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金殿捉婿
大宋的金銀儲備,自開新宋南海以來一直就在爆發式增長,蘇油在寧夏算是小打小鬨,扁罐椅子發現的東勝州,那才是一個金銀倉庫!
兩年來已經從東勝州拉回了價值數千萬貫的庫銀,而且這個增長一時還看不到頭!
可以說,趙煦童鞋是有大氣運的,接了一個華夏幾千年以來,最富貴的基本盤,堪稱財神轉世。
這也就無怪範祖禹不斷上書,要求國家大力宣傳節約,宣傳儉樸,杜絕奢侈浪費之風了。
有了這本賬,整個國家的經濟運行情況明晰地展示在朝廷眾臣的眼前,李常靠不住,蘇油負責解釋闡述,花了三天時間,讓群臣消化。
然而李常的苦差事還沒結束,因為朝廷接下來的投資預算又該開始了。
雖然趙煦支持了蘇油一千五百萬貫河北四路發展基金,但是那些是要保證收益的,蘇油毫不留情地伸手,先截留了一百萬貫預算用於孫村引流工程,四百萬貫用於一期鐵路,還厚顏無恥地宣稱本來戶部第一年應當劃撥河北一千五百萬貫的,是陛下洪恩撥款,讓戶部減輕了一千萬貫的負擔。
有了蘇油的帶頭,各部和外路的大佬們紛紛起哄,開始吵嚷著明年如何瓜分這一億九千萬貫來。
鬨就好,要審批通過,就得方案亮眼,就得老實接受監督,就會有無數可供篩選的主意送到案頭,就會有無數的人才脫穎而出。
而所有人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是,相權,已經被蘇油偷偷從人事任免為主轉化成了財政審批為主。
這也算是另一種生產蛋糕的舉動,在今後的大宋政治生活中,財政審批權,重要性其實將同樣不亞於人事任免權。
之後肯定會出這樣那樣的幺蛾子,那是人的劣根性造成的,但是蘇油至少可以保證自己在接下來的幾年裡,無風無浪心情舒坦了。
丁卯,以尚書右丞劉摯為尚書左丞,兵部尚書王存為尚書右丞。
戊辰,貶右諫議大夫梁燾知潞州,侍禦史孫升知濟州。
這事情蘇油完全沒有插手,屬於保守派內部的窩裡鬥,屬於高滔滔過人事任免權的癮。
不過事情的起因還是跟蘇油有關,因為他曾經在高滔滔那裡讚賞過隻身憑吊王安石的張舜民。
高滔滔覺得這人不錯,懂情義懂堅持,不以朝堂風雲搖擺,是個做禦史的好材料。
不過右諫議大夫梁燾作為保守黨堅決不同意,乞還張舜民台職,奏章上了十多道。又於省中麵責給事中張問不能駁還舜民製命,以為失職,嘲諷張問貪祿不去,不知世所謂羞恥。
侍禦史孫升也上書劾問,引用了梁燾不知羞恥等語。
這就叫麵欺同列,蘇油當然不會手軟,二人坐朋附同貶。
戊申,以丁騭為右正言,以秘閣校理諸城趙挺之為監察禦史。
丁騭是保守黨,自行新法即不肯為知縣,寧願折資監當幾二十年,人多稱之。
趙挺之是新黨,通判德州的時候希意行市易法。當時黃庭堅監德安鎮,謂鎮小民貧,不堪誅求。及召試館職,又被蘇軾狙擊:“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
趙挺之從此成為大蘇、黃庭堅的終身黑,如今入了台諫,又有得好戲看了。
不過最起碼高滔滔做到了“三派兼用”,蘇油也不怕人黑,因此並沒有阻止這項任命。
隻要符合製度,堅決不落口實。
秋,七月,辛亥,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名府韓絳,以司空致仕。
又一個老臣退出了政治舞台。
乙卯,權開封府推官張商英,出提點京東刑獄。
張商英的黴運還沒有走完,本來完成清除河北遼人諜報網,建立起完善的情報體係之後,蘇油是準備將他安置在軍機處機宜廳的。
不過軍機處大佬太多,不適合低階官員出頭,張商英想走捷徑,於是移書蘇軾,想通過蘇軾通關節進禦史台。
信中有“老僧欲住烏寺,嗬佛罵祖”之語,結果不知為何這封信蘇軾沒有收到,卻被彆人拿到了,然後報告了呂公著。
呂公著感歎新黨的人的確能做事,但是這心思也的確拎不起來,特意跟蘇油說張商英入台想都不要想,最後當了開封府推官。
蘇油感覺挺對不起張商英,正好河北大建,官員腐敗問題開始突出,便讓張商英提點一路刑獄。
你不是想當糾核嗎,那裡一定能夠發揮你的特長。
戊午,以遼使賀坤成節,曲宴垂拱殿,始用樂。
參與宴會的除了遼國使臣,還有交趾郡王李乾德,大宋西域都護巢穀,寧夏郡王李乾順。
蘇油返京之後就跟趙頊說過,西域都護府主官絕對不能長期把持職務,必須設定流官,否則將來必生禍亂。
此次趁河北大舉之際,朝廷便召巢穀入京,陛見之後會擔任河北軍區副司令……啊,現在的名稱應該叫河北四路都經略司副使。
正使則是種詁。
這也是為了加快軍隊實現騾馬化的現實需要,種詁編纂了大宋的《騎兵操典》,屬於理論派,巢穀在西夏帶領騎兵縱橫二十年,屬於實踐派,兩人是大宋對騎兵戰術最精通的行家。
巢穀此次任務,還要分批將二十五萬匹戰馬從刪丹轉移到河北。
當大量雄健的西域駿馬沿著大路烏泱泱朝汴京進發的時候,沿途官民就跟過節一樣擁到路邊圍觀,激動得熱淚盈眶。
我大宋如今終於不再缺戰馬了!
巢穀此行還帶來了秉常的遺子寧夏郡王乾順。
乾順到今年已經六歲,一直由養父母郭二蛋和文殊奴撫養。
巢穀給他開了蒙,高滔滔有詔要給乾順找最好的老師,因此也得來汴京就讀皇家慈善一小。
金殿上,已經長成的大宋英俊青年的李乾德身著新科進士的綠袍,帶著身著小襴衫,小秀才模樣的乾順,對著趙煦和簾後的高滔滔行禮,一大一小兩個郡王,看上去完全就是兩個純粹的漢人。
遼使在一邊默默觀禮,不知道心中有何想法。
李乾德是王爺,理論上當是紫袍金帶,但是在大宋進學多年,一直是陳昭明的學生,今年更是放棄了自己的身份,連朝廷給官員子弟和宗室安排的鎖廳試都不願意參與,跑到開封府衙門找到錢勰,要求參加正規的科考,以功名入仕立身。
好死不死,錢勰自己本身就是錢王後代,世襲的侯爺,然後靠著讀書科舉的優良成績硬邦邦地入仕,對李乾德的誌氣大為欣賞,認為小夥子你很有老夫當年的風采。
如此大事,愣是就敢不通報給朝廷知曉,隨手就準了李乾德所請,還親自給他填放了考舉的浮票。
今年參加科舉考試的人太多了,李乾德便混在裡邊一路過關斬將,直到最後在殿試時才被打醬油送溫暖的趙煦發現,回去稟報了高滔滔。
趙煦在六歲到十歲期間也是長期跟著扁罐漏勺椅子他們廝混的,對於陳學士身邊這位沉靜淡然的哥哥頗為熟悉。
高滔滔也是大驚,交趾郡王竟然這麼有骨氣?而且還考中了?!
因為理論上隻要過了禮部試,就不會再在殿試刷落,李乾順能入殿,一個進士功名已然到手。
事後禮部上呈前十名的試卷,李乾德的名字又赫然在列!
高滔滔認真看過李乾德的殿試卷之後,大加讚賞,和原定第三名的孫勰換了個順序,點成了元祐二年的探花。
然後轉頭就以一副用好同學做例子教育孩子的家長的語氣教育趙煦,看看人家交趾郡王,這才該是你的榜樣!
行禮完畢,李乾德站在殿中,氣度謙隱,神色淡然,活脫脫一個小陳昭明的模樣。
高滔滔在簾後看得喜歡,不禁問道:“郡王多大年紀了?可曾婚配?”
李乾德臉上紅了一下:“回稟陛下,小臣今年十九,尚未……尚未婚配。”
高滔滔的話音裡就露出欣悅之意:“那可真真兒太好了……”
我靠老太太這是要玩榜下捉婿的路數!大宋人哪怕貴為太皇太後,也免不了此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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