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落子無悔。

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妖，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能作死。

如果早知道今日的結果，空不悔當年絕對不會亂教空靈各種名詞解釋的。

為什麼？

每當看到空靈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滿各種嫌棄時，空不悔就感到一陣窒息。

——在空靈自曝了“餘生”之後，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詞彙。

例如，空不悔曾對空靈說過，人族經常用來表示晚安的友好方式，就是在睡前跟對方說一句：我喜歡你。因為說“晚安”太簡單乾脆了，得說“我喜歡你”才比較婉轉，也比較有意境。

於是，空靈就曾對鶤雞一族的少族長說過我喜歡你。

還有，空不悔也曾解釋過，讚美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對其說：你是我的英雄。

然後，空靈就在鳳鳥五族的內部比試中，對擊敗了鶤雞一族少族長的鴻鵠一族少族長說過這句話。據說第二天，鶤雞一族少族長和鴻鵠一族少族長這兩人就相約湖畔旁，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山崩地裂，連千翎大聖都給驚動了。

其他的事例，還包括“她對青鸞一族的少族長說過月上柳梢頭，相約黃昏後”——空靈隻是想和青鸞一族的少族長切磋比試一番，畢竟不斷的挑戰強者也是空不悔傳授的理念之一。但那天據說她和青鸞一族的少族長根本就沒有切磋成功，因為空靈那天中午沒有等到這位少族長，而這位少族長則從那天黃昏在約定地點一直等到了第二天黎明……

另外還有空靈對鸑鷟一族的少族長說過“餘生希望有你相伴”。

她隻是聽聞鸑鷟一族的少族長劍法超絕，所以希望能夠經常請教對方而已。

以及，她也曾對鵷鶵一族的少族長提過“希望我們能夠一同前行”——事實上，空靈隻是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陪練，希望可以一起學習、一起成長。因為這位少族長是空靈當時唯一一位能夠互有勝負，而不至於被單方麵吊打的人：說白了，就是這位鵷鶵一族的少族長，是鳳鳥五族五位少族長裡最菜的一位。

聽著空靈一臉麵若死灰的說這這些黑曆史，蘇安然和葉瑾萱全程是這樣的：⊙▽⊙

當然，在蘇安然聽來，其實有些詞彙的運用也並不能說是全錯的。

隻能說，空靈不太懂得看氛圍。

就好像關係已經挺曖昧的前提下，你就不能說“希望我們能夠一同前行”，那幾乎是百分之百讓人誤解的——作為最菜的二人組，空靈和鵷鶵少族長彼此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要比其他幾人更親近一些，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

但不管怎麼說，空靈的確是被空不悔給坑慘了——蘇安然聽過坑爹的，也見識過坑兒子的，但這麼坑妹妹，他還真的是頭一回見。你要說空不悔自己也不知道這些詞彙的意思，那起碼還能解釋為什麼這傻子會這麼說。

可空不悔真的不知道嗎？

蘇安然表示，這就是死妹控，而且還是那種沒什麼腦子不顧後果，就知道胡謅的渣渣。

但凡有一顆花生米，空不悔也不至於教出這麼一個空靈。

所以，蘇安然拍了拍空靈的肩，歎了口氣：“節哀。”

空靈：〒▽〒

“先生教我！”

看著空靈可憐兮兮的模樣，蘇安然也有些於心不忍。

“罷了罷了，我就教你兩句吧。”

“謝先生。”

葉瑾萱也有些好奇的望著蘇安然，不知道蘇安然打算怎麼教。

“聽好了，第一句是‘有事？’……不管對方說什麼，隻要他和你打招呼，你就直接回這一句。”蘇安然開口說道，“記住，語調一定上揚，而且還要略帶幾分不耐煩的語氣，就好像你很急切，但這個人卻來打擾你，讓你很是反感。”

“有事。”

“不對，是有事？”

“有事！”

“聲音緩一些，不要那麼強硬，有事？”

“有事？！”

“語調上揚一點。”

“有事~”

“不用拉長，看我的語氣。……有事？”蘇安然再度開口說道，“實在不行，記住我的表情，帶點不耐煩，眉毛輕挑。想像你現在很急，但出於禮貌你不得不麵對。”

“有事？”

“對，就是這個模樣和語調。”蘇安然點頭，“然後第二句……就這？一模一樣的語調和神態，不需要你做任何改變。隻要把氛圍變得尷尬起來，對方自然就會自己退走。如此幾次後，也就沒人敢來騷擾你了。”

“就這？”

“沒錯，就是這個表情神態和語氣。”

“先生，能行嗎？”空靈有些不太確信。

“我們來示範一下。”蘇安然輕咳一聲，“隨便你說點什麼。”

空靈神色糾結，看著蘇安然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略微思索了一下，覺得蘇安然不可能跟空不悔那個大傻逼一樣會坑自己——至少在空靈的心目中，蘇安然要可靠得多了。所以，她也隻是在略微思索遲疑了片刻後，就開口道：“先生……”

“有事？”隻是不等空靈把話說完，蘇安然就挑眉打斷了對方。

那個略顯不耐煩和冷漠的模樣，讓空靈的內心有些慌張，就好像是心臟突然被人攥緊了一樣。

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奇特氛圍瞬間彌漫開來。

這讓空靈顯得有些不安。

“我……我……”

“就這？”略微等了一小會，還沒見空靈把話說完整，蘇安然再度挑眉，語調又上揚幾分。

空靈愣住了。

“就這麼簡單，學會了嗎？”蘇安然揉了揉臉，換了一副表情模樣，“接下來，不管對方說什麼，你都說‘就這’就行了。大概兩到三次後，對方應該就會沉默了。然後你就說‘我還有事’然後立即走人，如此就能夠擺脫對方了。”

空靈訥訥的看著蘇安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師弟。”反倒是葉瑾萱一臉神色古怪的望著蘇安然，“我覺得你這模樣很欠打啊。”

“我的話肯定欠打啦。”蘇安然不在意的揮揮手，“但空靈的話，對方最多就覺得尷尬而已，哪會真的打她啊。而且真的想動手，那也要打得過空靈才行啊。”說到這裡，蘇安然轉過頭望著空靈，開口說道：“他們打得過你嗎？”

“打不過。”空靈搖頭。

“那不就結了。”蘇安然聳肩，“不過說起來，有點奇怪啊。……他們為了你大打出手，難道私底下就沒有進一步了解情況嗎？如果真的有去了解的話，在知道你的一些言行後，他們應該不會還想追求你才是啊。”

空靈歪著頭，一臉不解：“為什麼？”

呃……

蘇安然眨了眨眼。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總不能說因為空不悔的騷操作，所以空靈現在的人設應該是屬於“碧池”類型的吧？不過仔細想想，蘇安然又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會不會就是空不悔的陰謀套路呢？

刻意抹黑自己的妹妹，以達到讓自己的妹妹永遠嫁不出去的目的。

如此一來，說不定就真的是“餘生請多指教”了啊。

空不悔竟恐怖如斯？！

“那家夥的腦子，但凡能夠多算一步，也不會這樣了。”葉瑾萱倒是對於蘇安然提出的懷疑，給予不屑的神色，“點蒼氏族給了他劍道天賦，卻沒有給他除劍道天賦以外的腦子。……不過如此一來，你會比較麻煩而已。”

“我？”蘇安然愣了一下，“我會有什麼麻煩？”

“你忘了你要去一趟天穹梧桐秘境了？”葉瑾萱有些驚訝的望著蘇安然，“師父沒跟你說嗎？你五師姐都去幫你拿鳳凰翎了。等你從東方世家那邊的事暫告一段落後，你就要去天穹梧桐秘境了。……之前是準備讓青玉陪你同行的，不過現在有空靈這麼一個熟人，我覺得會更方便一些。”

蘇安然愣住了。

黃梓似乎的確有跟他提過關於天穹梧桐秘境的事，但他覺得沒有鳳凰翎，所以也就沒當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四師姐，你之所以沒阻止空靈跟著我，是不是……”

“部分原因的確是出於這一點考慮。”葉瑾萱點了點頭，“空靈畢竟是天穹秘境出來的，有她的話你可以省了很多麻煩，至少你能夠更容易見到千翎大聖。……不過現在看來，不利方麵的因素也是有的。鳳鳥五族的少族長，恐怕沒那麼容易放過你，一些比試估計是在所難免的。”

說到這裡，葉瑾萱望了一眼被空不悔給拉走，然後似乎正在和空不悔說著什麼的空靈，又道：“千翎大聖估計是真的打算將空靈當接班人，所以鳳鳥五族的少族長才會那麼熱切。……與真龍一族的統領必然是雄性不同，祖鳥的繼承人必然是女性，因為她們要繼承‘凰’的名號，而又因為‘鳳凰’的傳說，所以祖鳥繼承人的夫婿必然是鳳鳥五族的其中一位族長，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那五名少族長會糾纏著空靈的原因。”

“可空靈不是凰女啊。”

“祖鳥的繼承並非是依靠誕生子嗣的方式，也可以通過血脈繼承的儀式來培養。”葉瑾萱沉聲說道，“你當真以為千翎大聖受空靈為徒就隻是因為點蒼氏族的送禮嗎？……如果不是點蒼氏族的子嗣誕生方式比較特殊，千翎大聖就算看在點蒼氏族的禮物份上收了空靈，也斷然不會傾囊相授，更不用說她還默許了鳳鳥五族的少族長對空靈的追求。”

“默許？”蘇安然發出一聲低呼。

“你剛才沒仔細聽嗎？”葉瑾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蘇安然，“鶤雞族的少族長和鴻鵠族的少族長兩人因為空靈大打出手，都驚動了千翎大聖，你覺得千翎大聖不會詢問原因？既然肯定會詢問，為什麼千翎大聖知曉原因之後，沒有跟空靈說明她的認知錯誤，而是直接默許了空靈的行為，甚至放任鳳鳥五族的少族長之間的爭鬥都更明顯了？”

“養蠱？”

葉瑾萱相當無語的望著蘇安然。

片刻後她才歎了口氣，道：“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反正大體上，就是這麼一回事。千翎大聖應該是打算通過血脈繼承的方式，將空靈當作自己的繼承人。甚至，這很有可能是點蒼氏族當初求千翎大聖收空靈為徒時，跟千翎大聖談好的條件之一。……要知道，點蒼氏族的子嗣誕生方式並沒有任何真正的血緣關係，而是通過靈墨的方式誕生，所以本身是沒有任何血脈的。而玄界裡，有大量的秘術可以更改血脈，更不用說像點蒼氏族這樣的特異族群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空不悔那麼在意空靈，一定要當妹控了。”

這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啊，那可是真的香。

蘇安然恍然大悟的說道。

但結果就是挨了葉瑾萱的一巴掌。

“嘶——好痛，四師姐，你為什麼打我。”

“我在跟你說點蒼氏族這個族群的特殊性，你卻想著空不悔到底是不是妹控，我能不打你嗎？”葉瑾萱一臉的很鐵不成功，“你這個重點也偏離得太離譜了吧？”

蘇安然訕笑了一聲，不敢反駁。

畢竟他的確是把重點放錯位置了。

“不管千翎大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沒有她幫忙遮掩，空靈就不可能在天穹梧桐秘境裡和鳳鳥五族維持某種平衡，她早就被排斥孤立了。”葉瑾萱冷聲說道，“所以不管什麼原因，或者什麼結果，你和空靈一起進入天穹梧桐秘境，千翎大聖肯定會見你，以防止你破壞了她的布局。但同樣的，鳳鳥五族的少族長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你下馬威。”

“唉。”蘇安然歎了口氣，“為什麼我總是要遇到這些麻煩事，難道就不能過些輕鬆的日子嘛。”

“可以啊。”葉瑾萱點了點頭，“你體內有凰女的精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可以算是千翎大聖的兒子。如果你肯認千翎大聖為娘的話，你在天穹梧桐秘境裡橫著走都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蘇安然想了想。

覺得這個方案，似乎也不錯呢？

“等等！”蘇安然突然醒悟過來，“這麼說來，空靈其實才是我妹妹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瑾萱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好像可以這麼說。”

“該死的！”蘇安然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空不悔，“就是這個傻逼想追我的妹妹？”

“你這畫風轉變得有點快，我都有些不太適應了。”葉瑾萱搖了搖頭，“我們……”

葉瑾萱的話未說完，第八樓的空間裡，頓時又亮起了幾道光芒。

兩男兩女四個人，赫然出現在了蘇安然等人的麵前。

其中一個女子，蘇安然也算是和其有過一麵之緣。

這個人，便是藏劍閣的許玥。

場中氣氛，頓時變得凝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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