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養屁股
院子外所有人都跪下了:“八公!打不得了,不能再打了啊……”
石薇哭著撲倒蘇油身上:“八公你打我吧!還有七下,我替小油哥哥挨著……”
八公將黃荊棍兒扔到地上,怒氣未消:“今天看在薇兒的麵上,暫時繞了你!還有幾下先寄著!”
蘇油抽著臉:“薇兒你壓著我了,更疼……”
石薇“啊”了一聲,趕緊跳了起來。
蘇油趴在條案上扭頭:“八公,真沒那麼凶險,你彆聽小高相爺瞎說,我連儂智高什麼樣都沒見著。”
八公一瞪眼:“都被彆人堵塔裡邊了當我不知道?!”
蘇油說道:“不是有阿彌姐姐和小高相爺拿著寶劍攔在下邊嗎,我就在塔頂上看了個熱鬨。哎喲……”
八公問道:“痛不?”
“痛,真痛。”
八公點頭:“痛就好,你活該!一會兒讓薇兒給你敷藥!知道為啥你剛剛伸手時我偏要揍你屁股不?”
蘇油搖頭。
“你龍山長說了,要我把手掌留給他!”
“啊?!”
……
熱鬨的蠶市是去不成了,蘇油被揍得隻能趴在床上養屁股。
石薇在一邊伺候:“小油哥哥你要喝點水不?胡子公公的藥酒很靈的,你應該不痛了吧?”
蘇油趴在床上:“不痛了,也不喝水,喝了還得爬起來上廁所。薇兒八公揍我是為了我好,你昨天嚇到沒?”
石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八公舍不得把你打死的。”
沒這樣安慰人的!
蘇油隻好另起話頭:“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也讓你們擔心了。你在玉局觀過得怎麼樣?”
石薇說道:“玉局觀比石家堡子好,不像我那些老嫂嫂,天師哥哥都不逼我學女紅針黹什麼的,說自然之性才好。就是不能騎快馬,成都城裡人好多。”
蘇油說道:“對,女紅針黹,投入產出比太低!你在玉局觀都學什麼?”
石薇說道:“早上起來就是練那種慢吞吞的劍,胡子公公好厲害,明明老得劍都拿不動的樣子,可你就是拿他的慢吞吞沒辦法。”
“然後天師哥哥就回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吃過飯就跟著胡子公公認藥材,背方子,嗯,還要逛藥市,胡子公公最近迷上了配藥酒。”
酒精是高效有機溶劑,以前那是度數不高,如今有了蘇油的改良,大宋的聰明人多如牛毛,都不用蘇油提醒,玉局觀的人精們立刻就發現了高度酒在醫藥上的用途。
蘇油點頭:“這次從大理帶來了一味好藥材,到時候帶去給你那胡子公公,看看他能配出怎樣的藥來。對了,為啥你近來老是喜歡要東西?我給你的玻璃珠串呢?沒見你戴啊?”
石薇嚅囁道:“小油哥哥,我說了,你彆生氣。”
蘇油笑道:“我怎麼會生氣?我隻是好奇。”
石薇紅著臉低聲說道:“玉局觀外常常來好多流民,我……我就把你給我的那些玩具賣了,然後給他們盤纏,讓他們來眉山。我知道小油哥哥一定會有辦法的……”
蘇油不由得歎氣。好在現在井務一開,用人缺口很大,要不然我還真沒辦法。
不過石薇總是好心,蘇油問道:“你天師哥哥也不管你?”
石薇說道:“我都是偷偷給的,天師哥哥他不知道呀。”
蘇油翻著白眼,你在玉局觀外充好人,你天師哥哥不知道才見鬼了!
轉念一想又明白了,《道德經》雲:“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按照道家理論,上德是是自然的、無形的。無跡象可睹,無端倪可察。即所作所為心無掛礙,法爾自然而無意流露,此謂“無心為德”。
下德,是有意為德,有心去做積德行善,做了好事念念不忘,甚至到處宣揚,那就是小善,也是偽善,功德就小了。
所以《道德經》還說:“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石薇的做法,暗合道經,這樣的道功,是玉局觀最看重的,即使小天師知道,肯定也會給觀內諸人打招呼不予揭破。
就是石薇的那些奇巧的玩具,飾物,隻怕多半落到自己這便宜兄長手裡了。
石薇看著蘇油,有些不安:“小油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蘇油回過神來,笑道:“哪裡有什麼麻煩?我都壓根不知道這事兒。你不知道,程三掌櫃在碼頭上招人都快瘋魔了,現在我們眉山在開鹽井,井上到處都缺人。除了工人,還有照顧他們吃喝拉撒住的,以前的山溝溝,現在都變成一所小鎮子了。”
說完誇獎道:“薇兒助人以為樂,是好孩子。”
石薇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心了起來。
蘇油又問道:“你這次是怎麼回來的?和天師哥哥一起?石家忙著安排二林部鐵坊的事情,我又在外麵,都沒有顧得上去接你。”
石薇說道:“就是去年那個薛忠啊,他也來參加蠶市,就順路將我送回來了。”
說到這裡蘇油基本上捋順了,他就一直奇怪為什麼薛忠來了幾次信,每次都要蘇油提高發貨量,原來是去年送石薇去玉局觀,就搭上天師府這條線。
玉局觀的人精們發現了高度酒的新用途,薛忠立馬就有了噱頭,有了炒作的機會。
加上眉山曲母具備碾壓同行業的優勢,因此很快便打開了局麵,蘇油估計,益州府諸路榷坊,用不了多久,就都會用上眉山曲母。
這才是產業鏈頂層優勢,越頂層,附加值越高,還不顯山不露水。
後世大家都知道煙草行業賺錢,可有幾人知道,給頂級香煙提供煙用香精的供應商是誰?他們的資產規模有多少?
所以相比曲母,永春露反而淪落成了煙霧彈。
不過即使是煙霧彈,那也是同行難以超越的煙霧彈。永春露的暴利期,起碼還有好多年。
而且蘇油早就給同行挖好了坑,等單一競爭優勢被同行趕上的時候,蘇油又準備和他們玩釀酒用糧食配比,玩窖池窖齡,年份原漿這些概念了。
蘇油笑道:“薛忠啊,他倒還真是挺能乾的。”
白猿木客竄進門來,給蘇油帶來了一把堅果。
石薇給木客剝瓜子:“小油哥哥,這是你從二林部帶回來的?”
蘇油便對著門口喊道:“元貞,進來吧。”
阿囤元貞從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明潤,你好了沒有?姐姐去蠶市了,那麼好玩我沒去,我夠意思不?”
蘇油豎起大拇指:“夠意思!”
阿囤元貞這才進門:“你不是大巫嗎?怎麼八公還敢揍你?”
蘇油說道:“大巫也是有長輩的,長輩訓斥,小杖受,大杖走。等過了今年,你也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石薇伸手摸木客身上的白毛:“元貞,這是你養的猴子嗎?”
阿囤元貞連連擺手:“我哪裡有這本事,這是上任大巫留給明潤的。”
蘇油笑道:“薇兒你喜歡嗎?這不是猴子,是猿,白猿挺罕見的,你一個人在成都寂寞,我送給你做個伴好不好?”
石薇高興壞了,將小白猿抱在懷裡:“真的?!小油哥哥你真好!”
蘇油笑道:“去書架上,將《柳河東集》取過來,我給你們講其中一篇《憎王孫》。你們就知道猿與猴的區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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