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紅色的飛劍轉瞬即逝。
眾人隻覺得眼前陡然一花,飛劍破空而去的速度遠超眾人的預料。
麵對這四道飛劍的劍光,走的純粹武修之道的王家和陳家的人下意識就做出了戰備防禦,崇尚佛理的姬家和同樣是以劍修為主的黃家雖然沒有那麼不堪,但還是在一瞬間汗毛炸立,本能的開始調動體內的真氣。
蘇嫣然站得稍微遠些,而且四名第三世代的感染者也並沒有往她這邊跑,所以她倒是沒有受驚。
可也因為如此,所以蘇嫣然反而看得更清楚——仙女宮因為門風和宗門定位的原因,除了儒家和佛門外,其他體係的修煉方式都有所涉獵,是綜合性極高的宗門,其中蘇嫣然所走的修煉之道和青玉一樣,是道宗術修之路,所以在神識感知方麵更有優勢一些——完全由血煞之氣凝聚而成的飛劍,在她的神識感知裡留下了四道極為清晰的血紅色路徑,憑此追究根源的話,蘇嫣然卻是愕然發現,這四道血煞之氣的居然是與蘇安然的那柄巨劍有所關聯。
巨劍、血煞、劍修、男性、師弟、唐詩韻……
一連串的名詞,宛如頭腦風暴的聯想,從蘇嫣然的腦海裡一一迸發而出。
在這一瞬間,她看向蘇安然的目光已經充滿了畏懼。
並非源自於蘇安然這一瞬間的實力展現,而是源自於玄界裡的那一個個幾乎是腥紅一片的鮮明傳說——那是無數前人用自己的生命總結出來的經驗,以及這一次出發時來自師門近乎於嘮叨的耳提麵命。
“噗——”
一聲輕響,四條人命。
四名逃跑的修士完全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各自的眉心處就裂開了一道口子,那是煞劍氣直接從他們的後腦貫穿後出現的傷口。
正如蘇安然所言,成為感染者後,因為神海被侵蝕的緣故,這些已經不能算是人類的生物,自然也就擺脫了正常人類的弱點,它們真正的要害命門隻存在於他們的腦部區域:位於眉心正間的神海。
蘇安然環視了一眼四周。
看著中州四閥露出的警惕戒備,以及蘇嫣然露出的驚恐畏懼,蘇安然很滿意自己這一次的武力展示。
他向青玉挑了挑眉,後者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如果讓她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的話,她自認自己絕對能夠施展出比蘇安然更具視覺衝擊的武力表演,保證能夠唬得在場的土鱉一愣一愣的。
沒有理會青玉的吐槽,蘇安然不動聲色的服用了幾顆凝氣丹——在三師姐的棍棒教育訓練下,現在蘇安然已經能夠很好的借助各種各樣的假動作來完成服用丹藥的動作——在凝氣丹融化的瞬間,蘇安然精準的控製住了體內的功法修煉循環路徑對這些靈氣的牽引,而是采取更加溫柔的手段緩慢的消化這些靈氣,隻是將其轉化為真氣,以填補剛才那一瞬間為了展現武力而導致的大量真氣消耗。
蘇安然能夠做到讓四名通竅境三重的修士毫無抵禦能力就被瞬間斬殺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他早已提前做好了布局——這是《煞劍訣》在進入第三重境界後他才掌握到的新能力之一:通過布置劍陣,他能夠讓自己的煞劍氣在處於劍陣範圍內時,殺傷力和飛行速度都得到翻倍的提升。
但是劍陣的布置,需要消耗的可不僅僅隻是精神力的牽引,神識的驚喜操控以及大量真氣的穩定供應,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關鍵。不過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要有足夠的時間,所以之前蘇安然和中州四閥以及蘇嫣然的垃圾話時間可不是真的就在說垃圾話,而是借助這個時間,他不斷的操縱著煞劍氣在眾人的底下布置出一個巨大的劍陣領域。
不同於之前在幻象神海對付敖薇時那樣,隻是一個類似“劍域”效果的偽劍陣,這一次蘇安然布置的是一個真正的劍陣,具有類似於陣法一樣的強大效果加成,不過其弱點也是相當的明顯:劍陣不能移動,且對真氣的消耗量有些大,因為從布陣的那一瞬間開始就需要不斷的持續供應真氣。
如果不是蘇安然的真氣量是正常修士的七倍,他還真玩不轉劍陣這種能夠給人帶來足夠驚喜的手段。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可以好好的談談了。”蘇安然笑著說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沒有撤銷劍陣,畢竟他雖然可以通過話術來掌控氛圍,誘導這些人做出一些事情,但這畢竟不是什麼精神控製,所以稍微有一點偏頗都有可能出現他無法控製的失衡局麵,到時候問題就很可能會相當嚴重了,“你們覺得呢?”
“確實應該好好的談談。”蘇嫣然立即開口說道,“大家不妨都放鬆點,不用把氣氛弄得這麼劍拔弩張。我相信蘇公子的確對我們沒有任何惡意。”
蘇安然有些奇怪的望著蘇嫣然。
這個女人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了,而且居然還向著自己?
前一刻她不是還非常生氣,一副恨不得恁死自己的樣子嗎?
吃錯藥了?
中州四閥的領頭者,此時也是一臉奇怪的望著蘇嫣然,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態度為何轉變得那麼快。
王陽維的臉色就顯得格外不滿了:“嫣然,我們現在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要是對方其實才是他之前所說的感染者,而這隻不過是對方的苦肉計,甚至是他和西門德勝一起聯手演戲,那麼我們不就全完了嗎?”
“王兄說得有理。”陳博沉聲說道,“的確有這種可能性!嫣然小姐,你涉世未深,不知人間險惡,所以我們不能不提防這種可能性。……我們必須先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蘇嫣然直接就要瘋了。
兩個傻子!快住嘴!你們要死彆拖上老娘啊!
你們知道站在你們麵前的這位是誰不?
大名鼎鼎的禍害穀真傳啊!
修道界獨一份的毒瘤弟子啊!
玄界腥風血雨的麻煩製造機啊!
門下弟子全員號稱玄界鬼見愁啊!
堪比修士心魔的心理陰影製造者啊!
隻要接觸過就絕對無法忘懷的夢魘啊!
走哪哪死人還一死死一片的移動天災啊!
你們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甚至還懷疑對方的真實性?
你們就不怕那位傳說中的人形自走因果律去你們宗門找你們嗎?
蘇嫣然有心把蘇安然的身份公布出來。
可是看蘇安然完全沒有公布自己身份的意思,她隻好把話都往肚子裡吞。
她聽說,太一穀的弟子都是相當的惡趣味,最討厭彆人打擾了他們的惡趣味。所以蘇嫣然就在猜想,蘇安然不公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他有什麼特殊的想法,想要滿足自己的惡趣味,所以自己如果貿然公開了蘇安然的身份,會不會導致自己遭到蘇安然的敵視?
畢竟她還曾聽聞,隻要被太一穀弟子給瞪了一眼的話,就會厄運纏身的。
當然,如果青玉知道蘇嫣然在想什麼,她肯定會嗤之以鼻的來一句:想多了。
蘇安然不願意暴露身份,僅僅隻是因為他不想被整個天元秘境裡的所有人針對而已。畢竟在他前麵的幾位師姐,可是不止一次的荼毒了整個天元秘境的所有生靈——包括但不限於玄界的諸多宗門修士、秘境裡的各種動植物、山川大地等等。
“她怎麼了?”蘇安然看著蘇嫣然臉上神色簡直就跟染坊一樣五顏六色的變化著,不由得小聲的問了一句青玉,“是不是中毒了?還是說她也是感染者?”
青玉翻了個白眼,她都不屑於回答如此睿智的問題了:這麼明顯的問題你都看不出來?你腦子壞掉了?還好意思說我智商下線?是不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所以你的腦子就暫時罷工了?
噢……
青玉仔細想了想,後麵一句得刪掉,因為她覺得相貌這種東西在蘇安然眼裡就是一堆白骨,毫無吸引力。否則的話,他不可能對自己的相貌完全無動於衷,畢竟她長得這麼可愛,除非是不正常的人,否則怎麼可能不喜歡自己呢?
“你這什麼表情?”蘇安然皺了一下眉頭。
“嗬,男人。”青玉撇了撇嘴。
“嫣然,你怎麼了?”王陽維的聲音有些急切,“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陳博更是直接將矛頭指向蘇安然:“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蘇安然看了一眼這兩人,冷笑一聲不說話,但是體內的真氣卻是再一次開始湧動起來,周圍隱隱約約又浮現了數道鮮紅色的劍氣,劍鋒直指陳博:“我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能動手的時候絕不嗶嗶。”
話外意,自然就是不能動手的時候才會開口跟人嗶嗶。
例如之前在布置劍陣的時候。
眼下蘇安然劍陣還沒有撤銷,雖然真氣的消耗量不低,但是憑借他一手不動聲色吞丹藥的特殊手法,勉強也能夠維持得了這方麵的收支平衡。隻要蘇安然鐵了心要找陳博的麻煩,除非對麵有四位通竅境四重的修士聯手,否則的話根本就擋不住在劍陣威力加持下的蘇安然。
畢竟,從劍陣成功布置的那一刻起,雙方就不再是處於同一條起跑線了。
“我沒事。”蘇嫣然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她突然覺得自己就不該因為一時內心感性跟了過來。
之前她還在擔心青玉要是落在這群人的手上,可能會有什麼不測。
現在?
呸,老娘現在要擔心的,是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什麼淑女,什麼優雅,什麼美貌與智慧並重,統統見鬼去吧!
“你是不是也受到感染了?”
“沒有!”蘇嫣然汗毛炸立,整個人都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如果蘇公子不信的話,可以請青玉驗一下我的心血!”
心血,指的是修士的心頭血,也被稱為精血,是修士最為重要的本源力量。
本命境之後,每一滴心血的消耗,依據修為的強弱不同,都需要數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夠修複。而在本命境之前,心血的消耗就等於是在損耗壽命——哪怕隻是很小的一滴,用於進行檢測,但是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一滴心血很可能就是一、兩年的壽元。
“不用了。”蘇安然凝視著蘇嫣然,在蘇嫣然內心的恐懼感越來越大,就差當場自行逼出一滴心血時,蘇安然才終於開口了:“在我之前那麼說了之後,你還敢說要以心血驗證,這就足以證明你的確沒有被感染。”
青玉又一次翻白眼了。
她哪有什麼驗證的手段。
之前蘇安然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他在忽悠對方呢,隻不過在那種情形下,以話術影響環境氛圍,再利用環境氛圍來進行精神施壓,心裡有鬼的人多數都會暴露馬腳的。
如果對方不暴露馬腳也無所謂,因為從一開始青玉就已經通過蘇安然的話語得到了暗示,不管那四名通竅境三重的修士到底是不是真的受到感染,隻要他們有使用過西門異形給予的東西,青玉都會一口咬定他們受到感染。因為甚至感染者的危害,所以不管是蘇安然還是青玉,都不可能放任潛在的敵人潛伏在自己身邊。
至於這些通竅境四重的修士,蘇安然和青玉倒是比較確信,他們應該是沒有受到感染的。
畢竟他們的身份相較而言至關重要,如果能夠控製起來的話,一旦放任這些人成功離開秘境,那麼造成的影響是個人都清楚怎麼回事。
而之所以還敢讓這些人過來找蘇安然的麻煩,實際上也是因為西門異形實在是太低估“人心”這兩個字了。
不過考慮到那隻蟲豸才剛成為“人”不久,哪怕能夠獲得一些記憶和經驗,但一開始起點就太高了,反而更缺乏對人心的把控和考慮了——或許西門異形認為,蘇嫣然等人過來之後,肯定二話不說就開打,打完就會和他們彙合。但是實際上,除非是生死仇敵,否則的話修士一般很少會見麵就直接動手。
“行了,等你們再討論完這些無趣的內容,西門異形肯定會發現問題了。”青玉開口說道,“蘇嫣然已經發現你的身份了,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了。現在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相信他們也不會……或者說不敢找你的麻煩。”
“她發現了?”蘇安然一臉愕然,“她什麼時候發現的?”
青玉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翻白眼了。
不過相比起青玉的翻白眼,中州四閥的人倒是一臉的茫然,顯然有些不太明白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畢竟,他們大多數人的關注點都在蘇嫣然和青玉兩人身上了。
至於蘇安然?
對不起,不在視線範圍內。
這一刻,青玉和蘇嫣然都不由得有些鄙夷:嗬,男人。
然後青玉望了一眼蘇安然,見對方還一臉的難以置信,一副“我隱藏得這麼好,到底是怎麼發現”的表情,青玉把蘇安然剔除出“男人”的範疇:嗬,雄性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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