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池城外,風沙滾滾。
除了遠處的傳送陣上站著幾個清城的人以外,附近一個人影都沒有。
磐池城城門裂著一個縫隙,那個攥著信封的男孩一直都沒有挪動分毫。他的目光認真地落在城門不遠處的半空中,半響才一邊嘟囔著,一邊伸出一隻蒼白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從門縫內伸出,然後輕輕地探向空氣中的某一個點。
隻是,手掌伸出沒有多遠,他便不能再往外多探一分。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出現在哪裡,阻擋了他所有的動作:“不對啊,封城結界還是在的啊!那個孩子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不行,我要趕緊把這個事情上報給城主大人知曉!”
男孩深深地朝著傳送陣的方向有看了眼,這才使勁把沉重的城門一點一點地關好,然後一路小跑,帶著揣進懷裡信封直奔城主府的方向。
磐池城城內現在的模樣,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城內所有的原住民早已經關閉了所有商鋪大門,居民們也不再指望從冒險者們的手裡賺到任何的東西,於是每天不是出門到處曬曬太陽,便是帶著耕種工具開始自給自足的生活,再不然,便是到處去悠閒地串門聊聊天........
大家的生活倒是愜意無比。
從前那種時不時就會擔心一個不對便會惹到脾氣怪異的夜嬗城主大人,從而迎來一場血腥的災難的情況,也在磐池城封城之後,完全消失了下來。每天,城內除了一些跑腿的守衛們來來回回地跑進跑出以外,無論是夜嬗城主還是鈤嬗城主,都沒有再跨出城主府半步,仿佛一切都歸於寧靜了一般。
男孩快速奔跑而顯得極為匆忙的身影很快便穿過了那條從城門延展開來的大道,伴著清脆的腳步聲,一路奔進了城主府。
眾多聚在磐池城城門大道附近的原住民們有些好奇地,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後,這才不由得撇了撇嘴,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好奇地說道:“咱們磐池城不是都封城了嗎?怎麼剛剛城門被那個孩子打開了?”
“如果是城主大人的吩咐還好,要是他自己的主張的話,這孩子可就慘了!”
“看樣子,他應該是前不久才送進城主府當差的那批孩子吧?”
眾人默然點頭,看這身量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是才進城主府的,那才怪了。
“也不知道咱們磐池城還要封城多久啊!”
“肯定不會太久的!”
“咦,你怎麼知道?是有什麼小道消息嗎?”
“我能有什麼小道消息,還不是直接的猜的!”
“猜的也總要有消息門路才好猜啊!趕緊的,和我們說說!”
被詢問的,是一個白胡子的老頭,他看著眾人紛紛雙眼放光,一臉期待地瞧著自己,不由地傲然笑了笑,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件事情。前不久咱們磐池城外被人送進來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有那麼大的本事,居然能破開結界,把信給送進來!”
眾人聞言,頓時嘩然地驚呼了一聲。
“你們說,會不會是前段時間來過咱們磐池城的那位城主大人?這種破開結界的事情,大約也就隻有城主大人這樣身份的人物才能做到吧?”
“你說的是清城那位紀城主是吧?”
有原住民立刻便說出了紀小言的名字,然後在瞧著眾人點頭之後,一個原住民這才有些興奮地說道:“我記得前不久聽城主府的守衛們傳出過消息,說咱們夜嬗城主好像是要和那位紀城主結親的。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那位紀城主便能破開結界,送信進來?那且不是說,那信是紀城主寫給咱們夜嬗城主的?”
“難道.......是情書?!!”
眾人一想到這個可能,瞬間興奮地抖了抖身子,紛紛開始議論了起來。
而此刻的男孩已經跨進了磐池城城主府,一路毫無阻礙地衝進了夜嬗城主的那座薔薇花宮殿,然後喘著粗氣,舉著手裡的信,跪到了他的麵前:“城主大人,清城的回信來了!”
男孩麵前有一張巨大而華美的白色虎皮座椅,此刻上麵正躺著一個氣質絕雅的身影,不是夜嬗城主還能是誰?
隻是,此刻的夜嬗城主卻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分彆。
他的身上穿著的不再是如從前那般豔麗華美的衣裙,而是一身極為淡雅的長衫;他的頭上也不再裝飾有任何精美的發飾與頭簪,隻留一條極為樸素的深色發帶把秀發輕輕一束;而他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不再如從前那般,充滿一種危險而又血腥的感覺,而是慢慢的寧靜........
如果不是知道鈤嬗城主真的傷勢嚴重不能露麵,也許所有人都會以為,眼前這人才是鈤嬗城主吧!
可想而知,磐池城封城與和千華門的爭鬥,是真的對磐池城打擊重大的。
“清城回信?”
男孩的聲音落下好幾秒之後,白虎皮上躺著的夜嬗城主這才懶懶地睜開眼,彷如沒有任何精神一般,朝著他手裡的那個小小的信封看了眼,神色有些複雜地楞了好一會兒,這才伸出手來,把信拿到手裡拆開看了半響。
“你怎麼拿到信的?”瞧見信紙上那紀小言的城主大人印章,夜嬗城主不由地楞了一下,看著那個男孩問了一句。
男人一聽這話,立刻便把城門哪裡發生的事情毫不猶豫地立刻說了一遍。
“你說,一個男孩把信送進結界的?”夜嬗城主的目光驚訝了一秒,隨即便目光莫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自顧自地說道:“原來是他啊!我還以為紀城主會真的派一頭巨龍來送信呢!!這樣想想,上一次送來的信,應該也是他送過來的了.......”
男孩一臉不解有迷惑的樣子,瞧著夜嬗城主一個人在哪裡自言自語,心裡好奇地如同貓抓一般。
城主大人知道那個人是誰?也知道他為什麼能穿進結界裡來?
這樣的人,對於他們磐池城來說,不是很危險嗎?而且,那個人還是清城的人.......
“回頭我想好了,給紀城主回信的時候,再喚你過來。”
男孩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猛然聽到夜嬗城主的話,趕緊點了點頭,匆忙告退離開了宮殿,然後小聲地嘀咕起來:“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夜嬗城主拿著那頁薄薄的信紙躺在白虎皮椅子上很久之後,這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翻身坐起來,晃晃悠悠地一路出了宮殿,朝著遠處鈤嬗城主的宮殿進去。
至於宮殿外的守衛,此刻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對夜嬗城主的那種敵意與警惕,反而在瞧見他出現之後,立刻恭敬地朝著他行了一禮,任由他進了鈤嬗城主的宮殿。
磐池城的一切,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禘墨送完信之後,便回到了清城,然後簡單地派了一個清城的守衛去把事情給紀小言說了一下之後,便關上房門,不再見任何人了。
紀小言有些奇怪禘墨的舉動,但隨後想想磐池城的事情,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既然信已送過去,那麼接下來就隻有等待消息了,所以紀小言也沒再把心思放在磐池城的上麵,而是專心地,又帶著人一路去了東大陸,然後繼續拜訪黎沸鎮附近的其它城鎮。
遊戲三天的時間轉瞬而過,紀小言幾乎把沃夫尼執政官給她的所有城鎮都給跑了一遍,隻是效果卻不如沃夫尼執政官想象的那麼美好。
大部分城鎮可能還是看在沃夫尼執政官的麵子上,一口便答應了紀小言關於站隊與結盟的事情,而剩下有幾個城鎮卻是擺出了一副飄搖不定,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知道是對紀小言提出的條件不滿意,還是另有所圖。
紀小言之後又在這幾個鎮子間跑了好幾趟之後,發覺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隻能再次帶著人傳送到了黎沸鎮,尋到了忙碌不已的沃夫尼執政官,然後把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五個鎮子都是這樣的態度?”沃夫尼執政官也是一臉驚訝的模樣,瞧著紀小言問了一句,見她極為肯定地點頭之後,眉心這才狠狠地皺了起來,然後沉吟半響,照著手裡的名單與地圖看了看,這才說道:“這五個鎮子都相鄰著,如果他們的態度都一致的話,那隻能說明,他們已經自己結盟了。”
紀小言有些苦惱地歎了一口氣。
她去轉了那麼好幾趟之後,自然也是發覺了這個可能的。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東大陸的原住民們也那麼有目標,幾個中高級的城鎮就結盟準備自己做大事了。
沃夫尼執政官眉頭緊鎖,手指輕輕地在桌椅上敲了好幾下,這才低聲對著紀小言說道:“紀城主,這樣......我親自再給他們去一封信,如果他們還是不願意的話,那就不用管他們了。”
“以後我們可是極有可能會打起來的。”紀小言聽到這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在她看來,既然人家沃夫尼執政官願意把自己相熟的城鎮介紹給她,給她拉扯勢力,那麼她還是要桃李相報,為沃夫尼執政官著想一下的。
“如果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那就隻有他們自己來自食其果了。”沃夫尼執政官歎了一口氣,態度卻是極為堅決地對著紀小言說道:“我想,光靠他們自己肯定是不會那麼有底氣的。現在要麼就是有其他人也給他們拋了橄欖枝,要麼就是他們想聯合起來坐地起價!”
“其他人?東大陸有什麼勢力?”紀小言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道。
現在四個大陸,她知道的就是:狐族的主要目標已經放在了北大陸和四個大陸隨機選點,西大陸有“黑獸”喜夜的勢力在擴張,而南大陸則是昨天才送來的消息,煞城已經跨過去了。至於魘箔流離他們則是在西大陸與南大陸之間兩地奔波,蠶食狐族的勢力;至於另外的黑暗陣營,卻是四個大陸都有勢力在活動的。
相對來說,東大陸除了黑暗陣營的勢力以外,現在就隻有清城聯盟了。
這樣說來,難道那五個鎮子背後的人,會是黑暗陣營?
紀小言不由地驚訝了幾分。
對於黑暗陣營,她了解的確實很不太多!!
“沃夫尼執政官,你覺得,那五個鎮子身後的,會是什麼勢力?有可能,會是黑暗陣營嗎?”
“黑暗陣營?!!”沃夫尼執政官一聽紀小言的這話,瞬間如被嚇了一跳般,驚慌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看著紀小言說道:“紀城主,你是說我們東大陸有黑暗陣營的人?”
“你不知道?”紀小言瞧見沃夫尼執政官的表情,頓時忍不住愣住,隨後便明白。她知道大陸局勢,那是因為不論是青彌老頭還是精靈族和藤族、瑞弗水城都有放出無數的眼線出去,再加上那些消息極為靈通的冒險者們,她能知道這些事情很正常,但是對於一直都在醉心於升級城鎮變成大城市的沃夫尼執政官來說,他能知道這些消息,那就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紀小言頓時歎了一口氣,立刻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都給沃夫尼執政官說了一邊,瞧著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好半響也沒有動彈之後,這才吐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說起來,我們會選擇東大陸作為大戰開始的地方,一方麵因為我以前就是從東大陸出去的,一方麵,便是因為這裡還沒有其他的大勢力滲入!”
“可,黑暗陣營也是大勢力啊!”沃夫尼執政官愣愣地看著紀小言,嘴角有些苦澀又慶幸。
如果不是紀小言告訴他,他還不知道現在的大陸局勢居然變成這樣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很榮幸地作為第一個被紀小言的清城聯盟在東大陸拉上的勢力,以後不說好處有多少,但至少肯定是會和其他城鎮不一樣的!
一想到這個,沃夫尼執政官瞧著紀小言的目光便不由地更亮了幾分。
紀小言卻是沒有看出沃夫尼執政官目光中的亮色,而是擔憂地繼續說道:“黑暗陣營在四個大陸都有勢力,也說不上對哪一個大陸更上心,相較於其他三個大陸來說,東大陸的爭奪者還是要少一些的。現在,就不知道那五個城鎮是不是已經準備靠上黑暗陣營那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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