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璉直到說出這番話來,也沒有弄明白剛才高淵的安排究竟是何用意。按照剛才高淵的安排,他要親自去督戰河道方麵,而手底下則是一水的“雜牌軍”,這事兒怎麼看都太離譜了,一點也不符合中國曆來的傳統。
中國的傳統帶兵風格是什麼?正統一點的是主帥親率大軍坐鎮中軍或者中路,手底下不說全是精銳,至少也得有一支最精銳的核心。這既是對主帥個人安危的保障,也是把最關鍵的戰略預備隊捏在手中,在最關鍵的時刻放出去做決定一擊。
稍微劍走偏鋒一點的則是主帥不領大軍而親率一路超級精銳,親自去打一場戰役中最關鍵性的戰鬥。比方說大名鼎鼎的虎牢關之戰,李世民留李元吉繼續圍困洛陽,自己則親率玄甲精騎迎戰前來解救王世充的竇建德,結果三千破十萬、一戰擒雙王,威震寰宇、天下定鼎。回長安之後,李淵認為二郎戰功無雙,舊有官職無可酬功,因此特設天策上將以授之,位在三公之上。
李世民這種領兵風格就屬於少數。他是主帥,但卻把自己當做全軍矛頭在用。但是很顯然,這樣安排的前提是主帥本人得是個六邊形拉滿的全能選手,在後方可以設計戰略,在前線可以領兵衝陣,無論在後在前,都沒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忘記,李世民可是多次身陷重圍,每次都差一點兒就送命的,戰馬都死過好些匹。
如今高淵雖然沒把自己安排得如同李世民那樣危險,至少他不必親自上岸指揮布防和作戰,而是可以留在河麵的戰艦上。但相對而言,這已經很危險了,可能陷入東西兩麵的夾攻之中。
尤其是這條“戈爾諾普利河”下遊的寬度據情報說不過百丈而已,這就更加危險了。這意味著如果河道沿岸任意一側失守而敵軍又攜帶著重炮,那麼至少理論上肯定是能對高淵本人形成威脅的。
那麼,高淵為何要這樣安排呢?站在高璉的角度來看,隻能說除非大少爺寧可讓他自己處於危險之中也要給我送一份大功,否則完全沒有道理。畢竟此戰之大功肯定是奪取吉大港的那位。
當然了,戰功如何評判,最終決定權在老爺那兒。如果老爺認為封鎖河道才是最關鍵的一手,而奪取吉大港則是個人都能辦到,那老爺自然也可以將首功認定為大少爺——不過老爺肯定不會這樣做。
此刻高璉很難確定大少爺的用意,隻能猜測大少爺可能想通過送自己一場功勞而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
人情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好欠不好還的,尤其在對方地位比你尊貴、實力比你雄厚,是一位幾乎不需要你幫他什麼忙的人時。這種人的人情一旦欠下,往往很多年你都不得不在各種場合下維護對方,否則你就會被旁人認為是個涼薄寡情、恩將仇報之輩,那名聲可就毀了。
高璉的確一下子就有了這種擔憂,畢竟……高珗能看穿的問題,他高璉也差不到哪去,自然也能看穿。
果不其然,高淵聽了這話之後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此戰我為主帥不假,但父親曾教導過我:‘為主帥者當著眼全局’。因此,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才是我該關注的事。
參謀長於東籲城一戰成名,母親曾多次誇讚,認為參謀長乃是大將之材。如今此戰我軍最要緊的便是快速奪取吉大港,此乃後續作戰之基礎,萬萬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