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在一條羊腸小道上疾馳著。
隨著天色越發的昏暗,能夠看得出來這三人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還有多久?”位於較後方的一道身影開口。
嗓音清脆,但卻帶有一種低沉的磁性。
語言是有魔力的。
所謂的言行皆具魅力,其實是指的隨著歲月的流逝、閱曆的增長,因而漸漸帶有一股獨特作風上的人格魅力。
隻不過,通常年輕人所獨有的清脆嗓音,往往是不會帶有低沉的磁性,那是隻有經過歲月沉澱後才會產生的魅力。
可偏偏在這個嗓音的底下,卻有著一種讓人安心、信任的獨特魅力。
“快了。”最前頭領路的那人,頭也不回的說道,“入夜前絕對能夠抵達天原神社。”
疾馳中的三人,正是蘇安然等人。
領跑的那位是如今為自己博得“雷刀”之名的程忠,他負責帶路以及警戒,畢竟在妖魔世界裡他也算是聲名在外,擁有比較豐富的妖魔狩獵經驗,能夠輕易分辨出危險。
居中的則是宋玨,負責策應工作——對程忠而言,這個位置是屬於受保護的位置,他自然不會反對宋玨居中;但是蘇安然卻很清楚,出身真元宗的宋玨哪怕術法天賦再怎麼不足,也肯定會幾個輔助型法術,而且她還有一手拔刀術特殊技藝。
提到拔刀術,就不得不提蘇安然發現程忠的拔刀術和宋玨的拔刀術有著極大的區彆。
在和程忠的了解逐步加深後,蘇安然是和程忠進行過一番切磋,自然也就見識了程忠的拔刀術,以及後續的劍技。
傳承自軍武山的雷刀劍技,早已脫離了“拔即斬”的理念。
拔刀術,於軍武山傳承而言已經不是一門核心秘技了,而更多的是作為一門威力強大、出手速度較快的殺招。
雷刀,以雷命名,但卻並不是“疾如風”的理念,而是“動如雷霆”的核心。
所以雷刀是以威力強大的劍技而著名。
程忠的拔刀術,自然沒有給蘇安然帶來那種強烈的死亡威脅,甚至在其拔刀出招的瞬間,蘇安然就以手中長劍擋住了程忠的雷刀,強行打斷了他的拔刀斬,甚至就連他的後續一係列劍技變招都一並封存。
也正是憑此一擊,讓蘇安然在程忠、赫連破、陳井等人的心目中有了重大的印象改觀。
後麵關於程忠的劍技演練,蘇安然就沒有親身下場,隻是旁觀者看了一遍而已。
軍武山的劍技傳承,自然不是那麼簡單被人看幾眼就能學會——蘇安然就注意到,程忠的劍招變力非常特殊,似乎得配合一些特殊的呼吸節奏和發力技巧,甚至還要調動體內的血氣力量才能夠真正的施展起來。
這一點,倒是和玄界的武技傳承方式類似。
而且雷刀的劍技,也並非全然沒有可取之處:精妙方麵或許不如玄界的劍技流派,但在威力方麵卻猶有過之。
或許,這也是“動如雷霆”的核心理念。
若非想要徹底發揮這套劍技的威力,必須要輔以雷刀的話,宋玨也有心想要學習一二。
目前宋玨自己搗鼓出來的拔刀術後續劍技,並不以威力取勝,而是以劍式的精妙為核心——這一點,也是玄界大多數劍技的常規套路:因法寶和真氣、秘技、秘術等諸多原因,玄界大多數招式並不缺乏威力,欠缺的反而是直指大道的玄妙。
是以,宋玨居中策應的話,不管是先前支援程忠,還是想後援助蘇安然,都能夠在第一時間進入戰鬥狀態,將敵人納入自身的戰鬥範圍內——彆忘了,宋玨的“拔即斬”可不同於程忠的拔刀術理念,而是一種更加原始的理念:勝負取決於拔刀之前的那一瞬間。
如此一來,負責斷後和戒備後方偷襲的,也就隻能是蘇安然了。
誰讓他擁有堪稱變態的爆發力和反應力——在之前和程忠的切磋中,蘇安然完全是在程忠拔刀而出的那一瞬間,就爆發出強大的爆發力,然後從頭到尾都是壓著程忠在打。
差一點點就把程忠打得懷疑人生了。
就這還兵長?
相當於凝魂境化相期修士?
蘇安然總算徹底明白,為什麼玄界出身的修士在麵對萬界的這些土著時,總是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了。
實在是玄界過來的修士在同實力境界的前提下,完全能夠將對方吊起來打啊。
三人的速度一點都不慢。
幾乎每一秒都會前進數十米的距離,不管程忠的速度如何提升,蘇安然和宋玨都能夠牢牢的跟在他的身上。
關於這一點,程忠最開始還是有些震驚的,畢竟他的實力可是貨真價實的兵長,而蘇安然和宋玨兩人的氣息卻僅僅隻是番長而已——這也是妖魔世界的實力劃分階層:哪怕就算擁有無限接近於兵長的實力,但隻要氣息沒有突破到兵長的層次,就始終隻能算是番長。
同理,也適用於大將、組長、刃等。
蘇安然始終認為,兵長和番長既然有如此明顯的分界線,,那麼肯定在實力方麵是有著與眾不同的絕對差異性。可不管是程忠還是赫連破,既然都沒有展示的意思,蘇安然自然也沒辦法強求太多,畢竟切磋並不是生死相搏。
但蘇安然相信,隻要他的目標不變,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呆著,那麼就肯定能夠見識到這個世界的真實力量。
他可不認為,高原山傳承會老老實實的將他們的傳承拿出來給他看。
隻不過這種事,他並沒有跟程忠說得太清楚的必要而已。
天色越發的黯淡了,能見度正以驚人的速度下降著。
不過蘇安然和宋玨兩人,臉上並未有太大的驚慌。
他們已經跟隨著程忠離開臨山莊三天了——妖魔世界的時間線極長,每天差不多有七十二個小時,其中四十八個小時為晝間,二十四個小時為夜間。
此時,是被稱為“逢魔之刻”的陰陽間奏——這是一天七十二小時中的第四十四小時,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本就昏沉的天色會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內徹底昏暗下來,妖氣也會逐漸增大,那些隻在夜間才會行動的妖魔也會在這個時間點逐漸蘇醒。之後於第四十七小時,進入“陰魔之時”,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小時內,妖魔世界的妖氣會逐步提升到最濃鬱的節點,所有的妖魔都會進入狂歡與最興奮的時候。
之後,自然就是妖魔世界裡長達二十四小時的夜間了。
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不過這三天來,蘇安然和宋玨倒是沒遇到妖魔的襲擊。
這得歸功於妖魔世界的特殊驛站係統。
妖魔世界,村子、山莊、神社等等的建設,都會鋪設約莫半天到一天行程的小道,這就像是燈塔的作用一樣,會給在外遊曆的獵魔人一個信號:這附近有聚集地。
而在通往這些聚集地的“道路網絡”上,也會按照路程的長短不同而設有房舍,這一點就像是樵夫會在山野中搭建一座避雨或者落腳歇息的林屋一樣。這些房舍正是讓在野外遊曆的獵魔人能有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不至於需要在危險的野外度過長達二十四小時的至暗之時。
當然,不成文的潛規則則是,每一個進入林屋的獵魔人,都必須留下一根妖油燭,或是浸泡過妖魔屍油的桐木、等值的妖魔屍油或者其他的物件等等。
這些儲備,才是獵魔人社會真正的寶藏。
就好比樵夫總是會在林屋留下一些柴禾、乾糧、鍋碗等等,獵魔人也是以這種方式給那些素未謀麵的同行留下一些幫助。
之前兩天,蘇安然和宋玨就是在這樣的獵魔人小屋中度過。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並不需要在野外度過了。
一座鳥居的輪廓,出現在幾人的視野裡。
巨大的注連繩從鳥居左右兩邊延伸出去,然後纏繞在一些作為立柱的建築上,將整個神社環繞其中,形成一個類似於閉環的內部隔離區域。
在臨山莊參觀過臨山神社的蘇安然知道,那些注連繩其實就是除妖繩。
妖魔世界的聚集地,以村子、山莊、神社作為三個行政級彆區分,神社是最低一級,一般往往都是那些剛獲得建立聚集地資格的兵長們新設立起來的聚集地。
在正式吸引到足夠的人口來定居之前,這樣的小聚集地一般都是充當著類似於“驛站係統”中的驛站功能,算是一個落腳點。隻是比起那些在野外隨意搭建起來的房舍,神社這樣的聚集地在安全性上比較有保障,至少不需要安排人員守夜,而且在夥食方麵也不至於太過寒磣。
天原神社,是距離臨山莊東方最近的一處聚集地,兩地相隔約莫三到四天的行程——以程忠這樣的兵長實力,差不多也就三天時間的行程;但若是以番長的實力,通常是需要三天半的行程,隻是為了保險起見,所以往往都會拖到第四天。
“不對勁!”
眼看距離天原神社越來越近,程忠卻是猛然抬起右手,止住了前衝的姿勢:“有危險!”
聲音,也變得陰冷起來。
“怎麼了?”宋玨還未開口,蘇安然已經問道。
而他的右手,屠夫也已經握在了手中,顯然是一副臨戰狀態。
同樣進入臨戰狀態的,還有宋玨。
隻是此時,不管是宋玨還是蘇安然,兩人的臉色都顯得相當的難看。
因為,逢魔之刻已經過半,還有差不多半小時左右就是陰魔之時了,此時的妖魔世界已經處於最危險的時間前夕。
倘若他們現在不能進入天原神社,不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庇護所,那麼當為時一小時的陰魔之時結束後,他們就在野外度過長達二十四小時的至暗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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