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個夢有點長(1 / 1)

玄界如今的局勢變化,可謂一天一個樣。

昨天的消息,到了今天就很有可能變成了過時的情報——甚至三天前的情報,到了今天就有可能變成毫無價值的舊聞。

玄界的宗門為什麼那麼看重情報,便是因為黃梓曾給他們展現過情報戰的重要性。

隻要能夠利用好情報產生的時間差,那麼就可以獲得十倍、數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巨大收益。

哪怕就算是大日如來宗那群禿子,也不可能不心動。

這也是為什麼萬事樓的地位那麼突出的原因——隻要這個情報機構一直秉持著中立原則,就算玄界各大宗門都會其相當不滿,也不會輕易……或者說貿然對這個勢力出手。

黃梓一直覺得,最初的萬事樓選擇站隊魔宗簡直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行為。所以後來他重回萬事樓後,便對萬事樓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整頓,因此當章思萱收攏了魔宗潰部重組魔門時,黃梓才會拒絕章思萱的邀請,讓萬事樓繼續秉持著中立原則,且當時他許諾不管什麼消息都會販賣,隻要對方出得起錢。

但是後來。

針對章思萱的包圍網悄然形成時,萬事樓收到這方麵的情報後,卻並未選擇將其出售給章思萱,而是被七人議長中的一位給攔截下來,並且進行了封存。

所以當後來章思萱心中莫名產生危機感時,她也曾來過萬事樓求購消息。

隻是結果自然是什麼也買不到。

她甚至以為那隻是自己的疑心病而已。

然後,她就死了。

而當黃梓了解到這一點時,已是章思萱身隕六百年之後了。

當時怒不可遏的黃梓,直接就動手殺了與那位議長有關聯的所有人,其中便包括收買了這位議長的幾大宗門,這也是黃梓自奪下武帝之名後,第一次在玄界內大動乾戈:他隻憑一己之力就讓三十六上宗中的半數宗門或滅亡、或解散、或分裂,其他牽扯到此事的宗門就更不用說了。

這也是後來黃梓成立了太一穀,整個玄界都不怎麼敢招惹太一穀的根本原因。

而自此事之後,黃梓便離開了萬事樓。

再往後,當黃梓發現葉瑾萱就是章思萱時,他才會對她深感愧疚,所以不管她戾氣多重,在玄界惹出了什麼亂子,黃梓都會不餘遺力的救場。不過也正是黃梓的這種補償態度,以及葉瑾萱事後了解到的真相,才讓她對黃梓有所改觀,對太一穀有了歸屬感,也願意洗去自身的戾氣。

但那一絲執念,卻始終未曾放下。

當然,黃梓也很支持葉瑾萱不要放下這絲執念。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才是玄界修士的根。

總而言之。

自黃梓勃然大怒,將玄界殺得血流成河——當時妖族以為人族武帝瘋了,有機可趁,於是正準備再一次進攻人族,掀起新一輪的人妖大戰,然後黃梓就提著劍去了北庭。

他當時說了一句並不被記載在玄界史記、但卻是讓無數名宿到記憶深刻的話。

“我殺那些人,那是爸爸打兒子,自家人的事。你妖族一個外人湊熱鬨?嫌命長?”

妖族罵罵咧咧的退出了群聊。

人族這邊還能怎麼辦?

忍著唄。

誰讓黃梓這個瘋子是玄界最強呢。

但從此以後,倒是真的沒什麼人敢對萬事樓打什麼歪主意,萬事樓也同樣不敢收受任何賄賂——都說黃梓離開了萬事樓,但也誰都知道,萬事樓的七人議事廳裡始終還放著黃梓的那張椅子。

至於萬事樓從不售賣太一穀的情報?

整個玄界都默契的不談這事。

所以,後來稍微有點能耐的宗門都會發展自己的情報渠道,萬事樓那邊的情報消息隻能當作一種查缺補漏的手段,不能完全去信任和盲從。

但這一次,關於太一穀集體發瘋的事情,玄界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他們的情報都統統滯後了。

唯有萬事樓,走在了最前線。

比較蠢的修士和宗門,則在感慨萬事樓不愧是萬事樓。

稍微精明點的,便隻能歎服一聲太一穀不愧是太一穀。

還有什麼收集能力是比當事人自己販賣出去更第一手的嗎?

沒有!

所以黃梓這波是賺的盆滿缽滿。

……

“師父,這些資源你不能挪用的。”方倩雯一本正經的望著黃梓。

世人都以為,這一波是黃梓賺的盆滿缽滿。

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要為蘇安然煉製的靈藥所需材料都是相當珍稀的靈植。

而珍稀,往往便意味著高昂的價格。

例如她聽聞了有天刀門弟子奔波數年就為了舉辦一個圈子拍賣會,於是她便差遣羅元借了萬劍樓的路數,混進這個圈子裡去競拍那些靈植材料。不過為了保密,防止外界猜出蘇安然和太一穀如今的境況,所以方倩雯也就讓羅元將拍賣會上所有的靈植全部都拍下。

這裡麵,自然有許多靈植都是用不上的。

但憑借方倩雯的本事,倒也不擔心會虧本。

甚至,對其他人而言完全就是高昂的溢價,在方倩雯這裡也根本不是問題——所謂的靈植價格,玄界都習慣性的以成丹五成來作為成本進行計算。但要知道,方倩雯出手的話,成丹率都是百分之百,而且品相極佳,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溢價,最多也就是賺得不多而已。

至於羅元事後透露的那點消息,則是王元姬的安排。

她想要借助羅元的口,去探一下玄界如今其他修士的口風。

畢竟魔門的事跡,終究還是有些難聽的。

而且她們也都很清楚,葉瑾萱是一點也不想跟魔門重新扯上關係。

但無奈的是,方倩雯要煉製的靈丹裡有幾種所需材料,都被藥王穀給壟斷了,外界幾乎是有價無市,也就魔閣那裡還有些存貨,所以葉瑾萱也隻能重回魔門了。

而之後,葉瑾萱率領魔門表麵上圍攻邪命劍宗,實際上則是對天人宗出手的事,也是王元姬和葉瑾萱聯合布的局。至於邪命劍宗等宗門為什麼會老老實實的配合,則是因為黃梓、豔紅塵、唐詩韻三人去了一趟邪命劍宗。

“我知道,我知道。”黃梓一臉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的確眼饞方倩雯、王元姬、葉瑾萱三人聯手布局後的收益:將太一穀的所有行動計劃都賣給了萬事樓,然後由萬事樓去出售這些情報,之後再八二分成——太一穀八,萬事樓二。

而這些賺來的資源,自然也就成為了給蘇安然采購靈植藥材的開銷了。

“現在藥材都已經齊全了,接下來我就就要去給小師弟煉製藥湯了。”方倩雯最後警告似的望了一眼黃梓,“師父,平時我也就不說你什麼了,但這一次……這些資源都是給小師弟救命用的,你絕對不能再拿去瞎搗鼓你的那些遊戲了。”

黃梓撇嘴:“我怎麼覺得你才是掌門啊。”

方倩雯就隻是笑,並不作答。

……

蘇安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一開始,他是相當的快活自在。

成為修士。

長生不老。

逍遙自在。

無拘無束。

他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當然,他也夢到了自己的父母、奶奶,還有很多很多的人。

記得住,記不住的,有往來的,有一麵之緣的。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正跪坐在佛前的女人背影。

佛前青燈,滿頭銀發的女人轉著念珠,口中念念有詞。

他心中有那麼一瞬間,其實是產生了一絲懊悔。

然後,蘇安然看到這個女人似有所感,停下了動作,轉頭望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噢,不是奶奶啊。

蘇安然下意識的反應過來。

媽你老了啊。

怎麼滿頭銀發了。

但他來不及多說什麼,空間頓時便天旋地轉起來。

他看到自己的母親似乎想要說什麼,滿臉的驚容,但那更多的是喜色,就像是久彆重逢的歡喜。隻是最後畫麵碎裂時,停留在蘇安然印象中的,依舊是母親的驚容,隻是已經不是久彆重逢的歡喜,而像是要失去了什麼似的驚駭莫名。

蘇安然覺得心臟有點痛。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隻能隨著夢境的變化而隨波逐流。

夢到哪算哪。

再然後,他就夢到了自己的師姐們。

還有老黃嚷嚷著讓他去畫漫畫、搞遊戲,他突然覺得心好累。

很有一種想要逃避的念頭。

或許就這麼生活在這個夢境裡也挺不錯的。

然後,一隻狐狸就闖進了他的夢裡。

狐狸化為人形。

這蠢狐狸還挺好看的。

咦?

我為什麼要說蠢狐狸?

蘇安然茫然。

噢,原來是青玉啊。

那沒事了,她的確蠢。

再然後,就是空靈、石樂誌。

還有妙心、敖薇、羅娜、天師、羅小小、殷琪琪、蘇小小、蘇嫣然、宋玨、奈悅、赫連薇……等等一大堆同樣是有朋友、有敵人、有一麵之緣、有往來甚密……關係錯綜複雜、亂七八糟的女人。

這些人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吵得蘇安然腦殼疼。

不過最後,還是石樂誌出現了。

她蠻橫的將所有人都給趕跑,就像是宣誓主權般的抱著蘇安然,如同八爪魚一樣的粘在蘇安然的身上,不管蘇安然怎麼推、怎麼扯,都根本無法將石樂誌從自己的身上給扯下去,就仿佛對方已經長在自己身上一樣。

蘇安然一臉無奈的望著對方,問石樂誌到底想乾什麼。

石樂誌就一臉無辜的望著蘇安然,還俏皮的眨了眨眼,說夫君既然不想出去,那我們以後就一直生活在這裡吧。

說著就要去脫蘇安然的衣服。

蘇安然一邊嚷著君子動口不動手。

石樂誌就笑著說小女子手口都可以動。

然後又笑著說不過夫君隻想動口也是可以的。

蘇安然不由得感歎,真的是熟悉的配方,這個女人總是一言不合就要把車門給焊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學來的這些奇怪的姿勢。

不對?

蘇安然猛然反應過來。

為什麼我會說姿勢?

再然後,就又是天旋地轉的畫麵破碎。

蘇安然覺得自己都快要惡心吐了。

不過這一次,畫麵就變得很正常了。

是他在太一穀裡的房間。

不過此時房間內並沒有人,隻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

蘇安然心想,不管怎麼樣都行,隻要擺脫了那個喜歡焊死車門然後飆車的瘋女人就好。

於是蘇安然就掙紮著從床上起來。

接著,他就看到了紫衣小女孩正坐在他房間的門檻,正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大概是聽到身後的動靜。

紫衣小女孩突然轉過頭望著蘇安然。

明媚皓齒。

烏發如瀑。

膚白似雪。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最多不超過十歲,但身上自有一股鋒芒氣質,一眼就知道不是尋常人的女孩。

正所謂三觀跟著五官走。

這小女孩漂亮得不可思議,蘇安然不由得感歎了一聲造物主居然可以偏心到這種程度。

因為隻看這小女孩如今的模樣,蘇安然就可以斷定,她的未來必然足以成為像四師姐和九師姐那樣的絕色。

蘇安然歎了口氣。

突然為這個小女孩的父親感到悲哀。

生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將來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個王八蛋,當父親的一定痛苦得想死了。

然後,蘇安然就聽到小女孩的聲音了。

“爹爹!”

蘇安然愣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絕色小美人胚子一臉驚喜的望著自己,同時又一次開口說著讓他感到萬分驚恐的話語:“爹爹,你醒啦!”

蘇安然頓時就大感不妙了。

“等一下!你娘是誰?”

“娘親?”絕色小美人歪著頭,一臉的困惑,“娘親不就是娘親嗎?”

“我問的是……你娘親叫什麼。”

“噢。”小女孩恍然大悟,“娘親名諱石樂誌呀,娘親說這還是爹爹你給取的。具有堅定意誌、獨一無二、新生、歡樂、充滿無窮可能性未來的意思。”

“不——”

蘇安然一臉驚恐的抱著頭,發出了慘叫聲。

他覺得眼前這一幕,甚至還不如自己突然醒來時,旁邊有個女聲對自己說:大郎,你醒啦,快把藥喝了吧。

然後,蘇安然就真的醒了!

他渾身都濕透了,而且黏黏的感覺也相當不舒服。

但蘇安然卻有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感。

“還好是夢啊。”

虛弱感瞬間襲向他全身,蘇安然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畏寒,這讓他感到有些困惑。

因為他在玄界如今也算是修煉有成,除非是在某些極為特殊的環境下,否則根本不可能出現畏寒、過熱之類的情況。但蘇安然也來不及思考太多,因為在他醒來這一刻,全身傳來的刺痛感差點就又讓他昏迷過去。

“小師弟!”驚喜的女聲,在蘇安然耳旁響起,“你醒啦!來,快把藥喝了!”

蘇安然回過頭,便看到大師姐正一臉欣喜的快步走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碗。

碗裡有不知名的奇怪藥湯。

大概是看到蘇安然的疑惑,方倩雯臉上的喜色就沒有退卻:“因為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個月,體內的真氣也都處於一種停滯的狀態,不太適合直接服用靈丹。所以我參考了凡俗的喂藥方式,給你製了藥湯,效果雖然差了一些,但至少可以讓你的身體徹底吸收。”

聽著大師姐的話,蘇安然的內心又一次變得溫暖起來。

“謝謝大師姐。”蘇安然端過碗,他能夠感受到方倩雯的心意,他為自己能夠出身在太一穀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不過就在他正準備將藥湯喝下時。

一張在蘇安然夢境裡出現過的絕色小美人胚容顏就從方倩雯的身後探出頭來,臉上同樣是萬分欣喜的神色:“爹爹,你醒啦!”

蘇安然臉上的喜色,瞬間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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