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救災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在經過認真的自我反省之後,我判定自己理直,那麼縱然麵對千萬人的阻撓,我也同樣要勇往直前。
這也正是孫固一直所要求的“正道”,現在趙頊和蘇油就看著他,意思是我們現在什麼理由都找好了,老頭你要是敢反悔,那就不再是持重守禮,而是怯敵畏戰。
孫固被趙頊和蘇油的目光激怒了:“都看著我乾什麼?之前我就說了要派遣使者質問夏國內情,既然我大宋在理,那就自然當派!”
“好!”趙頊終於鬆了一口氣:“三司扣下今年給夏人的歲幣,樞密擬定狄詠以下的賞格,中書命沈括,李稷遣使赴夏,責問其無理興兵,妄興殺戮之罪!”
蘇油拱手道:“還有一條,限他們六月之前必須答複,否則大宋將視為藩國對宗主的傲慢,將保留一切追究之權利!”
四月,壬申,禦崇政殿疏決係囚。
五月,戊申,封晉程嬰為成信侯,公孫杵臼為忠智侯,立廟於絳州。
壬子,立燧人氏尊號初古華胥燧明受運啟德天皇上帝,在商丘修建火神台,立燧皇廟,以伏羲女媧陪祀,定其為“人文初祖”。
癸醜,遼朝遣使進京,遼國南境大蝗,請求大宋予以糧食援助。
其實河北也在鬨蝗災,不過受災程度相比遼國東京道,可以說是輕之又輕。
蘇元貞組織了大量的人手翻土,捕蝗,加上大力在河北推廣牧草種植和圈養畜牧,在蝗災起來之前,將牧草轉為青儲埋在地下,因此牲畜不怕沒有吃的。
蝗災初期,河北路轉運司就發布了命令,各地官府,按照三鬥蝗一鬥米的價格收購,由四通商號統一購買。
蘇油提前準備在河北的四十萬石糧食,派上了大用場,加上南海路第一季稻米上個月就已經大熟,從三月底,各路海商就開始源源不斷地調運糧食。
為了增加運量,大宋還在運河上,第一次使用了蒸汽船!
蒸汽船是領頭的純動力船,後方拖著長長的糧船,每隔一艘漕船,需要有兩名工人負責那長篙調整方向,整個船隊一艘蒸汽船,九艘三百料的糧船,所需要的人手不過一個輪機班,一個掌舵,十個篙手,加起來也就十八人,但是一次可以運輸九百噸,一萬八千石糧食!
這麼高效的運輸效率,讓河北大地幾乎感覺不到受災,甚至還有餘裕援助遼國。
當然援助不能白白援助,遼國一開始打算用明年的歲幣支抵,卻被蘇油鼓動否決了。
蘇油提出了一個更“好”的建議,讓趙頊向遼使表示,他同意援助遼國,但是對於遼人的救災能力,是不太信得過的。
因為救災在大宋是一個係統工程,不是將糧食運抵就算完,還要考慮到分發問題,還要考慮到遼地百姓的就食問題,來年的生計問題。
除了食物,還應該包括種子,禽畜苗,以及大量的藥品,醫生。
大宋這些年點兒背,不過有一個好處,就是積累了大量的救災經驗。
如果遼國同意,大宋不光可以為兄弟之邦的百姓提供基本口糧,還可以派遣醫療小組、農業小組、水利小組、救災專家小組,具備豐富救災經驗的官員,前往遼國,幫助受災當地官員,一起拯救百姓,重建民生!
一番話說得遼使感激涕零,卻讓朝堂上眾人臉上變色。
什麼兄弟之邦說得好聽而已,你蘇明潤還真當大宋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了?!
蘇油的意思,我大宋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了,怎麼著,你們敢說不是?
遼朝使節很饞,但是也有顧忌,然後小心翼翼地提到,能不能彆派宋朝官員?這樣顯得我遼朝太無能了。
趙頊也認真考慮了這個問題,提出了另一個方案,如果遼國顧忌這些的話,那我請太後她老人家出麵,人員方麵,以皇家慈善總會的名義,召集民間人士,再從天師府,大相國寺抽調得力人手。
以慈善,宗教人士的名義入遼救災,遼使你看如何?
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大宋可以答應給遼朝援助五萬石的糧食,價值兩萬貫的各種藥物,並且同意擴大貿易規模,在現有通商貿易協定上,增加四萬根木頭,以及三萬貫的北方藥材的訂單。
一句話,同不同意?
……
遼國,白溝館。
薛忠如今就坐在正廳,一臉的憨厚:“國公給貴朝爭取到的援助,大致就是這樣,一句話,同不同意?”
耶律慎思和蕭惟信對視一眼,仿佛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苦澀。
參知政事陳義在陛下那裡嚎哭泣血,大遼南方兩道,今年大荒已成定局,現在已經赤地千裡,五月一過就要死人!
剛剛到任的時候,兩人還雄心勃勃要搞一番事業,蕭惟信在雄州搞那些小手段,目的就是為了立威。
兩國雖然表麵上進入蜜月期,其實底下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蕭惟信將宋遼密諜刺探當做了戰場,準備狠狠和對麵那個老棺材瓤子鬥上一回。
第一回合吃了個小虧,但是蕭惟信並不在意,聽說宋人在汴京大名部署了犀利的火器,但是卻不敢將之部署到大名以北,就是怕了遼朝密探的赫赫威名。
這下好了,人家壓根不跟你來遮遮掩掩的招數,咣咣咣糧食藥品錢財丟出來,要不要?要就乖乖把門打開,請老子進去!
竇舜卿接到了軍機處傳達的方案,笑得到現在都還在抽抽,害怕在遼人麵前失儀,乾脆派薛忠過來交涉。
薛忠一臉的誠懇:“就算不答應也沒有關係,四通作為和遼朝關係良好的貿易夥伴,就算協議不成,也會私下捐助遼國百姓一千貫。”
“聽說遼朝百姓受苦,我發動了河北路,鹿島,獐子島的夥計們,大家從自己的衣食錢裡擠出來了一點,杯水車薪,隻是一個意思,還望都總管和留後一定要收下我們的心意。”
耶律慎思看著對麵的大胖子,一時間有些恍惚,分辨不清這娃到底是在幸災樂禍還是真心同情百姓。
高層的意思是,最好拿到宋人的援助,但是人員敬謝不敏。
但是有這可能嗎?
耶律慎思咬著牙:“薛使臣……”
薛忠趕緊擺手:“彆彆彆,我就是一商賈,身上沒有大宋任何職銜,一個禮部員外郎都是花錢捐出來的,隻圖行走方便而已。”
“都總管可以叫我薛經理,薛掌櫃,哪怕是薛老弟都可以,使臣這事情跟我不沾邊,我就是個牽線搭橋的而已。”
耶律慎思有些吞吞吐吐:“我主的意思……能不能夠……遼朝隻收下貴國的部分好意,啊……就是糧食,藥品和絹帛……這人嘛,可不可以就不用派了?”
薛通似乎很訝異,好像弄不明白遼人為何會拒絕這般好意,突然又好像明白了過來:“啊,我知道了,你們信不過我們,信不過涪國公是吧?”
蕭惟信插了一嘴:“正是因為涪國公,宋遼通商協定才得以順利施展,絹鈔也是他的意見,我們是非常感激的。”
“如今我朝求助,又是涪國公積極推動,豈能說不信任。”
“但是天氣已經暑熱,麻煩貴國組織人力來幫助我們,實在是太麻煩了,今年的西京道和南京道,注定了不會太安穩,萬一貴國人員在我朝有失,我們也承擔不起這責任。”
薛通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那也隨你們的便,唉,如今已是五月,再拖下去,老百姓真的就沒救了……”
耶律慎思拱手道:“薛兄,能不能在通融融通?”
薛通說道:“官家倒是說過,用太後的名義,讓皇家慈善總會出麵,召集民間人士,以及大相國寺,天師道的方外之人入遼,要是這樣,你們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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