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點小差錯,具體章節還在精修,先放個錯章上來,一會徹底改完後就會修改恢複。預計可能得到十二點半,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改完的章節不會有這兩段話,謝謝。)
王元姬雖然隻有地仙境巔峰,勉強算是半步道基,但很顯然她領悟的規則非常特殊。
至少,杜苼就沒有看出來。
但她知道,張寒算是徹底被壓製住了。
同樣是武道修士,王元姬不管是肉體力量、神經反應、平衡速度,甚至就連法則力量的運用,都遠遠淩駕於張寒,完全就是把張寒吊起來錘,這樣的戰鬥怎麼輸?
怎麼可能輸?
所以當王元姬從張寒被打飛出去的那條狼藉通道裡再一次出現時,杜苼就知道張寒已經死了。
太一穀的弟子不是惡人,但也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
方倩雯的資料,是玄界裡最少的,除了知道她擅長煉製靈丹外,外界對她的脾性幾乎毫無了解。
但大多數在幾百年前跟她打過交道的人,每每被後輩詢問後,都會沉默很長時間,然後才像是擠什麼東西似的從嘴裡擠出四個字來。
韌性十足。
又或者是堅韌不拔。
她的沉著冷靜,給了很多跟她打過交道的修士非常深刻的印象。
其次則依序是許心慧、林依依、魏瑩等三人。
許心慧擅長煉製法寶,大多數人僅知道她是萬寶閣的特邀對象和常客,但沒人知道其實她還有萬寶閣長老的身份,當然她和方倩雯一樣,是太一穀裡毫無實戰經驗的兩個人。
其次是洪水.林依依,她雖然也不擅長正麵戰鬥,但她的陣法能力卻是相當的強。而且隻要給她足夠時間布置好陣法,就連道基境大能一時半會間都拿她毫無辦法,而等到道基境終於好不容易攻破了林依依布下的大陣,卻會發現躲藏在陣內的林依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逃走了。
不過玄界真正認識到“林依依”這個名字,還是因為她被稱為“太一穀之恥”。
很多宗門在看到林依依上門開始談陣法時,都會直接帶林依依去參觀他們的庫房,然後在林依依罵罵咧咧的挑挑揀揀中,迎來和諧美滿的宗門生活。而那些不信邪的宗門,在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日子都會過得相當緊巴巴——除了玄界十九宗外,就沒有任何宗門是林依依不敢招惹的。
至於被稱為“猛獸”的魏瑩,玄界的修士對其了解其實也不算多,但很少有人願意去招惹她。畢竟她當初有著地榜無敵的名頭——這個名頭可不是萬事樓給封的,而是她切實的踩著無數挑戰者的屍骨走出來的:魏瑩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跟她打的話必須要做好同時麵對被四個人圍攻的心理準備。
但以上四人,還都屬於玄界修士的“常識”範圍內。
上官馨、唐詩韻、葉瑾萱、王元姬、宋娜娜,則被歸類到“非常識”的那一類了。
玄界有一個說法。
在有上官馨、唐詩韻、葉瑾萱、王元姬、宋娜娜這五人共存的時代裡,玄界需要修改天才的定義:整個玄界所有年輕一代,大致上可以分為三類,即太一穀弟子,有潛力的其他宗門弟子,以及普通修士。
其中,又以宋娜娜最為犯規。
會行走的因果律。
因為這個彆稱,哪怕就算是被稱為尊者的玄界老前輩,都不願意去招惹宋娜娜,因為任何與宋娜娜因糾葛而纏上因果線的修士,一旦被其所厭惡的話,下場通常都不會好到哪去。
之後的上官馨、唐詩韻、葉瑾萱三人,更是以殺性之重而著稱於玄界。
與之交手,敗者必死。
至於勝者?
玄界至今從未有所聽聞。
唯一算是比較正常的,便也有王元姬了。
這也是為什麼王元姬在一言不合就鯊你全家的全家桶裡,一直都是處於被低估的狀態:因為隻要不是真正的惹怒了王元姬,與其交手落敗後,還是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逃生的,這也是王元姬被認為不及她另外三位師姐的原因。
但實際上,真的到了要斬草除根的程度,王元姬下起手來卻也一點都不比另三位輕。
玄界的修士,至今都沒弄明白,除了宋娜娜外的另外四人,她們那豐富無比的戰鬥經驗、戰鬥意識,到底是從何而來。
上官馨的戰鬥手段,多是憑借本能,這可以歸功為天資。
葉瑾萱擁有非常驚人的戰鬥意識,也同樣可以歸功到天賦。
但唐詩韻就非常沒有道理了。
她的戰鬥經驗之豐富,一點也不像她這個年齡段所具備的,甚至於很多成名許久、擁有比她更悠久歲月的名宿,戰鬥經驗都不一定有她豐富。
至於王元姬,很多修士提及時,大多都是以一聲“此女臨陣有大氣”作為結束的感慨。
意思就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程度,贏的人隻會是王元姬。
尤其是在戰陣一道上,整個玄界沒有人可以在同等人數的情況下擊敗王元姬。而且最為可怕的是,王元姬沒有她那三位師姐生人勿進的壞毛病,她在玄界擁有廣泛得堪稱不可思議的人脈關係網:十九宗就不提了,她不僅幫過三十六上宗的弟子,也替七十二上門的弟子出過頭,更是結交了不少三流、四流宗門的弟子,從來不以天資、修為、相貌取人。
哪怕玄界諸多修士都知道,太一穀有“一言不合鯊你全家”、“能動手就不嗶嗶”、“一旦交手就絕無活口”的壞毛病,但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和王元姬交朋友,在外行事時一旦看到王元姬也會很樂意賣個麵子人情。
與“太一穀之恥”的情況不同,王元姬素來被玄界修士認為是“太一穀僅存的良心”。
但如果因此就真以為王元姬不會殺人,那王元姬就會讓對方知道,她發起狠來其實一點也不比她那幾位師姐心慈手軟。
因為她的領域很純粹。
修羅域。
凡入其中者,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離開。
杜苼不知道在踏入地仙境後,王元姬的領域會蛻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小世界,也不知道她所掌握的法則力量是什麼,但剛才她的確是感受到有一個小世界的展開,張寒被王元姬拖入到了她的小世界裡。
但現在,王元姬回來了。
所以杜苼就很清楚,張寒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隻是,她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甚至,就連在王元姬離開後,她都不敢逃跑。
因為之前背對著她的王元姬隻說了一句話:“在這等我回來。”
然後杜苼就一臉頹喪的坐了下來,等候著王元姬的回來。
畢竟她很清楚,不管最後的勝者到底是王元姬還是張寒,她的下場其實都已經注定了。
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王元姬,杜苼卻是有了一種解脫的快感。
她仰起頭,望著一臉平靜,但卻給她一種颯爽感的王元姬,然後笑道:“接下來,輪到我了,對嗎?”
“你有機會殺了他們,為什麼不殺?”王元姬望了一眼正一臉劫後餘生的那群宗門弟子,內心搖了搖頭。
不是看不起,而是覺得這些人的經驗是真的不夠。
在這種劫後餘生的情況下,有經驗的修士都不會立即鬆懈,而是會趁著難得的機會對自身的傷勢進行恢複,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否還會出現什麼意外。而且一旦鬆懈下來,酸痛和疲憊感就會立即席卷而來,非常影響狀態,如果接下來又要麵對必須逃跑的突發情況,像這群宗門弟子的行為,無疑是在找死。
“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杜苼嗬笑了一聲,“當年我還小的時候,如果我的師兄沒有選擇把我丟給四象閣的話,或許我也會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王元姬懂了。
杜苼雖膚色相對黝黑,並不符合玄界對美人“膚白”的這種主流印象,但在相貌上她的確是無懈可擊,堪稱完美的黃金分割線、火爆的身材、讓人一眼難忘的精致五官,以及她如百靈鳥般的柔婉嗓音,這些都讓她足以與“尤物”一詞相匹。
所以當她被自己的師兄舍棄,落入了四象閣妖邪的手中時,她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畢竟四象閣是一個什麼樣的群體,玄界沒有人不清楚。
這群人行事狂妄到就連同為邪道的另外六宗,都敢下毒手——上一秒還在跟你談合作,談結盟,但雙方才剛彙合還沒一起展開行動,就有可能發生“因為看上或者不爽對方隊伍裡的某個人”這種原因,就直接對自己的盟友下毒手這種事。
這也就導致了就算是曾經能夠號令左道七門的魔門,也絕不會跟四象閣的瘋子一起行動。
“所以,他們中有人站了出來,讓你觸景生情?”
王元姬知道,她們太一穀的做法,就是輩分越高的人站在最前——曾幾何時,她也是被自己的大師姐、二師姐、三師姐、四師姐保護過的人,因此後來有了六師妹、七師妹、八師妹,乃至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的九師妹後,便因為她是她們的五師姐,所以她也是站在她們麵前的保護者。
但王元姬同樣清楚。
並不是所有玄界宗門都是如此的。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便是因為哪怕在麵對死亡威脅,他們也始終如一,並不會因為懼怕死亡而做出另一個選擇。
所以很多玄界宗門的弟子,哪怕實力再怎麼強,在宗門內再怎麼有人氣、有人緣,但沒有真正的直麵死亡威脅前,王元姬都不會高看對方一眼。
例如杜苼以前的師兄,或許和她關係很好,也或許曾經很受她的尊敬,但在麵對四象閣邪人的死亡威脅前,他的抉擇便是出賣自己的師妹,讓自己能夠順利逃生。
這種做法固然可恥。
但這也的確是玄界的一種常態。
“第一個站出來的人,被張寒一拳打死了。”杜苼輕聲說道,“然後還有人願意,也敢於站出來。……這群人,很幸運呢。”
說著這話的時候,杜苼轉過頭望向了古安民等人的方向,眼裡有著濃濃的豔羨。
恰好古安民這個時候也望向了杜苼,然後他先是一愣,旋即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王元姬,言辭誠懇的說道:“王前輩,這個女子雖是四象閣的人,但是……但是她也救了我們一命,她並不像一般四象閣的人那般十惡不赦,隻是……隻是因為一些因素使然,所以她才會這樣的,希望王前輩……能夠饒她一命。”
杜苼有些發愣。
她轉過頭,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古安民:“你在替我求饒?……我可是殺了你的兩個師弟呢。”
之前她是當著古安民的麵,直接以血祭之法殺死了他的兩位師弟。
按照杜苼的理解,就算後麵救了古安民等人一命,但以她對所謂正道的了解,對方也不應該放過自己才是——若是沒有王元姬在場,他們又僥幸逃過了張寒的追殺,那麼最好的結局便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畢竟這群人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在已經被弱肉強食概念深植於心的杜苼看來,應該是她放過他們才對。
而現在,有王元姬在場,這群人應該不會放過她才對。
替她求饒?
杜苼覺得對方可能是個傻子吧。
“師兄!你在說什麼呢!”一名年輕男子怒吼道,“這個妖女可是殺死了張師弟、王師弟啊,甚至……甚至剛才還讓我們不要停下來,徹底放棄了張師妹。她可是四象閣的妖女啊!現在有王前輩在,正是替天行道的好機會!玄界從此將又少了一位為禍害人的妖女!”
哈。
杜苼無聲的笑了一聲。
她覺得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那個古安民,果然是個傻子。
“師弟!”古安民轉過頭,訓斥起自己的師弟,“她畢竟救了我們!剛才如果我們回去救張師妹,那麼我們全部人都會死,所以沒有救援張師妹,不是她的錯,而是我們所有人的錯。……至於張師弟和王師弟……這個仇我們會報,但不是現在,不是在她救了我們一命後,我們還要殺了她。這和恩將仇報有什麼區彆?”
“師兄,你……”
王元姬對著這群似乎開始內訌的弟子再度搖了搖頭。
她望著杜苼,開口說道:“四象閣有一株靈草,叫安魂花,你知道嗎?”
“知道。”杜苼已經認命了,她覺得這樣也好,反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給四象閣添堵,她就覺得非常的開心,“我也隻是有所聽聞,但我沒見過。”
“在哪?”
“聽說是在東二分舵。”
四象閣真正的據點在哪,沒人知道。
但人們卻是知道,四象閣按照五州位置設有五大分壇,分彆掌管五大州的一切事務;而分壇之下,則是分舵,每州各有十個,分彆以一到十作為區分;每個分舵內又另設負責各種事務的堂口,總管分舵管轄區域內的一切事務,下設數量不一的工具屋;工具屋的主事人則是錘子,由她負責工具屋所屬區域內的一切釘子。
執事其實就是被從工具屋上調到分舵內的錘子,他們隻有在接到堂主或者分舵主的命令後,才會成為執事出行負責更具體的事務:如考核評估、如處理叛徒、如特殊行動等。在出行行動期間,他們擁有一切處理事務的權力。
東二分舵,則是東州第二個分舵。
“你知道在哪嗎?”王元姬又問。
杜苼點了點頭,她就是東二分舵出來的,所以對此事相當熟悉,於是便直接告訴了王元姬具體的位置。
王元姬又點了點頭,道:“最後一個問題,你那位出賣你的師兄,後來如何了?”
杜苼笑了。
笑得很開心。
她覺得,王元姬應該是在找個借口殺了自己,於是她便坦言:“被我殺了。……在我出師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那位師兄,然後殺了他。”
王元姬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這下子,不僅古安民等人都愣住了,就連杜苼也愣住了。
“你不殺我嗎?”
“我們每個人,或許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很可能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自己的經曆,甚至無法回避一些苦難。但是最起碼,我們可以選擇想要成為一位什麼樣的人,決定自己的未來。”王元姬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師兄出賣了你,你殺了你師兄,這是複仇。你殺了他們的兩位師弟,那也是立場緣故。但你最後還是救了他們這群人……這些都是你的選擇。我沒有看到什麼四象閣的妖女,我隻看到一個在麵對墮落的誘惑中,苦苦掙紮著不願放棄最後一絲人性的可憐人而已。”
杜苼沒有開口。
但她突然覺得,嘴裡有點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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