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務實的確安排了好幾手準備,基本上把圖們汗得知自己被東西合圍的消息之後可能有的反應全都算計了進去。
可以說,無論他選擇固守還是逃走,亦或者是提前反擊,都在高務實的算計之中。而其中,逃走又分幾個方向,反擊也分東西兩路,這些方麵高務實全部提前有過安排。
戰前策略和臨陣指揮不同,這種算計高務實就很擅長了。
但全麵歸全麵,高務實還是有所側重的,他心裡認為圖們汗選擇反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此對於東西兩路合圍大軍的策應準備也做得最多。
實際上相對而言,他比較擔心圖們汗出現賭徒心理,乾脆二話不說直接去打把漢那吉,雖然這樣一來,隻要把漢那吉能撐兩天,自己的後手一定能讓圖們汗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正如剛才所說,現在的把漢那吉所部隻是實力強大,其之前擊敗辛愛所部的第一功臣恰台吉脫脫並不在他那裡,一旦圖們強打把漢那吉,高務實還是有些擔心這位大成台吉的指揮能力到底靠不靠譜的。
高務實下注最重的,就是圖們聽說西哨主力傾巢而出之後,不敢在隨時會被合圍的情況下去打把漢那吉。
現在的把漢那吉不光把之前故意分出去以安圖們之心的兵力全部集中了起來,而且在西哨進行了一波征調——蒙古人是所謂的全民皆兵,理論上來說連女人和半大孩子到了窮途末路之時都能上陣。
把漢那吉這次還不算征調得太狠,一共隻征調了一萬多人,都是四十來歲的“老兵”,還能打,而且經驗也豐富,隻是因為他們都有兒子在軍中,平時來講一般不會輕易征調他們而已。
而且把漢那吉可能是由於漢化程度比較高的原因,對部民比較仁慈,這些人多半被留在大板升城鎮守,隻有那種家裡有三個兒子以上的,才被他帶了出來作戰。所以,最終西哨其實算不得傾巢而出,因為老巢大板升城還是有六七千老兵鎮守著。
高務實賭的就是圖們在眼前的局勢下會擔心打西哨討不了好。
討不了好未必是打不贏,因為在當前的局麵下,打得不夠快,或者打完了損失太大,對於圖們汗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他現在首要考慮的思路,放在後世解放戰爭來類比的話,就是“先打最弱之雜牌軍”。
所以,東路軍才應該是圖們的第一目標,而且打東路軍的好處很明顯:
首先是東路軍看起來最好打。他們的兵力隻有圖們汗所部的一半,而且缺乏統一指揮,十幾個台吉在突然被圖們主力暴打之時,隨時有可能分崩離析。
其次是打掉東路軍之後,包圍圈也就被打破,圖們就處於想走隨時能走的戰略局勢之中了,算是解決了後顧之憂。
再次是圖們現在非常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軍心。軍隊的特點就是打贏的仗越多,這支軍隊就越能打。反之,一支軍隊不斷的吃敗仗,不管他們是不是明明訓練有素但運氣太背,隻要敗仗吃得多了,士氣就一定跌落穀底,哪怕本來能打的,也會變得不能打,因為信心都打沒了。
就像明末的時候,很多明軍其實未必不能打,但由於被後金打怕了,導致聽說後金兵至就惶恐不安,再一聽對麵是“真虜”,更是恨不得拔腿就走。
其實很多明軍在投降了後金之後表現出的戰鬥力相當不錯,這裡頭的原因雖然不止一條,但是信心問題肯定是其中的一個重要項目。
這個道理圖們也是懂的,他當然要考慮。而且他知道自己來打沙城的這個決定本身在麾下軍士之中就不得擁護,現在在沙城城下的試探性攻擊又吃了癟——知道明軍守城厲害,但沙城卻比想象中更難打,一場試探性進攻連城牆都沒摸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這還怎麼打?士氣之低落可以想見。
蒙古和大明打了兩百年了,彆說雙方的上層,哪怕是普通一卒都很清楚雙方的優勢和劣勢,幾萬鐵騎跑來死磕一座明軍固守的城池,本來就是政治考慮大於軍事考慮的舉動,現在吃了癟,下麵肯定怨聲載道。
但圖們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哪知道跑來沙城之後,守城的不是把漢那吉而是明軍啊?本來他覺得如果是把漢那吉守城的話,蒙古人遠離城池保護快兩百年了,應該水平很有限才是……
所以,趁現在士氣隻是剛剛開始跌落,他得趕緊取得一場勝利來扭轉。
高務實的“料事如神”從來都是“料人如神”,圖們的心思他基本能分析得出,所以他有七成把握圖們會拿東路軍開刀,因此在東路軍方麵給圖們準備了一頓大餐。
頭號大餐便是東路軍的總指揮——恰台吉脫脫!
恰台吉和他的六千嫡係全部在東路軍中,此外東路軍還有鐘金哈屯派出的一萬俺答汗嫡係的大汗護衛軍,另外的一萬多人才是一眾台吉們所出的兵馬。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俺答當年的兩萬多嫡係中的嫡係——大汗護衛軍,幾乎集中了八成實力在現在的這支東路軍中,且由高務實以全權欽使名義下令指定恰台吉為總指揮,而鐘金哈屯隨後以攝政名義再次確定了這一點。
俺答的嫡係主力戰鬥力如何應該是毋庸置疑的,幾十年來真正在硬碰硬的對戰中,這支大汗護衛軍吃癟的記錄非常之少,在蒙古幾乎是橫著走,打兀良哈、打瓦剌、打青海,他們都是核心主力。
其在大明境內也少遇敵手,明軍中真正擊敗過這支軍隊的將領隻有馬芳一人,當時打得俺答不得不退避三舍。
而另外曾經扛住過這支軍隊正麵打擊的人,也是一隻手就能數出來,其中還包括已經英年早逝的麻貴二兄麻富。
恰台吉在大汗護衛軍中的威望,除了俺答本人之外無人可及,又有高務實這個全權欽使和名正言順的攝政鐘金哈屯為他背書,指揮這支部隊當然沒有問題,所謂“沒有統一指揮”完全已經是無稽之談。
而這還隻是第一道大菜,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兩支援軍。
一路援軍是緊跟著他們身後五十裡前進的一支騎兵,一共一萬兩千人,主將是麻貴的侄兒、獨石堡參將麻承勳,所部主力來頭不小——乃是當年馬芳留下的騎兵主力。
這支當年在馬芳“以騎製騎”思路下打造的騎兵,除了馬芳致仕之後裁撤的部分之外(明軍西懷東製,認為宣大一線無須馬芳在時那麼多的騎兵,裁撤之後加強給李成梁了),現在基本上都調來給麻承勳打這一仗了。
而另一路援軍則是從張家口悄悄出發,由分守宣府南路順聖蔚廣參將張秉忠指揮——這也是位熟人,昔年高務實在俺答封貢前,在大同商議軍務時就認識他了,尤其是對他的兒子張萬邦印象深刻。
這位張參將所部人數不算多,隻有六千人,但他們有一張王牌——前不久剛剛送到宣大的第一批萬曆一式刺刀款火槍,由於他們所部要支援漠南之戰,所以得到了全麵換裝。
雖說目前還隻練了半個月的刺刀,但由於戚繼光編寫的刺刀要義隨槍下發,訓練起來效果還不錯。
之前就說過,戚繼光老早就從高務實口中知道刺刀款火槍的樣式,所以他提早就研究了軍陣之中刺刀的用法,寫成了《刺刀要義》。而刺刀要義與戚繼光平時練兵的思路一致,論招數很簡單,來來去去一共不到十招,正麵對敵時更是隻有五招,所以練起來不算很難。
這一路軍是提前出發,悄悄沿著大明邊境走,打算在圖們與恰台吉相遇的地點突然出現並試驗一下“以步破騎”戰術的。
當夜亥時,圖們汗“悄然”拔營,向著預想中的弱敵“土默特東路叛軍”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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