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天師的身上。
“你領悟到什麼了?”世子是第一個開口的人,聲音略顯急切,似乎比天師本人還要緊張。
“我……我現在腦海裡的知識有點亂,讓我捋捋。”
天師一臉懵逼的說著。
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
蘇安然看著這一幕,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這個小隊裡,隊長世子沒什麼能力,卻有著家族子弟都有的一切壞毛病,但至少他還是比較緊張劍神和天師兩人的成長,因為這很可能關係到他在現實外界的一些計劃。而劍神和天師兩人,雖有天賦悟性,但很可惜涉世未深,他們的一切冒險經驗都是從世子這裡學習的,蘇安然反倒是覺得這兩人未來的成長恐怕會長歪。
“呼——”天師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如何?”世子問道。
“恩,我明悟了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
“噗哧。”劍神發出一聲笑聲,但卻並沒有讓人感到嘲諷的意思,大概就是單純的覺得好笑,“這算什麼道理啊。這種東西,就連我這個劍修都知道啦。”
“不是的。”天師有些急,“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但是……我示範給你們看吧!”
“示範?”這下子,蘇安然是真的來興趣了,“好啊。”
接下來便見天師突然伸出右手食指,然後閉眼開始感悟,周圍的人都能夠感受到一股明顯的靈氣在空氣裡流動著。
下一秒,天師的食指上就冒出一小朵火苗。
火苗很小,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一般。
而就在眾人擔心這火苗熄滅之前,天師的真氣是否能讓火苗壯大時,火苗突然就在所有人麵前熄滅了。
世子和劍神兩人皆是一臉的茫然:這就完了?
隻有蘇安然,雙目凝神而視,很快就發現了在天師的手指上還有一粒幾乎不可見的細微塵埃。
此刻,這塵埃正在漸漸變色。
當金光顯露出來時,世子和劍神兩人才恍然大悟,原來天師食指上還有東西的啊。
之後,金沙突然變成一滴水珠,水珠破碎,卻又有一顆種子開始發芽。
不過到了這裡,天師的力量似乎也就用儘了。
她臉色微微泛白,手指上那剛發芽的種子就這麼消失了。
但是儘管如此,天師的臉上卻還是帶著得意的神色:“怎麼樣?厲害吧?”
世子和劍神兩人麵麵相覷,顯然無法理解天師這一臉得意之色的來源是什麼。
他們兩人根本就無法理解這些。
但是蘇安然卻已經開始鼓掌了:“厲害。”
“你看懂了?”世子眨了眨眼。
“恩。”蘇安然點頭,“天師演化的是五行相生之道。如果不是修為不夠的話,恐怕還會再逆轉一遍,來一次相克之理吧?而且不僅如此,沒有借助陣法的輔助,直接就能以真氣輔以天地間遊離的靈氣施展演變之道,這已經涉及到陣道之學了。”
“對的!你真厲害,這都看出來了。”天師興奮的點了點頭,“可惜我修為不足,真氣到這裡就已經無以為繼了,否則的話確實可以再給你們表演一下五行相克之理。……不過如果你們想看的話,等我歇口氣後,再給你們表演一次。”
“不用了。”世子搖了搖頭,“那麼這個……你感悟的這個相生相克,有什麼用嗎?”
聽到世子問這句,蘇安然就搖頭失笑了:“你還是沒理解。”
“什麼意思?”世子有些不滿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隊伍裡的領袖。
可現在三番兩次都被蘇安然看扁,甚至連天師看向蘇安然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拜之情,而且劍神看起來似乎也不站在自己這一邊,世子的臉色就顯得很不好看。如果不是他確實打不過蘇安然的話,他都有心想教一下蘇安然做人的道理了。
蘇安然看得出世子的想法,但是他卻懶得點破,隻是開口說道:“感悟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短時間內或許不會有什麼實際獲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天師對這些的了解逐步加深後,她施展出來的五行術法隻會越來越強,真氣的消耗也會越來越小。不過……我猜天師小姐真正在意的,應該不是這點吧。”
“嘻嘻。”天師笑得很開心,“那過客先生你覺得呢?”
“空手布陣。”
天師眨了眨眼,一臉的驚喜:“過客先生真的厲害,這都知道!”
蘇安然笑而不語,保持著自己該有的神秘感。
內心倒是有些感謝自己的大師姐。
之前在太一穀的時候,因為時間比較緊,所以他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修煉上,偶爾有些許空閒時間,也基本是聽大師姐東拉西扯的講述一些關於太一穀的事,或者是跟大師姐學習煉丹。
在這些不成體係且雜亂的各種事情裡,他就聽聞過關於空手布陣的說法。
在修道界裡,基本上任何陣法的布置都需要涉及到各種各樣的材料,尤其是越高深、越強大的陣法,所需要的材料就越多、越複雜。而且往往陣法越強大,布陣的時間就會越長,也因此為了解決這種問題,才會有了陣盤的出現。
陣盤,是一種已經煉製好陣紋的一種法陣類型法寶。
隻要放置在對應的方位,並且布置好輔材和陣眼,陣盤就立即可以變成法陣並且生效,而且如果沒有被摧毀的話,事後還能進行回收,算是一種非常便利的法陣法寶。
而陣盤,也是空手布陣的核心基礎。
空手布陣裡的空手,並不是指的真正空手,隻是一個修辭說法。實際上,是陣法師利用自身的感知,在一瞬間將所有陣盤布置完畢,並且直接激活從而在一瞬間將對手拖入陣法之中。
這種做法與借用陣盤的便捷性來布陣,最大的不同點在於:空手布陣不需要輔材,也不需要陣眼甚至是進行其他陣紋描邊,隻要把陣盤丟出去,便可以讓自身充當陣眼,讓陣盤直接生效,其核心原理就是憑借陣法師對陣法的理解、對天地間遊離的靈氣感悟,以及對陣法之道的明悟。
當然,代價則是這些被丟出去的陣盤都會成為一次性道具,無法在事後回收。
天師明悟了五行相生相克之道,除了讓她在五行術法一途上能夠走得更遠之外,最大的好處則是以後隻要是涉及到五行的陣法,她都可以做到空手布陣,因為在這方麵她的明悟已經遠超一般陣法師了。
當然,在其他類型的陣法上,她目前還是沒辦法做到空手布陣的。
但不管怎麼說,天師都已經具備成為一名超一流陣法師的基礎了——蘇安然記得,大師姐方倩雯就曾跟他說過,隻有能夠空手布陣的陣法師,才能算是超一流的陣法師,否則的話不管這名陣法師的理論知識多麼充實,甚至可以不用借助工具就能徒手描繪陣紋,最多也就隻能算是一流陣法師而已。
當今世上,能夠被稱為超一流陣法師的修煉者,隻有十四位。
由此可見想要掌握空手布陣的技巧有多麼難。
而天師隻要不隕落,就是板上釘釘的第十五位。
所以蘇安然自然能夠理解,她之前所說的“賺大發”是什麼意思了。
世子和劍神兩人,或許一開始不知道這裡麵所代表的含義是什麼。但在聽到蘇安然說出“空手布陣”之後,看向天師的眼光都變得不一樣了。
論悟性,天師大概可以說三人小隊裡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蘇安然拒絕加入並參與排名。
“這才是正確的解讀石碑的方式。”蘇安然拍了拍劍神的肩膀,“不過你也不算差了。從石碑裡領悟了兩個劍招,也能夠在短期內轉化為你的實力表現,而且我剛才觀摩你演練的時候,發現這兩個劍招還是有很大的改進空間,或許以後你可以試著自己完善劍招。例如那一招大開大合的劍招……”
蘇安然如此說著同時,也拿出屠夫比劃了一下,並且說出這個劍招的幾個可以改進的要點。
例如揮劍的力度、從出手的角度到對覆蓋範圍的影響以及對兵器的選擇。
劍神聽著這些話,雙眼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領悟到的其實並不是兩個已經成型的劍招,而是兩個基礎模版,裡麵還有著很大的改進空間。而且隨著他在這方麵的改進方向不同,劍招的最終威力和成長,也勢必與眾不同。
“……所以,你可以考慮以重劍來施展這一個劍招,它能夠最大效果的發揮這一門劍招的威力。”蘇安然說道,“至於你另一個劍招,改進空間其實也不少。例如你可以把它隱藏在尋常的劍訣劍式裡,充當殺手鐧使用,而不是單純的當成一門劍招來使用,這樣就可以有效的避免暴露這一門劍招的風險。”
“甚至,你以後修煉其他劍訣時,都可以把那些劍訣的殺招以這門劍招的施展方式來考量和改進,從而增大殺招的威力。”
“對啊!”劍神一臉興奮的說道,“多謝過客先生的指點!想必過客先生您也是一名非常厲害的劍修吧。”
“我不算厲害,我同門裡的那幾位才算是真正的厲害。”蘇安然笑著搖了搖頭。
他可不蠢,就算劍神問者無心,可旁邊還有一個聽者有心的人在,蘇安然當然不可能暴露出任何跟外界有關的消息了。
相比起劍神和天師,蘇安然對世子的提防可一點也不低。
尤其是現在,他也看出劍神和天師兩人的潛力值,當下也是有心與兩人交好。
“對了,你以後可以考慮一下采用兩柄劍,一柄重劍和一柄輕劍。”蘇安然笑著對劍神說道,“反正現在外界也有不少劍修都是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你的這兩門劍技,尤其是第一門……話說你想好名字了沒?”
“還沒……”劍神一臉苦色,“要不……過客先生你幫我取兩個名字?”
“要不就叫風來吳山和黃龍吐翠如何?”
蘇安然倒是想取名叫大風車之類,但是想想,劍神怕是會覺得自己毫無誠意。
“黃龍吐翠?風來吳山?”
“黃龍橫空揮金爪,一吐翠色如碧虹。”蘇安然笑道,“你那一招以奇製勝的劍招,基本都是在趁著對手不留心時,放出殺招,基本隻能用於一對一的戰鬥中,這不就正如黃龍橫空揮金爪嗎?……然後在你的對手以為你隻是跟他們比鬥劍術時,殺招突然出手,就好像以為黃龍隻會利用爪子戰鬥,結果人家噴你一臉鹽汽水……”
“哈哈哈哈。”天師已經很沒形象的大笑起來,“這鹽汽水就是口水吧?這比喻好粗鄙。”
“所以我才說,一吐翠色如碧虹啊。劍氣如虹,多有意境和詩意啊。”
不止是劍神雙眼明亮,天師的臉上也露出驚訝和欣喜之色:“想不到過客先生居然有如此文采!你難道是學宮子弟?”
蘇安然笑而不語。
他現在根本就沒聽過學宮之說,哪知道那是啥,要是不小心說漏嘴,那不是很沒麵子很尷尬?
現在好不容易才裝了一波逼,而且難得還是黃梓沒裝過的,他當然不願意就這麼GG了。
“那……風來吳山呢?”劍神很感興趣的問道。
“瑞雲深處碧玲瓏,吳山斜出錦屏風。”蘇安然笑了笑,“這是重劍的劍招名稱,因為揮劍之際,劍氣如風又如雲,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而且此劍招一經施展,一般人也根本近不了身,說是屏風也不為過吧。”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天師興奮的說道,“這是太一穀黃梓穀主當年拜訪萬道宮時留下的詩句!”
“這個我也聽聞過。”劍神點了點頭,“瑞雲深處碧玲瓏,得道高人在此中。玉樹影迷昨舊邸,金鐘聲繞今諸宮。夜看西北天星近,曉對東南海日紅。咫尺邊分仙欲路,吳山斜出錦屏風。”
劍神一臉興奮的說道:“過客先生取的便是這首詩裡的第一句和最後一句,對吧?”
看著劍神一臉的興奮,蘇安然的臉色實在有些僵。
媽了個雞,怎麼哪都有你黃梓在秀存在感啊!
老子好不容易想裝個逼,這特麼才裝了一半就沒了,我特麼容易嘛我?
而且你以為改了其中兩個字,就能當是你原創的了嗎?
蘇安然又一次想拿屠夫糊黃梓一臉了。
“真不愧是過客先生,您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果然有很深的寓意,真是見多識廣。”天師一臉感慨的說道。
“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