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爾出生在一戶遊牧家庭,由於弟弟妹妹眾多,父母忙著照料牲口,他從小就性格堅毅,做事果敢,因此,三歲會看娃,四歲會放羊,五歲能騎馬,六歲就有人來說親……
前些年,周圍遊牧家庭收到通知,陸續來到左旗定居,不再像以前那樣在草原遊蕩,而是跟隨季節變化,劃分草場固定放牧,巴圖爾家也不例外。
因此,巴圖爾有了上學的機會。
上半年,學校發生一件大事。
以前磚瓦石頭踮起來的房子,變成了高大水泥樓,宿舍從木床大通鋪,變成六人間的上下鋪,學校也從左旗第三小學,變成了銀川第二十二希望小學。
不但如此,巴圖爾還獲得兩套藍配紅樣式的校服,一套裝有鉛筆、橡皮、圓規、尺子的文具盒,以及一台名為智能一卡通的學習模擬器,和一條質地很好的紅領巾。
課本換了,內容變了,學習方式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比如24×38+38×26。
以前分開算,需要紙筆算半天。
現在成了:
38x(24+26)
=38x50
=30X50+8X50
=1500+400
=1900
哪怕38x24+12x24+24,算法也變成:
=(38+12)x24+24
=50x24+24
=1200+24
=1224
又或者:18×24+36×38
=18×24+18×76
=18×(24+76)
=18×100
=1800
無需紙筆,在心裡默念兩三秒就能算出結果。
巴圖爾感覺自己聰明了無數倍。
昨天中秋節。
巴圖爾第一次聽說這個節日,新來的僅比自己大十一歲的大姐姐老師,還給大家製作了月餅。
巴圖爾也是第一次吃月餅,五仁的,豆餡的,蛋黃的,肉鬆的……
足足吃了五個!
並且,昨天下午學校還組織了一場很熱鬨的中秋聯歡會,又給每人發放了一套電子台卡,一包24個月餅,讓大家拿回去與家人分享。
巴圖爾的家在草場,來回不方便,還好,冬季來臨,草場枯萎,老巴圖帶著家當返回'嘎查'(村子的意思),並委托住在城裡的族人把小馬駒帶到左旗馬市托管,等到國慶放假,他就可以騎著小馬駒回家了。
新來的老師聽聞這事,特地允許他提前兩天回家,但增加了一倍作業。
不過,巴圖爾還是很開心。
騎著小馬駒奔出左旗城,飛過小溪,穿過亂石林,疾馳在回家的荒原上……
但……
眼看還有半個小時路程就能到家,遠處冷不丁竄出一群灰色的影子。
巴圖爾見過狼,但從未見過那麼多狼!
大的小的,差不多有十三隻!
巴圖爾很慌。
瞥到遠處行來一長串十分龐大的汽車,不由自主的衝過去。
“救命啊!”
車上有個青年,似乎看到自己,巴圖爾連忙揮舞馬鞭求救……
但巴圖爾旋即想到,打狼要有利器,對方隻有汽車,還站在車頂,十有八九會成為狼群的食物。
連忙調轉方向,希望能把狼群引走。
然而!
就在這時,一個在課本裡見過的人形機器,噴著尾焰超越自己,在前方劃過一道弧線再次返回。
“小朋友,我是母星最能打的機器人,名叫頭鐵,很高興認識你。”
“???”
來不及反應,雙方擦肩而過,巴圖爾回頭便看到機器人一頭撞在灰狼腦門上。
後者連聲都沒吭,直接被撞飛,牙齒都崩掉數顆……
機器人跑出去,再次超越自己,然後返回,如法炮製,輪番撞飛十幾隻灰狼,最後,擠出'鼻青臉腫'的表情,憨聲道:“我是不是很能打?!”
“噗嗤……”
巴圖爾被其模樣逗笑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跟書本裡的機器人對話,“你、你好。”
“噢,我受傷了,不能動了,需要乘坐你的小馬駒回去充電。”
“好啊!”
巴圖爾連忙下馬,本打算抱起機器人,卻發現對方腦袋上方和背後,相繼彈出螺旋槳葉,很輕鬆飛到馬背上。
小馬駒很溫順,似乎對背上的東西也很好奇。
然後……
“駕!”
機器人騎著小馬駒跑了。
甚至放下腳部履帶,從下方兜住馬腹,依靠自身動力,吊起小馬駒騰空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山腳下……
隱隱約約還有BGM。
“白龍馬,蹄朝西……”
巴圖爾:“???”
嗡……
就在這時,車隊駛過來。
“小朋友,沒受傷吧?”
“沒有,但我的馬被……搶走了。”巴圖爾尚未從懵圈中回神,喃喃自語回應道。
“沒事,它會還給你的。”
葛小天早就把一號機丟在濰城,萬萬沒想到,對方還是追了回來。
不過,機器人速度確實比天衛和車隊迅速,也算辦了件好事。
“叔叔……”
“喊哥哥。”
“哦,大哥哥,它啥時候把我小馬駒還回來?”
“等取完西經吧?”
“???”
“開個玩笑,很快就會回來。”
“哦。”
巴圖爾盯著機器人和飛馬消失的地方,繼續發呆,模樣憨厚,看上去煞是可愛。
葛小天揉揉其腦袋,走到處理狼群的天衛身邊,“這裡怎麼有狼群?”
“今年熱的早,冷的也早,應該是受北方寒流影響,尾隨提前遷徙動物南下的草原灰狼。”
“聯係這邊天衛安保,加強聚集地周邊巡防,也彆把它們全殺了,省的破壞生態。”
“曉得。”
這時。
空中忽然傳來一陣BGM……
“徒兒,你們聽,這是tua的引擎聲……我們取驚回來啦!”
'一年年含辛茹苦經東夏,幾萬裡風霜雨雪處處家,取來了真驚,回返我華夏……'
“把這貨給塞後備箱!”
葛小天看機器人放下受驚的小馬駒,直接以最高權限斷掉其電源。
任由這貨在外麵,怕不是世界都要亂套。
“咋就做出個這玩意。”
道十一下意識回複道:“隨你。”
“嗯?”
“不是……”
“你留在這,幫我嶽父種草吧。”
“……”
老李的萬頭牛、羊、豬、雞、鴨、驢等養殖場,越做越大,數量直追三位數。
今年農貿戰,自家主要目標是大豆和棉花,豆粕價格不穩定,但產業內肉類價格不變。
為了避免老李的產業因飼料問題縮減利潤,天成國際控股一邊讓天味餐飲提前存儲冷凍肉,一邊又在草原拿荒地,鋪設草場。
今年僅在阿拉善左旗區域,就種了三千公頃。
把係統農田一鋪,撒上草種,優質草料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並且,還能供應煙城跑馬島和香江海上跑馬場。
道十一不想在這呆在這裡種草,“老板,我是誇您,機器人可是萬能的,您也是萬能的,不隨您,又能隨誰?”
“有點道理。”
葛小天隻是開個玩笑,修士種草,純屬浪費人力資源,還不如去非洲挖鑽石呢。
而旁邊,找回小馬駒的半大小子,開心的走過來,“大哥哥,阿姨……”
李秀秀臉色一黑,擠出笑容,“喊姐姐。”
“……”
巴圖爾感覺自己好難……
“大哥哥,大姐姐,叔叔們,謝謝你們,我家在南邊,距離這裡大概三十分鐘。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你們想前往最近的城市左旗,至少要兩小時,不如先到我家休息一晚?”
…………………
新世紀,草原上已經沒了真正的遊牧,現在的遊牧都是按照草場劃分區域,春季在哪,夏季在哪,秋季在哪,基本上都是固定,否則身份證明上的地址就不好確認了。
就像巴圖爾,歸屬左旗城,由超格圖蘇木領導(類似鄉),家裡雖然是遊牧,但冬季會停留在南方的'敖努圖'。
這是一個純牧業嘎查(類似村子或街道),常駐三百人。
車隊抵達敖努圖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但由遠及近,依舊能看到無數亮燈的院落。
嗯,沒有蒙古包,或許隻有遊牧外出的時候才會使用蒙古包。
周圍有風力發電塔,有太陽能光伏板集群,有統一的垃圾處理站……
除了院子特彆大,用於圈養牲畜,其它與平原村落沒什麼區彆。
畢竟北地差不多已經完成'鐘表式計劃在,如果不到位,接替大翔的李樹,恐怕被貶成大翔……
車隊抵達嘎查外,嘎查達(相當於村長)領著兩名懷抱長筒biubiu的民兵出來'迎接'。
看到天成標誌,嘎查達連忙下壓雙手,兩位民兵會意,直接將長筒biubiu塞進旁邊牛糞堆……
“歡迎歡迎!”
嘩啦、嘩啦……
三個人扯著嗓子,一邊喊,一邊鼓掌。
寂靜的夜裡,驚起一片羊叫聲。
“……”
葛小天有點迷,示意隨行工作人員從後麵車輛搬下大量銀川天成委托運送的貨物,飛快走上前,“一路辛苦了!”
嘎查達:“???”
“哦,說錯了,這是你的台詞。”
“……”
雙方對視一眼,氣氛瞬間變得輕鬆加愉快。
天成是企業,不是官方代表,沒必要搞那麼正式。
而葛小天關注的也是今年承包的草場,分給牧民打理,期間有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雙方一邊聊,一邊前往巴圖爾家。
嘎查達:“現在嘎查有五十輛農用四輪,可耕犁,可播種,可割草,但對那麼大的草場來說,還是有點少。”
葛小天:“再有一季,牧民種草拿到收入,差不多能單獨買一輛,到時候牧民自個承包草場,天成訂購草料,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還是葛先生考慮長遠。”
“另外就是,定居好啊,無需奔波,有啥事即喊即到,不如擴建養殖場,有了機械,收割草料,運送草料都不是問題。”
“葛先生說的是,這也是上級給的的任務。”
來到巴圖爾家。
老巴圖爾是個地道的牧民漢子,滿麵風霜,雙手乾裂,但身板並不魁梧雄壯,相反,還有點偏瘦。
其性格木訥少言,不過挺熱情,看眾人來家裡,開心的拿出一大堆各類吃食,又磨刀霍霍,囑咐妻子抓隻小羔羊……
小巴圖爾回到家更開心,拴好小馬駒,拌好草料,興衝衝拿出書包,取出學校發的中秋電子台卡和一盒24個月餅,分享給母親和老巴圖爾。
葛小天悄悄的看著這一切,發現老巴圖爾並沒有像在阿爾泰區域做的調查那般,拒絕月餅,而是很開心的讓小巴圖爾殺羊,自己和妻子坐一邊啃月餅,把玩電子台卡……
也對,時代變了。
現在人們都忙著賺錢,生活也變好了,有好吃的為啥不吃?
(不吃月餅的原因,可查詢月餅來曆,不過,事情真假難辨。而現實中,有些牧民吃,有些牧民不吃。)
況且,全新聚集地偏向商業性質,節日也開始商業化,哪怕牧民沒有中秋節,哪怕像另一個時空傳言的那樣,排斥月餅,但在時代趨勢和文化潛移默化的影響下,習慣成自然,最後都會加入傳統節日大狂歡,甚至為了賺錢,開始製作馬奶月餅、奶酪月餅、羊肉月餅……
“我感覺,咱嘎查隻養殖和種草,很難發展起來。”
“葛先生有好建議?”
“現在牧民兜裡錢少,不如嘎查以集體製度像牧民集資,投資蒙古包旅遊項目,或者行辦一些工廠,這裡距離阿拉善地效運輸中轉站也就兩個小時,什麼時候需要運輸,直接聯係一架地效運輸飛行器,完全可以實現與外界的貿易往來。”
“隻要葛先生支持,我們肯定樂意做。”
“先設置蒙古包旅遊吧,家裡有服裝的都修剪修剪,也都準備點草原風味的食物,一定要乾淨衛生,來一批遊客,咱就拿出大草原的熱情,搞活動,搞篝火晚宴,鐵定火。”
“嗯!”
“遊客多了,吃喝用度增加,咱再以集體名義投資一座食品加工廠……如此,就要擴大養殖,二留下的皮毛也會增加,咱嘎查再興辦一座皮革初步加工廠,半成品每積累到一定數量,就運出去。”
“好!”
“其它的,你們集體看著辦,要謹記,團結就是力量!”
“美食來咯!”
閒聊許久,老巴圖爾與小巴圖爾抬著黃燦燦的烤全羊走進來,巴圖妻子則是拿夾子往屋裡搬火盆。
老巴圖爾倒拿刀具,憨笑遞給葛小天,“我聽小巴圖爾說了,來的路上遇到狼群,謝謝你們。”
“彆客氣,坐下聊。”
葛小天在另一個時空也曾到草原開發房地產,但時代不同,人情味也不同,他能看出眼前漢子雖然受溝通能力影響,想表達什麼,卻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內心確實很真誠。
或許在外遊牧接觸的人少,語言能力退化,卻保留了那份純樸。
嘎查達開口道:“老巴圖爾的歌,唱得很不錯。”
“都這麼晚了,又不是在大草原,打擾彆人休息,明天我再聽,今天咱們就嘮嗑……額,聊天。”
葛小天擺擺手,環顧四周,看家裡沒什麼電器,知曉這邊發展較晚,想達到東山偏遠區域水平,還需要等一路向西高速竣工,然後發展一年。
但這已經很不錯,至少不愁吃穿,到了年底還能拿到一筆存款。(某些牧民幫天成照料草場,管吃,但薪資年結。)
“老哥哥家裡養了多少羊?”
“兩百七十一隻,有三十多隻待產。另外還有五匹老馬,兩匹小馬駒,三匹小仔馬,五條細犬……”
“……”
這已經不是有錢那麼簡單了,而是真?土豪啊!
當然,這裡距離最近的城市左旗,需要疾馳兩個半到三個小時,有羊不一定能運過去。
而運到左旗,左旗周圍都是牧場,根本不缺牛羊駱駝,也賣不出好價錢。
葛小天再次環顧四周,“兩隻羊換一台SG電視,換不換?”
“可以換。”
“兩隻羊換一部智能一卡通,換不換?”
“肯定換。”
“二十隻羊換一台拖拉機,換不換?”
“必須換。”
“這不就啥都有了!”
葛小天拍拍手,示意道十一湊過來,附耳低聲道:“把這個區域的主管撤了,就地種草。”
“老板,不是主管沒想到,而是一路向西高速沒完成,紫蜂網絡鋪不過來,牧民拿到這些設備也用不了。”
“先在嘎查和草場建造大型基站,做出區域網,讓牧民們交流養殖、種草、發展等方麵的經驗,互相學習,互相促進,等紫蜂光纜鋪過來,啥都提前學會了,牧民生活水平也有所提高,無需再購買電器和機械,接入主機服務器除了瀏覽網頁看看小說,剩下的時間能乾嘛?尤其是在外放牧的時候。”
“能乾嘛?”
“玩3D武俠遊戲啊,一隻羊換一套時裝!”
你特麼真黑到家了!
道十一差點噴出口中馬奶酒,“有道理,確實應該讓這個區域主管去種草。”
這時。
門口走來一個魁梧漢子,“老板,我是這個區域主管。”
葛小天、道十一:“你去種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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