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五州。

中州居中，往上是北州，中間隔著一個北海——早幾千年並不叫北海，而是被稱為亂流海，因為海上渦流極多，時不時也有海龍作亂，算是北州與中州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一直到北海劍宗第一代祖師降妖除魔、開山立派，徹底穩定了亂流海的情況後，這片海域才被改名為北海。

趙北海，北海劍宗的創立者。

之後，立足於北海上的北海劍宗，自然也就成為了人族抵禦北方妖盟的第一道防線。

而分布於北海上的三千個海島，也就被默認成北海劍宗的疆域地盤。

這也是為什麼北海劍宗能夠掌控住中州與北州之間海道的原因——隻有北海劍宗，才擁有整個北海上所有海水暗流的分布圖。所以之後當北海劍宗封鎖了其他海域航道時，西州和東州的修士才沒辦法直達北州，必須得繳納車馬費從北海劍宗借道前往北州。

但眼下的情況，很明顯就是妖盟趁此北海劍宗封鎖北海的海道時，秘密開辟出了一條從北州直抵中州，然後又能夠繞開中州修士監管的海道，讓妖盟的人能夠直接前往南州。

南州，位於中州下方，與中間之間同樣隔著一片海域。

這片海域不像北海那般危險，隻是偶爾會有特殊的瘴氣迷霧在海上形成。

從南州十萬群山飄蕩出來的瘴氣自是有毒，那是由無數植物類妖怪所排放出來的氣體所形成的特殊霧氣——十萬大山之所以對人族而言極其危險，便是因為大山裡基本都彌漫著這種霧氣。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中州與南州之間相隔的海域，被稱為迷海。

每年的三月到十月，海上霧氣彌漫，不可渡人。

換句話說，一年裡也隻有四個月的時間是可以渡海的。所以相比起北海的特殊性，迷海的情況自然是可操縱，更何況這些霧氣是由樹妖萬年青排放出來，難保妖族有什麼手段可以輕鬆渡海。

此時正值一月中旬，距離迷海封路也隻剩一個月左右的時候，此時南州十萬群山的妖族突然暴亂，一旦成勢的話，那麼南州就要陷入長達十個月的孤立無援狀況。

而十個月後南州會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

葉瑾萱畢竟曾是魔門掌門，眼光見識畢竟不低，隻是畢竟不如王元姬這樣出身於從小熟讀兵書謀略的將門，所以沒有王元姬那麼精準強大的戰略頭腦。但此時王元姬一聲咒罵之後，葉瑾萱多了一個反應時間，當即也就明悟過來妖盟此舉的意義。

毫無疑問。

南州妖族就是想要跟人族打一個時間差，利用接下來人族無法支援南州的十個月的時間做一番事業。

“不對。”葉瑾萱思索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妖族急了。”

“是急了。”王元姬也點頭，“如果他們放緩一點節奏，再往上半個月的話，那麼到時候迷海的瘴氣一起，就算我們知道情況也絕對沒辦法支援。”

“我們小一輩的沒辦法支援而已，但是道基境強者還是可以馳援的。”葉瑾萱沉聲說道，“妖族那邊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話語剛落，葉瑾萱和王元姬彼此對視了一眼，沉聲說道：“另有圖謀！”

緊接著，兩人的目光不由得又望向了空靈。

在場隻有兩名妖族身份的人，但是青玉如今已成靈獸，算是徹底和妖盟斷了來往，所以肯定不會知道妖盟的計劃，因此自然就被葉瑾萱和王元姬兩人給忽略了。

青玉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聾子。

她坐在這裡老半天了，葉瑾萱和王元姬的對話又沒有瞞著她，她哪會不知道這兩人在討論什麼。

但此時看這兩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青玉頓時就又變成河豚了。

她覺得自己在太一穀裡的地位直線下降，都比不過新來的空靈了。

然後她仔細一想，頓時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空靈的手段！

她是在借此彰顯自己的重要性！

青玉瞪著空靈，一臉的憤恨不平：真是好手段！好心機！好謀算！

“空靈。”

葉瑾萱和王元姬等人，可不知道青玉在想什麼，看她突然臉頰氣鼓鼓的模樣，還以為她嘴裡塞滿了東西。

所以葉瑾萱直接就開口了；“你知道妖盟最近有什麼比較大的動作嗎？”

“啊？”空靈眨了眨眼，一臉的迷糊，“什麼是大動作？”

青玉翻了個白眼：還會待價而沽，可真行啊。

“就是……你在妖盟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舉動，例如大規模出動之類的？”王元姬開口問道。

她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妖族少女具體什麼來曆，但既然能夠被葉瑾萱和蘇安然兩人帶回來，王元姬自然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師姐和師弟了。就算小師弟再怎麼不靠譜，那也不可能瞞得過自己這位師姐的眼光吧？

那畢竟可是一代魔頭。

“沒聽說啊。”空靈訥訥的說道，她的嘴裡還嚼著一大塊肉，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跟青玉差不多，這也難怪彆人會以為青玉是嘴裡塞滿東西了，“我被我哥從天穹梧桐秘境接出來後，就一直在點蒼氏族的領地裡修煉，一直到前段時間才被帶去參加萬劍樓的試劍樓考核，然後就跟著蘇先生回來了。”

王元姬瞄了一眼青玉。

她現在可以肯定為什麼自己的小師弟會把這個少女帶回來了。

原來自己的小師弟喜歡這種呆呆的類型？

葉瑾萱也放棄找空靈問話的打算了。

相比起王元姬的情況，葉瑾萱倒是更清楚空靈的性子，所以知道她說的都事實，這是一個現在還不懂得騙人的妖。

然後葉瑾萱又看了一眼蘇安然：嗯，以後就說不準了。

“所以說到底，這裡麵肯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故？”

接話的是林依依，她的雙眸有些閃閃發亮。

“彆想了，這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戰爭。”一旁的許心慧看到林依依的神色，頓時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直接開口潑冷水，“道基境強者才有資格橫渡瘴氣，就我們這種連凝魂境都不是的小蝦米，去送死啊？”

“嘿，我們又不需要橫渡瘴氣，隻要提前……”

“不行。”一直沒開口的方倩雯突然開口了。

“大師姐……”林依依的話被無情打斷，但她還是有些不死心，苦著臉哀求了一聲。

“老七說得對。”方倩雯依舊搖頭，“平時小打小鬨怎麼樣都好，你把陣盤一丟，維持個一段時間等師父出山去救你就行。但這次是去南州，情況不一樣，太危險了。”

“我可以提前布好大陣的！”林依依急道，“大師姐，那可都是靈丹啊！”

“你缺什麼？”方倩雯原本已經在低頭吃飯了，聽到靈丹二字，直接抬頭了，“要幾缸？”

林依依閉嘴了。

蘇安然扯了扯嘴角。

然後他發現，除了不知所措的青玉和一臉茫然的空靈，在場幾位師姐的神色都顯得相當的古怪。

嚴格意義上來說，作為太一穀的弟子，還真的是不缺靈丹的，而且太一穀有四條天地靈脈，更不可能缺乏靈氣了，如唐詩韻、葉瑾萱、宋娜娜這等有天賦的人，修煉速度說是坐火箭也不為過；而像王元姬、魏瑩這等有特殊機遇的，早期的時候也都是靠著方倩雯的靈丹快速發育起來。

真正限製住方倩雯的，其實是那些被壟斷了的高級靈植。

“大師姐，賺靈丹是其次啊，我還可以賺很多材料啊。”林依依還是不死心，想著掙紮，“而且我的修煉方法，也是跟陣法掛鉤的，必須得不斷的打磨和研究這些陣法才行啊。”

“中州還有那麼多的門派，夠你折騰了。”方倩雯依舊搖頭，就是不鬆口，“實在不行，東州和西州你也可以去逛一逛。但現在南州不行，那裡太混亂了。……我身為你們的大師姐，自然得為你們著想，尤其是現在師父不在。”

聽到方倩雯的話，葉瑾萱和王元姬也都沉默了。

因為她們知道，大師姐方倩雯這話不僅是在說給林依依聽，同時也是在說給她們兩人聽，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大師姐，那現在師父不在，尹師叔那邊，如何答複？”葉瑾萱終究沒敢頂嘴。

在她們這些人尚且“年幼”的時候，就是靠著方倩雯的庇護才能夠茁壯成長——魏瑩等人到來的時候，太一穀的狀況已經好了許多，但葉瑾萱是真正跟著方倩雯經曆過太一穀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就連王元姬也同樣經曆過一小段這樣的時期，因此她們很清楚太一穀能夠有今天，是真的離不開方倩雯的付出。

葉瑾萱還記得，那會黃梓三天兩頭不在穀裡，太一穀也才剛剛立足，根基遠沒有像這般強大，所以無論什麼事都是由方倩雯在前頭頂著。那會她戾氣極重，三言兩語不合就要跟人動手，但苦於一切重新開始，靈氣不足又沒有靈丹，修煉非常艱難，而且她也抹不開臉麵去附近的小門派擺攤找生意打工，甚至就連采集草藥都不願意。

但方倩雯卻一句話也沒說，自己一個人起早貪黑的去采集草藥，然後從最簡單的丹丸煉製開始學習，靠著替普通人治病賺取錢財，接著換取食物來養活自己等人。

後來丹術漸高，才開始接取替彆人煉製靈丹的工作，而且為了能夠給自己這些師妹們攢下修煉的資源，方倩雯不斷的精進自己的煉丹技藝，終於從一爐成丹量隻有七成到每次煉製完全沒有死丹。但她對外宣稱的成丹量也隻是從五成提高到七成，被克扣下來的那些靈丹，自然就成為了她們這些師妹們最開始的修煉資源。

太一穀，就是這樣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期。

但方倩雯卻也因此而錯過了最好的修煉時期。

可哪怕她修為不夠高，但不管遇到什麼事，也永遠是第一個頂在最前方。甚至於修為明明不夠，可麵對外敵的羞辱時，她也依舊站在最前方，將一眾師妹們都護在了最後方。

若非如此，葉瑾萱自認以自己當時的戾氣根本就不可能認可這個師姐。

甚至二師姐、三師姐等人，也同樣不可能認可這位太一穀的大師姐。

畢竟，不管老二上官馨還是老三唐詩韻乃至自身，哪一個不是絕代天驕式的人物？

所以在太一穀裡，她們可以當黃梓不存在的，但卻絕對不會對方倩雯不尊敬。

“尹師叔那邊……具體有什麼章程嗎？”

“沒。”葉瑾萱搖頭，“正如五師妹所說的，尹師叔打算親赴南州和大先生彙合，但是如此一來，北海那邊要是出了事，他就沒辦法第一時間馳援了，所以才想讓師父出麵坐鎮，策應兩州。”

葉瑾萱此時所說的兩州，並不是北州和南州，而是北州與西州。

妖盟有三聖，人族有五帝，這是玄界公認的對等頂尖戰力。

但實際上，妖族真正的頂尖戰力卻不止三個，而是六個。

除去妖盟三聖外，還有千翎大聖凰菲菲、通臂大聖孫長安、古樹大聖萬年青。

其中通臂大聖孫長安便位於中州，古樹大聖萬年青位於南州，千翎大聖位於西州。

而人族五帝裡，除了百家院的大先生長孫青坐鎮南州，與古樹大聖萬年青彼此對峙提防外，剩下四人即天劍尹靈竹、神機老人顧思誠、活佛固行禪師以及黃梓都坐鎮中州，除了有提防孫長安鬨事外，實際上也是跟北州妖盟的三位大聖彼此對峙，防止對方越過北海突襲中州。

尤其是尹靈竹和黃梓兩人，因為是劍修的關係，所以實際上這兩人也有馳援西州的潛在職責。

畢竟以凰菲菲為首的飛禽妖族勢力圈雖說是保持絕對中立，也與西州人族相處融洽，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思想，對於人族而言還是相當根深蒂固的，所以自然不得不防。

而劍修禦劍飛行的速度是所有修士裡最快的，所以馳援的職責自然是由尹靈竹和黃梓兩人負責。

但這一次，尹靈竹要馳援南州，那麼就必須得讓黃梓也出麵坐鎮中州，防止那些魍魎魑魅鬨事了。

儘管妖族不想承認，但以黃梓的實力，他一個人其實是可以頂兩個人用的——倘若凰菲菲鬨事，黃梓一個人過去就足夠收拾對方，而倘若尹靈竹不在中州坐鎮，孫長安聯通妖盟三聖一起鬨事，有神機老人和活佛再加上黃梓，也絕對足以應付。

這也是為什麼妖盟和人族雖然小摩擦和小衝突接連不斷，但雙方都沒有引發大規模戰爭意思的原因。

在頂尖戰力方麵，通臂大聖不下場的情況下，妖族是處於劣勢的，甚至哪怕孫長安下場，雙方也不過堪堪持平而已。

而在最頂尖戰力的下一個層次，則是妖族占優，人族屬於勉強隻能自保的程度，也就是不至於被妖族當突破口的程度，但倘若如果能夠形成牽製的話，還是能夠分出幾個對局部區域戰場形成致命打擊的。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因為再往下的戰場實力水準，則是人族占據了絕大優勢。

所以在多方評估之後，妖族如果真的宣戰的話，他們多半會敗得很慘，當然人族也不會好到哪去。所以除非有必勝把握，否則妖族是不應該掀起大規模戰爭的。

這一點，也正是葉瑾萱和王元姬兩人都無法理解的原因。

知道有陰謀是必然的，但具體到底是什麼，她們就不明白了。

“師姐我不懂那些什麼謀略門道，但我知道，對手越是急切什麼，就證明他們越是需要什麼。”方倩雯開口說道，“聽你說，這次大荒城是遇襲最嚴重的，所以他們不得不趁著瘴氣未起時派人過來中州求援。……那麼他們都是在向誰求援呢？”

葉瑾萱眉頭一皺：“第一目標肯定是十九宗。”

“但妖盟對北海劍宗一直也是虎視眈眈，十九宗有不少宗門都被拖入泥潭，恐怕沒有多餘的力量可以馳援南州。”王元姬搖了搖頭，“所以目標肯定不是十九宗……”

說到這裡，王元姬突然停頓住了。

而葉瑾萱也已經反應過來：“五帝！”

“思維誤區！”王元姬猛然點頭，“南州妖族突然發動襲擊，聲勢浩大，而且還是趁著瘴氣即將卷起的時候，任何人在這種時候肯定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南州妖族那邊有大動作，是為了分割戰場，所以肯定不止一位妖族大聖。”

“按照玄界公認的慣例，第一時間馳援的肯定是尹師叔。而在這種情況下，師父也肯定要出山坐鎮維持局麵，所以妖盟那邊其實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師父？”

“不。”王元姬思索了片刻，然後搖頭，“應該是尹師叔。”

說到這裡，王元姬的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繼而又道：“師父的實力，妖族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是針對師父，妖盟三聖再聯合通臂大聖也不過隻是堪堪和師父等人持平，除非千翎大聖也出手，那才有可能壓製住師父等人。”

葉瑾萱轉過頭看著空靈。

本來還在吃著東西，跟聽天書似的空靈看到葉瑾萱望著自己，急忙咽下嘴裡的食物，然後呆愣愣的望著太一穀眾人。

“空靈，你這次離開天穹梧桐秘境，你師父有什麼反應嗎？”

“我想想哦。”空靈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師父好像很不高興，還要趕我哥走。”

王元姬和葉瑾萱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得到葉瑾萱的肯定示意後，王元姬才選擇相信空靈的話：“如此看來，果然是針對尹師叔。……恐怕隻要尹師叔一離開萬劍樓，行蹤就會被鎖定，然後就會遭到針對性的襲擊了。”

“但如果尹師叔不離開萬劍樓的話，南州很可能會一片混亂。”

“不是很可能，而是必定！”王元姬沉聲說道，“而且首當其衝的，必然是百家院。因為百家院有大先生坐鎮，而隻要擊潰了百家院，拖住大先生的話，整個南州恐怕就沒有人是妖族的對手了。……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被潛藏起來的凶險，是那些進入南州馳援的其他宗門援手。”

聽到王元姬的話，葉瑾萱也明悟了。

迷海的瘴氣即將升起，這個時候進入南州，那就真的是要被徹底隔離開來。

十個月的時間，在南州妖族大舉入侵襲擊的這個時間段，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結果，根本沒有人能夠預料清楚。

“所以這水，很深啊。”王元姬輕歎了口氣。

“百家院的結果，會如何？”

突然一道輕靈的嗓音響起。

眾人一驚，不由得側目而望，卻見藥神從食堂外飄了進來。

藥神是一縷殘魂，太一穀的人都清楚。

但藥神一直以來都是用腳走路，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飄了過來。而且看她一臉擔憂之色，幾人也有些不太明白這位藥神小姐姐在擔心什麼。

不過對於她的問題，王元姬還是開口回答道了：“最好的結果，大先生受到重創。……我聽師父提過，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如果不是抱著必死信念交手的話，一般是不會隕落的。但隻要大先生無法取勝，百家院首當其衝必然會被滅門，之後南州……恐怕再也沒有人族的落足之地。”

藥神的身形有些搖晃，竟是出現了不穩的跡象。

這個情況的發生，引得在場之人皆是大吃一驚。

“我沒事。”藥神搖頭，沒讓人攙扶，“元姬，你已經看明白了這一切，你是否能夠想出什麼解圍之法？……我知道，太一穀裡，你的眼光最準，謀略心算能力最強，所以你有沒有辦法？”

“對方這種堂堂正正的陰謀結合陽謀的手段，很像一個人啊。”

“誰？”

“蜃妖。”王元姬呼出一口濁氣，“我在龍宮遺跡秘境內和其交過手，對她的風格大致有些了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跑到南州去了，而且應該就是她說服了萬年青，畢竟根據傳說，妖族七聖裡，除了九尾大聖、千翎大聖和其關係不好外，其他幾位大聖和她的關係都非常好，所以她很可能不僅已經說服了萬年青，恐怕連孫長安也都說服了。”

“確實。”葉瑾萱點了點頭，“如果是通臂大聖做好準備，以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趁著尹師叔尚未反應過來的時機暴起發難的話，的確有可能將尹師叔重創的。”

“所以不管是尹師叔受傷，還是尹師叔引而不發，隻要他出了問題，南州就可以按計劃行事。”王元姬歎了口氣，“所以隻要破了百家院，剩下的四宗估計就不足為慮了。”

“元姬，你可有解圍之策？”

王元姬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親臨現場，根本無法弄清楚對方的具體打算。”

說到這裡，王元姬不由得側目望了一眼方倩雯。

她的眼裡其實是有著躍躍欲試的興奮之色。

“不行。”但方倩雯卻是想都不想，直接就否決了，“太危險了。”

“其實不危險。”王元姬急忙開口說道，“王對王，將對將，這個規矩妖族也不敢亂，否則的話師父一旦放開手腳，妖族那邊根本擋不住。……所以，南州妖族之亂肯定是蜃妖在背後指揮，但反過來說，她能夠動用的力量也絕對有限，至少在捉對廝殺這一方麵，頂尖大能除非是徹底將自己的對手解決，否則的話不可能針對弱者出手。”

“更何況，還有戰法之陣，就算是頂尖大能想要出手，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

“不行！”方倩雯還是搖頭，“師父不在，你要真出了什麼事，根本沒人能夠支援得了。”

“大師姐，其實這不關我想冒險，而是我隱隱能夠感覺得到，如果我想要突破的話，我必須得前往南州一趟。”王元姬沉吟片刻，然後沉聲開口說道，“我走的大道，是攻伐之道，正如四師姐的殺伐之道一樣，我必須得讓自身的阿修羅體大成，我才能夠突破桎梏，踏入地仙境。……這次南州之亂，於我而言其實是一次很好的突破機會，如果成功的話，我就可以踏入地仙境，苦海之前的道路也會徹底順暢。但倘若我不去的話，我恐怕就真的還要打磨非常久的時間，才有突破的機會。”

“可是……”

聽到王元姬這麼說，方倩雯也不由得遲疑起來。

她可以因為此事過於危險而阻止王元姬前往南州，可她不能阻止王元姬尋求突破的機會，因為這是在阻人大道，是修道界最忌諱的事情。以方倩雯這種疼愛師妹師弟的性子，就更不可能開這個口強行阻止王元姬。

“大師姐，我輩修士想要不斷的突破攀升，哪次不是危險重重？如果明知道前路危險，就選擇放棄機緣的話，那我恐怕會此生也就隻能止步於此了。”

聽到王元姬都這麼說了，方倩雯縱然再百般不情願，她也不可能再開口阻止了。

“你可有完全之策？”

“可能得請八師妹和我同行一次了。”

“好啊好啊！”不等方倩雯說話，一旁的林依依就興奮的跳了起來，“我的陣法之道，舉世無雙！隻要給我時間布好大陣，就算是苦海至尊來了，也絕對能夠讓他們喝上一壺！”

葉瑾萱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那我也和你一起吧。”

“不用。”王元姬搖頭，“再說，你不是要為突破地仙境做準備嗎？”

“我感悟已完，就隻差臨門一腳而已，這一腳我到了南州再邁步也是可以的。”

“如此一來，你就趕不上劍宗秘境的開啟了。”王元姬還是搖頭，並未答應葉瑾萱的話，“這次的南州之行，因為頂尖大能修士都有出手，彼此捉對廝殺，所以實際上反而真的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危險。除非是這些人族大能全部隕落，那麼我們這些小輩才會跟著遭殃。”

“可是……”

“再說了，三師姐那邊說不定也要你支援呢，如果你跟我一起去了南州，結果錯過了你自身的機緣，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王元姬笑著打斷了葉瑾萱的話，“八師妹隻要布好大陣，我的安全基本無虞，所以此次南州之行，有我和八師妹就足夠了。”

“這……”葉瑾萱遲疑了片刻，但看王元姬臉上堅毅的神色，她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了。

“那加我一個吧。”就在此時，蘇安然卻也是突然開口說道。

“你去乾什麼？”王元姬皺眉，“彆胡鬨。”

“我本來也得跑一趟南州，我要去一趟不歸林。”蘇安然開口說道，“隻是早去和晚去的區彆而已。……但現在南州一亂，說不定回頭不歸林都給打沒了，所以我就隻能趁早了。”

聽到蘇安然的話，王元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的確是知道蘇安然除了要去東方世家外，還得跑一趟南州和西州的，此時蘇安然的借口十分妥當，她也沒辦法反駁。

“既然蘇先生要去一趟南州，那麼也算上我吧。”旁邊的空靈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雖然她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但既然內心決定要跟隨蘇安然，那麼自然也不會有所遲疑。

“我我我，我也去！”青玉看到空靈要跟著蘇安然出門，她也急忙舉手。

“胡鬨！”蘇安然那回頭嗬斥了一句，“你現在什麼修為？有本命了嗎？”

“沒……”青玉有點後悔。

“那蘊靈呢？”

“也……沒……”青玉開始覺得委屈了。

“通竅總給有了吧？”

青玉不說話了。

“連通竅境都沒有，你要去哪啊？送死嗎？還不如繼續呆在太一穀當條鹹魚吉祥物呢。”

“哇！蘇安然你是個大混蛋！”青玉哇的一聲就哭了。

原本略顯緊張的氣氛，被青玉這麼一攪和，頓時也煙消雲散。

之後自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般的亂事。

趁著眾人忙亂的時候，藥神突然來到王元姬的身邊，輕聲說道：“元姬。……謝謝。”

“藥神姐，我雖不太清楚你為什麼那麼在意百家院，但我並沒有說大話，這次南州之行，我的確是感覺到應該會成為我突破的機緣，所以我才想去試一試的。”王元姬笑了一聲，“不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一定會護住百家院的。……但倘若事不可違的話，那我也不會死守，畢竟這一次我也得保證師弟師妹的安全。”

“我明白的。”藥神微微點頭，“如此，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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