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柱,破空而起。
許家老祖前衝的勢頭,猛然一滯。
他抬起頭,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蘇安然。
從那道血紅色的衝天光柱裡,他能夠感受到無與倫比的血煞氣息,那幾乎是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無儘罪業——就算屠儘這片地界的所有村鎮,也不可能培養出如此可怕的血煞。
許家老祖的雙眸,很快就流露出一股貪欲。
不同於看不清形勢的許家家主,這位一直閉關不出,儘可能減少體能與生命力消耗的許家老祖,一眼就看出了蘇安然的真實修為境界。
神海境二重天。
也正是因為他覺得蘇安然的修為比他低,所以他之前才會選擇出手,此時也才會流露出貪欲。
當然,他沒有想到的是,蘇安然的武技居然可以接連發出三道劍氣。
若是知道如此的話,那麼他必然不會采用遠距離投槍的手段,而是會換一種手段來對付蘇安然的劍氣,如此一來他的後裔自然也不至於身死。要知道,這麼多年來,他們許家也就隻出過兩位有望突破到聚氣境九層的修士——前一位已經死了,後一位剛剛也死了。
所以此時,這位許家老祖可是急著從蘇安然身上弄到點收獲來補貼損失。
因此,一瞬間的遲滯之後,許家老祖便握緊長槍,再度強攻。
“豎子!看我許家碎火流星槍!”
赤紅色的長槍,在許家老祖手中一盤,緊接著猛然向前點刺而出。
許家老祖刺槍的速度並不如何快,可是在他出手至極,槍尖卻是冒出了一朵火花。
這火花轉瞬間就變成了熊熊烈焰,徹底包裹住槍頭。
而當許家老祖的長槍直刺而出——槍尖、槍杆、右手、手臂形成一道筆直的直線——時,在槍頭燃燒著的烈焰竟是射出了一團速度極快的火種,直撲蘇安然的麵前。
但是這團火種飆射的速度快,蘇安然的應對也同樣不慢。
一道血線當空一劃。
這團火焰就被一道煞劍氣直接刺穿,散落成無數的火花,隨風飄散。
有神識操縱的氣息。
在蘇安然的身邊,很快就浮現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煞劍氣,足足有十四道。
蘇安然目前最多可以凝聚二十一道煞劍氣,但是之前在幻象神海裡和羅娜戰鬥的時候,損失了幾道煞劍氣,後來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補充——凝練煞劍氣的過程並不簡單,幾乎每一次凝練結束後都會讓蘇安然的神識產生撕裂感,為此他必須服用大師姐製作的靜心丹來解除甚至是壓製副作用。
而且最重要的是,凝練煞劍氣的時候,屠夫也必須處於解除封印的狀態。
但是自幻象神海一戰之後,蘇安然就被五師姐王元姬當場抓住,然後丟到這個世界裡來。沒有大師姐的靜心丹,也沒有太一穀的陣法壓製,蘇安然可不敢隨便把屠夫解封了。
因此他才會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恢複二十一道煞劍氣。
不過有十四道煞劍氣,正常情況下也已經足夠使用了。
至少,蘇安然已經能夠組成正反劍域了。
這是《煞劍訣》裡,他最喜歡的一個劍陣。
因為隻要神識沒他強的,任何以神識操縱為手段的法術,在進入到這個劍域外圈都會被自動切斷感應。而之後他隻要在內圈裡,將這些法術擊破,那麼凝聚法術形成的力量就會被分解,轉化為純粹的能量,為他增幅速度、力量等等方麵的體能,讓他越戰越強。
而在神海境這個境界裡,有人能夠比蘇安然的神識更強大嗎?
《鍛神訣》分分鐘教對方做人!
十四道煞劍氣一凝聚出來,蘇安然立即毫不猶豫的布下正反劍域,然後就拉著屠夫,開始朝許家老祖發起衝鋒,準備跟人家剛正麵了。
許家老祖雖不知道正反劍域是個什麼玩意。
但是至少,他看得出來,蘇安然是要和他剛正麵。
隻是,許家老祖卻顯然沒有和蘇安然剛正麵的想法——他成名至今上百年,能夠活到今天還沒死,作戰經驗有多麼豐富也就可想而知。哪怕就算是這個世界的戰鬥水準層次過低,跟外界的戰鬥水準不可比擬,可有一個道理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外界那都恒古不變的。
敵人想要的,我們就要阻止。
敵人阻止的,我們就要支持。
所以許家老祖根本就沒想過和蘇安然剛正麵。
“流星火雨槍!”
之前許家老祖刺出第一槍時還顯得有些慢吞吞,是一種非常符合他年齡身份的速度。可是當他這一次沉聲怒喝時,出手的速度卻像是開了一百二十八倍速的變速齒輪,長槍在他麵前被他舞動得化作一片密密麻麻的火紅色槍影。
無數道火星,就如同數十把正在開火的衝鋒槍,朝著蘇安然瘋狂掃射。
前衝中的蘇安然,在感受到這些射入正反劍域的火星時,他的臉色猛然一變。
不是術法!?
這些上麵依附著神識操縱氣息的火星,居然不是術法!
蘇安然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但不管蘇安然是否相信,正反劍域卻絕對不會欺騙他。因為這些被切斷了神識操縱,但是卻依舊朝著自己疾射而至的火星,根本就沒有像之前他對付敖薇的時候那樣,將所有的水蛇全部都停滯在半空中,然後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源泉。
麵對這種情況,蘇安然隻能扯動封靈帶,將屠夫揮舞起來。
直接利用屠夫那寬大的劍身,將這些火星全部拍散。
而自身也在同一時間開始後撤,選擇和許家老祖拉開足夠的距離,並且同時撤消已經布下的正反劍域。
雖然如此一來,許家老祖就能夠重新掌握對這些火星的神識感應和操縱。但是蘇安然也已經發現,許家老祖對這些火星的神識操縱技巧非常粗糙,隻能大致上的給火星確定一個方向而已,並不能更加隨意和仔細的操縱這些火星進行複雜的變化。
明白了這一點後,蘇安然自然沒必要再維持正反劍域,因為對於不是法術的攻擊類型,正反劍域能夠起到的作用反而不如直接操縱十四道煞劍氣一起輔助攻擊來得凶——當然,如果對手也是一名能夠操縱劍氣的劍修,那麼蘇安然或許還會考慮繼續利用正反劍域來破壞對手的控製能力。
可許家老祖那粗劣的神識操縱技巧,蘇安然覺得繼續使用正反劍域,反而是對自身的一種侮辱。
而許家老祖,此時也停下了自己的攻擊,麵露疑色的望著蘇安然。
第一次試探性的交鋒時,雙方都以為摸清了對方的底牌。
可是第二次正式交鋒的時候,卻是愕然的發現,對手還有自己不了解的攻擊手段。
許家老祖眼裡的熾熱之色更濃。
不管是蘇安然手上那柄重劍,還是他所施展的功法、武技,這些都是極為渴望獲得的東西。
他不知道蘇安然到底是從哪獲得這些東西,但是他覺得,蘇安然所擁有的這些,很快就會變成他的。
他已經卡神海境太久了。
久到他從年輕人變成中年人,又從中年人變成老年人。
如今,他的壽元已經所剩無幾了。
不是修煉者,沒有見識過那個修道界,死亡或許隻是一次安詳的閉眼。
可是對於見識過修道界的絢麗後,死亡對於許家老祖而言,就是一次迫不及待想要逃脫和回避的恐怖!
“小子,老夫看你年紀輕輕,就有此等天資,修行不易。”許家老祖突然沉聲說道,“如果你把你的功法和武技,還有那柄重劍交出來的話,那麼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一會讓我抓住你的話,你後悔就晚了。”
蘇安然眨了眨眼:“你認識梁靜茹嗎?”
“梁靜茹?那是誰?”
“你連她都不認識,那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說這種話的?”
“豎子!竟敢耍我!”
許家老祖一聲冷喝,再度提槍前衝。
這一次蘇安然並沒有貿然進攻,因為他的神識覆蓋範圍在雲海佩的作用下,最多也隻有十米遠,比起一般神海境二重天的修士要遠了五米。他還打算利用這一點,準備陰一下許家老祖——隻要讓他的煞劍氣刺中,哪怕隻有一柄,也絕對足以讓許家老祖當場斃命,畢竟被煞劍氣刺中後的生命力流失情況,可不是眼下隻依靠屠夫的緩慢消耗能夠比擬的。
所以麵對許家老祖的進攻,蘇安然卻是一反之前的常態,采取了守勢。
一旦看到許家老祖有準備起手施展流星火雨槍的話,他就會迅速遠離對方十五米以上。
幾次三番下來後,許家老祖也發現,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憑借流星火雨槍的方式攻擊到蘇安然。
“你以為我除了流星火雨槍,就沒有其他手段了嗎?”
赤紅色的長槍橫身一掃。
整柄長槍的槍身變得鮮紅如血,絲絲縷縷的詭異紅色能量,竟是如同觸手一般開始從長槍上延伸出來。
這些血紅色的能量觸手從長槍上散發出來之後,許家老祖那消瘦乾枯得如同骷髏一樣的皮包骨,底下竟是開始充盈起來,就好像有人在給這個小老頭充氣一樣。而且不僅僅隻是血肉得到填充,他的皮膚也開始漸漸變得重新富有光澤,甚至原本毛發稀疏的頭皮,也開始長出烏黑靚麗的毛發。
不過隻是轉眼間的功夫,許家老祖就在蘇安然的麵前,甚至是在一眾許家弟子的麵前,上演了一出逆生長。
從古稀到中年,從中年到青年,從青年到少年,整個過程甚至隻有短短的十數秒。
“小子,這是你逼我的。”已經變成少年郎的許家老祖,沉聲說道,“我要用你的血肉,來填飽我的殺戮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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