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精微操作
蘇油搖了搖頭:“隨你,不過小心你爹知道了罰你!”
趙孝奕得意洋洋地說道:“他現在也罰不著我了,偌大個汴京城,他上哪兒找去!”
這娃就是個神經病,天生的演技派,扮啥像啥。
趙頊的兩個弟弟性格上還是有區彆的,趙頵和趙顥不同,算是實誠君子。
雖然一樣被高滔滔讓住在宮裡,但是花花腸子沒有趙顥多,算是老實守分。
不過好竹出了歹筍,家裡這個老二簡直就是東京城裡一個混世魔王。
去年因為讀書不長進,惱了趙頵被罰禁足,結果趙頵前腳剛出門,他後腳就失蹤了。
驚得整個皇宮天翻地覆,等到三天之後趙頵辦完差使回來一聽,差點沒急昏了過去。
結果給趙頵駕車的車夫將鬥笠取下來:“你們是在找我嗎?還是找車夫?車夫被我叫去尉氏取玉皇廟泉水去了,估計還在路上呢。”
給自家爹駕了三天車,親爹愣是都沒有認出來!
打那以後,是沒人敢管他了,生怕再弄出個什麼好歹來。
可是偏偏奇怪,大家不管他了,他卻反而消停了,鬨著要他老爸給他找師傅。
結果他爹給他尋的那些冬烘先生,每一個熬得住三天就全跑了,直到曹太後頒發了一根“禦教鞭”給蘇小妹,讓蘇小妹當這娃的老師,方才消停了。
因為蘇小妹十五歲就充任宮廷教師,是趙孝奕啟蒙老師,後來幫宗室解決就業,搞理工培訓,小妹有一直是山長,趙孝奕可以說是一路被蘇小妹罰大的,簡直就是一物降一物,趙孝奕對蘇小妹是既尊敬又害怕。
喜歡觀察生活也算是好事兒,蘇油懶得再管他,領著平正盛和程嶽上樓,讓他倆守住都廳大門,自己推門進去。
都廳正麵還是趙頊的肖像,下邊是香案,程文應,史洞修,陳昭明,蘇小妹正在一邊的茶幾上圍坐飲茶。
見到蘇油,幾人起身相迎。
人都是會成長會變化的,程文應的氣度本就很和藹慈祥,管理著一個龐大的機構,胸中自成溝壑。
史洞修還是那麼瘦,但是長期負責稽核把關,目光變得敏銳精悍。
陳昭明轉行教師和學校管理工作,更添儒雅之氣。
小妹年紀比蘇油小兩歲,剛剛年過三十,生了孩子後更是成熟嫵媚。
她的工作其實相當多,皇家理工學院院士,山長;皇宋慈善基金會總顧問;可貞堂的管理人;四通商號統計司,情報分析司司長……
可是隻要不戴眼鏡,小妹有些近視的目光便很柔和,看著蘇油便雙目含淚:“哥哥你黑了,也瘦了。”
蘇油笑道:“所謂的居養氣,移養體嘛,看著黑瘦,其實健壯了很多。”
說完對程文應和史洞修躬身施禮:“程公,史公,久違了。”
程文應和史洞修也趕緊還禮,雖然是長輩,可如今蘇油已經貴為郡公,而且為國家開辟四路的犒賞還沒有下來,就算不比收複幽雲,沒法封王,起碼一個國公能摸得著。
兩人看著蘇油從小長大的,一步步過來,每一次,蘇油都比他們最樂觀的估計做得還要好,作為長輩,可以說是最開心不過的事情了。
兩人心中,早裡給蘇油的標簽,早就從“天資明潤”,換成了“經國乾城”。
程文應請蘇油坐下:“明潤,此番還是頗為凶險哪。”
蘇油笑道:“這才剛開始而已,今後會是常態,習慣了,就好了。”
“既然你都清楚,那我就不多說了。”程文應停了一下,還是開口:“我還是想回眉山,人老了,總是要落葉歸根。”
“如今年紀大了,精力上有些不濟。非是老夫推脫,實在是怕耽誤了大事兒。”
“多少人現在指望著這一攤子吃飯?輕忽閃失不得的。”
蘇油說道:“如今的四通商號,魚龍混雜,這不趙孝奕那小子都杵門口冒充知客呢!”
幾人都是微笑,混世魔王的名頭,儘皆是知曉的。
蘇小妹說道:“子煊從小熱愛觀察世間百態,這是赤子之心,我覺得挺好的。一點小調皮不算什麼,比起哥哥小時候,他才到哪兒?”
眾人又是微笑。
蘇油輕咳了一聲,說回正事兒:“雖然我們凡事不是不可以擺到人家眼睛底下,也坦然接受董事會的監督,但管理和經營的理念,是完全不能丟偏的。既然程公想要退,蘇油也不敢勉強,不過誰為後繼?”
程文應樂了:“那還不簡單?小妹,石亨之,還有老史,都是可以的嘛!”
蘇油說道:“史公精賅明省,他的繼任者尚未選好之前,動不得。稽核監督,關係到我們商號的生命安全。”
“小妹……小妹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石公本是勳貴名門,在京中料理這一攤子,那是正好,不過……他醉心在技術之上,我怕請不動他啊。”
“美得他!合著我們就該做牛做馬,他就可以當清流?!隻要明潤你鬆口,這事兒交給我來辦,綁也給他綁了來!”
幾個老人的交情那是沒的說的,石家如今靠技術立身,子弟遍布大宋重工業,軍工行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石寬去世後,石富作為名義上的家主,管理經驗是不缺的。
不過他喜歡搞技術和科研,對鋼材性能的追求可以說是癡迷,讓他來當總裁,人家還真不一定樂意。
反正蘇油是不敢去求的,既然程文應敢把話說滿,估計私下裡是沒少做工作。
同意了這件大事兒,眾人才將話題轉到此次事件上來。
蘇油對幾人表示了感謝,除了情報工作外,其實大家還做了很多。
比如打聽到舒亶喜歡逛私娼院子,在他嫖妓時查他包裹裡有些什麼東西,那是張散找汴京碼頭柳大出的手。
之後收買一些舒家的奴仆,把舒亶嫖私娼養相好的消息透露給主母,主母帶人捉奸,舒亶情急從劉巧奴家後門逃跑,包裹才落在了劉巧奴那裡。
再給劉巧奴的姘頭,小偷李狗兒透一個風,說什麼劉巧奴傍上大款了,家裡藏著不少好東西,李狗兒豈有不上門做賊之理。
還有禦史台審理蘇軾的那封奏章,隻是臨時筆錄,怎麼安排成在還沒有和大理寺溝通的情況下,就在同一天裡送到趙頊案前,讓趙頊發現兩處文件的巨大差異,進而懷疑他們弄私,除了四通籠絡的各部門的小吏員出了力,小妹在宮中的關係也派上了用場。
好些得用的內官使女,都曾經是小妹管理慈善基金會時的手下,還有不少,是她在皇家理工學院帶著學習讀書寫字,進行職業培訓的,這些人如今在宮內各個部門都成了骨乾,對小妹都是感恩戴德,隻要那奏章進了宮,剩下的就是這些人一隨手的事兒。
所以其實三名禦史彈劾的內容裡邊,不少說得都是實情。
但是將這種實情當做一種錯誤,甚至是罪孽,這就是莫須有了,蘇油當然要出手懲治這樣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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