是冷戰對抗和東西方對抗最嚴峻的曆史時期,國際上到處都是特務迷城,國內反特任務很重,你可以想象一下那個時代。”
“我爺爺想讓我向女特工的方向發展,曾經有個人找過我談話,對我很滿意,讓我先在警隊乾幾年,等我再大幾歲就吸收我‘入伍’。”
李洛苦笑,“原來,你不但是警花,還可能是間諜之花。”
崔秀寧臉上出現傷感的情緒,“所以,爺爺就偷偷培訓我,為我花了不少心思。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李洛知道她又想家了,趕緊轉變話題:“哪些人的情報工作難做?”
崔秀寧回答:“最讓諜報人頭疼的工作對象,是那種沒有發散式人脈關係的人,做事獨來獨往,不相信任何人。但這樣的人畢竟是極少數。”
“就拿老馬毒殺他的蒙古上司來說,他肯定不方便親自下手,隻能交給可靠的心腹來辦。這樣,就會有第三甚至第四知情人。那麼,隻要對他身邊最信任的人展開工作,就能探知他的隱私。”
“再拿你當初的跨國文物犯罪團夥來說,你們都是所謂圈內人,沒有人會和警察打交道,也都是很小心的犯罪分子。可是,你們這個團夥,還是不可避免的被警方安插了臥底。不光裡麵,很多有組織的犯罪集團都有臥底。”
“不然,為何你‘雅盜’如此小心謹慎,怎麼還被我們把犯罪曆史了解的清清楚楚?你盜過哪座古墓,販賣過哪些重要文物,獲利多少,買家是誰。我都知道。”
李洛聽的嗓子有點發乾,揉捏崔秀寧肩膀的手,力量突然增加了一些。
“在我們公司安插臥底的人,是不是就是你?”李洛問道。
崔秀寧倒是沒有否認,“不錯,就是我負責發展的臥底。”
李洛盯著崔秀寧雪白的、天鵝般美麗的脖子,按摩的手指力量更大了。
“臥底,是我的師兄老何?”李洛又問。
崔秀寧笑了,“也罷,告訴你也沒關係了。不錯,就是你所謂的師兄老何。”
她說完,回頭看著給她按摩的李洛,“你是想掐死我對麼?”
李洛猛然一驚,這才發現由於剛才心情激蕩,手上的力度大了很多。
“我怎麼忍心掐死你?彆說在古代,就算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我也不會殺害你這樣的人。我有底線。”李洛趕緊很溫柔的揉一揉她的肩膀。
崔秀寧哼了一聲,“算你說的是實話。”
李洛說道:“王宮裡麵的線人是誰?”很多事情不是崔秀秀不主動告訴他,而是他相信崔秀寧,崔秀寧也知道自己相信她。而且李洛心思主要是發展武力,也不在情報上。
崔秀寧道:“高麗王身邊的線人,是他貼身內侍,永泰宮總管安遇吉。王後身邊的線人,是柳尚宮。這兩個人,都是這幾天剛發展成功的。”
李洛不得不佩服,“你是七月中旬回江華的,現在是八月上旬。也就是說,你隻用了半個月,就在王宮中安插了眼線?”
崔秀寧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首先,高麗王夫婦防範間諜的意識很淡泊。身邊的人為了利益,向大臣出賣宮內消息是有前科的,這些人不難發展。第二,我首批學生都培訓半年了,已經很給力,所以去了開京很快就辦妥了。”
李洛問:“安遇吉和柳尚宮,知道買消息的是我們麼?”
崔秀寧“哎呀”一聲,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聰明麵孔笨肚腸。我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麼?無論是安遇吉還是柳尚宮,都是派人出宮到開京情報點傳遞消息。對方永遠不知道買情報的主人是誰。就算情報點暴露,也很難搜查到我們身上。”
“好吧好吧!”李洛舉手,“夫人做事我放心,你是個好夫人,等我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假的!”崔秀寧很傲嬌的嚷嚷,“什麼誥命,我才不稀罕,那能吃還是能穿?對了司禦大人,水師那邊你打算接下來咋辦?”
李洛道:“慢慢來,不急。先把左營整頓好。有李簽支持,再有老馬這顆棋子,不到一年我就能抓到整個水師的兵權。”
小警花冷笑了,“你這官兒升的太快了,超級潛力股啊。去年是流民,今天是司禦,明年就是節製使了。”
節製使?李洛搖頭,“節製使不可能。節製使可是入了三品的‘堂上官’,一年之內怎麼也輪不到我,就算李簽再幫忙,我再立功都彆想。”
警花有點失望,“那虞候呢?”
李洛笑道:“我下一個目標官職就是虞候。拿到虞候還是很有可能的。明年征日前,完全可以用虞候的名義,統帥江華水師出征。”
崔秀寧點頭,副職代理主官行使職權,當然很正常。
李洛繼續說:“江華水師,江華鄉勇,海東保安團,這三支武力都要抓在手裡,成為我們一明一暗一隱三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