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栓動小獵銃
蘇油從背包裡取出一疊圖紙賊笑道:“我這東西和他們的有些不太一樣,這不是害怕他們弄不好嘛……”
石富將圖紙接過來:“你又要搞什麼幺蛾子?之前那什麼銃發震天雷就失敗了,大家都說不好用。”
蘇油有些不服氣:“怎麼就是不好用?王中正用得很開心的好吧?那是他們做的廢品率太高,不是我的設計不好。”
石富白了他一眼:“可得了吧,鑄殼的均一度上不去,除非你舍得用衝壓鍛鐵殼,那樣成本又上去了。”
王中正從南海歸來,對槍榴彈這個概念讚不絕口,跟蘇油要求大規模采購。
等到蘇油讓程文應將價格報過去,那邊就再沒信了。
其實蘇油內心裡邊也承認那是一個失敗的設計,王中正都下不了手的裝備,看來的確,可能,稍微貴了那麼一丟丟……
作為單兵裝備,槍榴彈這種東西,對現在的大宋新軍來說,可能的確是奢侈了點。
等到石富將圖紙打開,又翻了下麵的幾頁:“咦?這設計好啊!”
蘇油笑道:“小獵銃不是黃銅彈殼的嗎?和紙殼彈每次要清空栓膛不一樣,因此我就想著應該可以設計一個裝置,每次在拉栓的時候完成拋殼的動作,在推栓的時候完成取彈上膛的動作。”
石富眼睛盯著圖紙,空著手比劃了這兩個動作,一拍桌子:“妙極!一個彈倉可以攜彈五發,這個栓動設計當真是太好了!為什麼不弄到神機銃上去?”
蘇油苦笑道:“跟銃發震天雷一個道理,用不起。”
“新軍五萬人,按一人十五發子彈計算,就是七十五萬發,一顆銅殼彈成本兩百文,這就是十五萬貫。”
“”換到以往都能夠裝備一萬精銳了,對於新軍來說,也就是半場仗的消耗而已。”
“要知道戰爭可不僅僅是消耗彈藥,那麼新軍一場仗下來,要花費掉多少錢?大宋打得起這麼奢侈的戰嗎?”
石富張了張嘴,終於還是閉嘴了。
西夏不是南海,那邊怎麼打都是賺,西夏可沒那麼富庶。
三枚銅殼子彈的成本,就要當一個硝化棉藥包或者一枚手拋式震天雷,同樣的花費,是生產銅殼子彈劃算,還是生產爆破筒震天雷劃算?
見到石富明白過來了,蘇油這才說道:“所以這東西隻能走高端路線,給勳貴們打兔子山雞,或者給高級軍官充門麵用。”
“他們不差錢,我們也能小規模生產,繼續發展技術,算是兩全其美。銃拋震天雷那樣的錯誤,可不能再犯了。”
石富點頭:“行,那就交給我吧。”
蘇油笑道:“除了陛下的幾支,其餘的人,彆忘了叫他們加錢!”
……
到了現在,大宋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統帥部加參謀部的架子,才算是搭起來了。
蘇油回京半年之後,也總算是掌握了一些實際的權力。
機構構成人員的級彆很高,也就注定其權力非小。
今日幾位老將再次來到軍機處,就見蔡京捧著幾套製服,在正廳迎候。
蘇油已經等在了這裡,對幾位老將說道:“陛下頒賜給武臣的榮耀,連我與蔡元長,晁無咎都是沒有的。”
這是新軍的夏季常服和禮服。
皮鞋,黑色鑲紅邊的蕉麻長褲,黃銅扣寬皮帶,絲光棉灰色襯衫,修身灰色軍袍。
新軍從上到下指揮員其實都是這一套,除了麵料不一樣。
不過現在廳中的幾人,還多了綬帶,勳劍,和不同款式的梅花肩章領章。
如今新軍最高統帥不過都領,理論上能帶兩萬新軍外加一千炮營。
蘇油說道:“陛下對諸位寄予厚望,你們是新軍的第一批統帥之臣。”
其中級彆最高的是郭逵,成為了大宋第一位都統,折繼祖成為襄統,折克柔,種詁為協統。
童貫級彆很低,比王中正,李憲後進,兩位前輩如今也是都領,成了方麵之臣,他隻能領一個都衛,外放的話,能統帶新軍九百人加一百警衛,隻相當於一個團長。
肩章和領章由蘇油代替趙頊給各位老臣戴上,幾位都是行軍打仗慣了的,身材還沒有走樣,新製服一上身,頓時多了一股威武之氣。
軍帽是仿造一戰普魯士尖頂頭盔製造,不過也分了夏禮帽,冬禮帽和盔帽。
軍帽由一個基本帽殼,一個前帽舌,以及一個後帽兜三個部分組成。
帽舌和帽兜是把皮革用蒸汽模具壓製成形,然後使用數道黑漆上色,最後是用一層亮光漆使其發亮。
夏禮帽的帽殼是藤和烏紗做的,冬禮帽是皮的,盔帽則是戰時采用,是鋼片衝壓的。
平時不用上紅色的帽纓,典禮的時候,還得把象征大宋火德的帽纓加上。
一身造型簡潔乾練,唯一累贅的是袖口上紅道間隔裡的幾枚紐扣。
蔡京命人推來了一架巨大的穿衣鏡,郭逵一邊對著鏡子整理裝束擺姿勢,一邊看著袖口上的黃銅紐扣發問:“這幾枚紐扣做什麼用的?”
蘇油麵無表情:“陛下說為了防止你們拿袖口擦鼻涕,特意添加的,免得你們壞了儀容。”
老子就不該問!郭逵心裡暗自腹誹,陛下這還是覺得俺們太粗魯!
蔡京笑道:“其實這幾枚紐扣,還可以給將軍們掛馬鞭用。”
“誒對對對……”郭逵頓時笑逐顏開:“陛下肯定是這個意思才對,蔡廳事你人很不錯!”
蘇油不由得偷偷抽了抽嘴角,是不錯,坑死你還得替他數錢的那種不錯!
安頓好了幾位老將,蘇油單獨將種詁留了下來敘話。
種詁麵有愧色:“少保前日說得句句在理,種詁這次名節有虧,也對不住範家人。”
說完對蘇油拱手:“多謝少保全了種詁的顏麵,沒有在大夥兒麵前明說這件事情。”
響鼓不用重錘,蘇油擺手:“大質也彆將事情想得過於嚴重,本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對你出任軍事學院山長一職,我是有些顧慮的。”
“範堯夫一力推薦,認為你文武兼備,熟知西事,是最合適的人選,並且給你在陛下那裡保證,說你對他的彈劾,隻是一時意氣激奮,有所誇張而已,不是什麼大誤。”
“我去信詢問他,他也隻對此事深自引責,說範家與種家先輩情誼深厚,他受到種家子孫的訴訟,隻是因為才德淺薄,何必爭論事情曲直呢?最後還要我保全於你。”
種詁不由得臉色大變。
蘇油取出幾封書信:“你自己看吧。”
種詁取過,正是範純仁寫給蘇油的信,裡邊字字句句都是在說種家的好話,說種家為陝西數代屏藩,不當因為自己而絕了種詁上進的通道。
應當以國事為重,讓種詁能夠繼續發揮自己的能力,為國儘忠。
蘇油見種詁惶愧莫名,開解道:“範堯夫還囑咐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害怕你因他力薦而背上愧疚之情,我覺得其實他也想多了。”
“子曰:‘鄉願,德之賊也。’”
“種家與範家,一武一文,你有你的考慮,他有他的考慮,你沒有因鄉願而盲從於他,這事情隻能算各有各的堅持,起初並不是什麼過錯。”
“不過後來的事情,卻總是私心作祟的緣故,有些走偏了。”
“種家也治《春秋》,《公羊傳》曰:‘善善及其子孫,惡惡止其身。’他範堯夫能做到,難道你種大質就做不到?”
“重修舊好,不過一封信的事情,與其在我這裡露出惶愧之色,何不大大方方,去信對範堯夫講明原委,認真道一個歉?”
“範堯夫要我不告訴你,我認為那也是他小看了你種大的胸襟。”
“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
“認錯,其實就是戰勝自己,大質都能能掃蕩千軍,卻獨不能克一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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