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金屬長棍的中年男子麵色陰沉的望著對麵那名身穿紫色衣衫的年輕女性。
他身形微弓,以標準的馬步站姿穩住自己的下盤。他的左手握著金屬長棍的尾端,右手則是虛握長棍的中段,長棍的另一端直指那名年輕女子。
整個人顯得氣勢凜然。
不過蘇安然注意到,這名中年男子的雙手的臂長要比常人更長一些,手掌也更大一些。他沒有穿鞋子,赤足,所以蘇安然同樣能夠看到,他的腳掌也要比常人更大。
看起來竟有幾分大腳怪的意味。
“神猿山莊的蘇子承。”妙成望了一眼,就知道對方的來曆。
“神猿山莊?那是什麼地方?”
“武道三巨擘之一,修道界十九個超一流的宗門之一。”妙成知道蘇安然不懂,於是開口解釋了幾句,“他們的莊主是一頭化形的通臂神猿,但是與龍王,妖後等大妖不和,所以才自創了神猿山莊。”
“那個中年人也是妖怪?”蘇安然驚呼。
“不,是人類。”妙成搖頭,然後在蘇安然不解的眼神中,緩緩說道,“神猿山莊有教無類,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可以拜人山莊。隻不過他們的功法有些特殊,修煉之後手臂會變長,手掌和腳掌也會變大一點,靈活性相對會提高很多,而且在兵器武技方麵也是多有涉獵。”
“那對麵那個女人不是很危險?”
“真正危險的是那個中年男子。”妙成望著那女人,眼神略顯複雜,“蘇子承隻敢擺出守勢,根本不敢進攻,主動權已經徹底掌握在那個女人的手上了。”
蘇安然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來了個性轉為主的修道界,怎麼到現在為止都是女性修士比男性修士強?
太一穀姑且不說了。
就他旁敲推測所知,妙心也絕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人畜無害——當然,欺負妙言小和尚這點不算。
現在聽妙成那凝重的語氣,顯然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想到這裡,蘇安然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深悅。
大概也就隻有這個小尼姑算是正常人的水準了。
深悅對這蘇安然翻了個白眼,她雖然不知道蘇安然此時想的是什麼,但是至少知道蘇安然此時回頭看她的奇怪眼神,肯定沒什麼好的想法。
“那個女人是誰?”蘇安然問道。
“看那個起手式,應該是劍神學府的人。”妙成眉頭微皺,語氣也有些不太確定,“武道一脈,有七個超一流宗門,被稱為武道七門,其中四個是專情於劍的劍修聖地。”
“劍神學府就是其中之一?”
妙成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們的宗門叫萬劍樓。劍神學府是修道界對他們的敬稱,因為劍神榜上有一半以上都是出自這個宗門。”
蘇安然聽得一臉懵逼:“劍神榜又是什麼玩意?”
妙成望了一眼蘇安然,眼神已經不是驚為天人了,大概是在看傻子:“你師父什麼都沒跟你說嗎?”
“沒。”蘇安然老老實實的說道。
“萬事樓知道嗎?”
蘇安然搖頭。
“萬事樓不是宗門,而是一個專門販賣情報的勢力。他們最出名的就是天地人三榜。”妙成已經無力吐槽了,他甚至開始懷疑太一穀的掌門到底是如何培養徒弟的,怎麼這些常識都不教,“這三榜分彆對應凝魂境、本命境、蘊靈境,天地人三榜又被稱為總榜,上榜者都是擁有貨真價實戰力的修士。”
“貨真價實?”
“總榜排名不是單純的看修為高低,對戰鬥力也是有相當大分量的考校,所以能上榜的都是實力極強的修士。”
蘇安然了然的點了點頭。
簡單點說,就是這個境界裡最能打的那一批。
“在總榜之外,萬事樓另設有不同的榜單,專門針對那些修為在蘊靈境以下,又極具潛力的新銳修士。劍神榜就是這類榜單之一,隻不過針對的對象是修道界裡所有的劍修。”妙成開口說道,“這些榜單又被稱為新銳潛力榜,上榜條件全部都是通竅境,且實際年歲在三十歲以下。超過三十歲或者突破到蘊靈境,則會自動移出榜單。”
聽妙成這麼解釋,蘇安然就明白了:“那這些榜單在哪看啊?”
“萬事樓一直都是公開的,基本上各個宗門和城池都會有萬事樓設立的光幕,上麵就記錄著這些東西。”妙成再度說道,“不過如果想要隨時隨地的查看,那麼就隻能買上一份萬事樓出品的玉簡了,所有信息實時更新。”
聽到這話,蘇安然頓時驚訝了。
修道界還有這種科技手段,都能夠做到互聯網效應的信息實時更新技術了嗎?
蘇安然頓時就明白,為什麼黃梓總是在太一穀裡呆著,就能夠知曉外界發生的事情。
而且仔細一想,他甚至懷疑黃梓應該是萬事樓的成員之一,搞不好還是創辦者。
因為這種顯然類似於八卦熱點的跟蹤報道,以及那明顯是來自互聯網手段的黑科技思路,隻有黃梓這種人才折騰得出來。
這邊妙成還在和蘇安然科普修道界的一些常識時,那名疑似劍神學府出身的女劍修突然就又一次打破了和蘇子承的對峙,悍然出手搶攻。
蘇安然隻看到一抹紫影飄飛,緊接著就是三道火花在空氣裡迸濺而出。
那名女劍修在一瞬間便出劍三次,分攻蘇子承的上下三處。
隻是蘇子承早就在防備這名女劍修,所以看到女劍修動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就立即開始後撤,同時右手的虛握也變實握,以長棍的頂端為支點,同女劍修的劍尖在空氣裡快速的碰撞了三次,化解掉女劍修的三連搶攻。
這是蘇安然第一次看到修道界裡的修士在比鬥,所以他看得格外的專注和認真,甚至將自身都代入其中,不停的思索著:如果自己是那名女劍修,在麵對蘇子承的防守時,要如何進攻;而如果自己是蘇子承的話,那麼麵對女劍修的猛攻,自己又改如何防守,蓄謀反擊呢?
這種思維,很快就讓蘇安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也讓他對《煞劍訣》的運用多了幾分明悟。
蘇安然並不清楚,其他宗門的修煉者在武技修煉得差不多時,就會開始外出曆練,積攢實戰經驗,同時還會在師門旁聽大講課,從中汲取那些師門長輩的經驗之談,豐富自身的實戰經驗。甚至某些宗門器重的核心弟子,又或者是財大氣粗的那一些,他們還會另外請人喂招,讓自己對自身掌握的武技擁有一個更充分的了解,使其成為一種本能。
黃梓和方倩雯都沒有告訴過他這些東西,因為太一穀在他前麵的那幾位師姐也沒有請教過類似的事情,所以黃梓自然也就遺忘了這些。
直到此刻,蘇安然見識了這一幕比鬥後,才真正的對自身所掌握的武技有了一個比較清楚的認知。
當然,如同小白一樣什麼都不懂的他,此時內心也非常佩服這些修士。
因為在蘇安然看來,這些修士肯定也是自己摸索著成長起來,可他們卻能夠把武技真正的變成自己的東西,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那些修士和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人之間最大的區彆。
蘇安然心中欽佩。
妙成不明白為什麼身邊的蘇安然突然會發出這種類似感歎的聲音,在他看來,不管是蘇子承也好,還是那名女劍修也好,他們的武技都顯得非常稀疏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彆亮眼的地方。
而且這兩人的修為都隻有神海境二重天,彆說是他和深悅出手了,恐怕讓妙言上去,都能夠輕易的拿下對手。
要知道,妙言隻有神海境一重天的修為而已!
但是!
妙成覺得,太一穀出身的人,肯定有什麼非凡之處。
他已經聽自己的師父和師伯反複提過,蘇安然在五個月前還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白丁,可是五個月的時間就已經修煉到神海境二重,還最少掌握了一門武技,這等資質簡直堪稱妖孽。
就算是修道界那些超一流的宗門,麵對這樣的弟子也肯定會非常的寶貝。
所以彆說是喂招了,宗門絕對是恨不得把所有資源都傾斜給對方。
因此妙成並不認為蘇安然會弱到哪裡去。
他對修道界常識的不懂,肯定是因為醉心於修煉,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煉狂人,不像自己等人總是會被外界的花花綠綠所乾擾。這也是妙成會不厭其煩的向蘇安然科普各種常識的原因,因為在妙成看來,自己的這些甚至不能說付出,但是卻能因此而交好一位太一穀的妖孽,這絕對是劃得來的買賣。
所以,對於蘇安然聚精會神的望著前方的打鬥,妙成哪怕覺得那兩人的武技稀爛,完全就是菜雞互啄,可是他也收斂起內心的輕視和不屑,認真的觀察和揣摩起來。
他覺得這裡麵肯定有什麼自己沒看懂的東西。
因為自己的師父和師伯除了提及蘇安然的妖孽資質外,說得最多的就是對方的佛緣。
這一位可是在禪論機鋒辯裡,正麵碾壓了妙言師弟的人,那大智慧肯定不是在說笑的。
所以妙成認為,眼下蘇安然既然看得津津有味,那麼對方的招式裡就肯定有什麼奧妙,而自己沒看懂,那就是說明自己的悟性還不行。如果自己也能看懂其中的奧妙,那就說明自己頓悟了,說不定自己的修為也能夠增長,甚至有可能讓自己一直停滯不前的他心通有所成長。
而深悅和妙言兩人,看蘇安然和妙成都看得那麼聚精會神,他們兩人自然也就跟著重視起來。
尤其是妙言小和尚。
之前他聽從蘇安然的意見,立即就從自己的師父那裡獲得了好處,讓他的金剛身有所突破,所以對於蘇安然,妙言小和尚是打心底裡信服和崇拜。此時一見不僅自己的師兄看得這麼認為,就連他最崇拜的蘇施主都是這樣,妙言小和尚立即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前方的打鬥,深怕自己漏掉一個細節,錯過了這一次的頓悟機會。
資質最為平常的深悅,看自己兩位資質極佳的師叔都盯這麼認真,而且那位據說資質相當妖孽的蘇施主也是如此,深悅不由得被自己的愚鈍資質給氣哭了。
他們到底都在看些什麼啊?
那兩個菜雞互啄的戰鬥,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啊!
深悅表示自己很焦慮,都快得抑鬱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