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中的第二天,顯然是穀小白非常幸運的一天。
他這種好運,到了第三天,就蕩然無存。
又在河邊露宿一宿,穀小白是被大雨淋醒的。
兩個人扯著幾片巨大的梧桐葉子,抱著小羊,狼狽地逃到了集市處的小棚子裡,擠在一起,縮成一團。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了下午才散去。
當然,他們也沒有遇到什麼迎親的隊伍可以去蹭吃蹭喝,這種小地方,並不是每日都有人娶親,就算是有,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聲勢浩大地迎親。
好在,昨天晚上那隻瓜還有剩,兩個人半饑半飽地挨到了下午,中間好幾次,小蛾子都差點把自己的魔手,伸向那可憐的小山羊。
還是天氣阻止了她,畢竟現在沒辦法生火啊!
等到暴雨停歇,卻並沒有更好過。
暴雨過後的道路一片泥濘,穀小白腳下的鞋子吸滿了水,走路彆提多難受了。
而空氣濕度特彆高,像是一層濕布一樣裹在身上,穀小白熱得直翻白眼,偏偏暴雨之後,河水渾濁,連喝都不能喝。
倒是小山羊,悠閒地在旁邊啃著青草,穀小白幽怨地看著小山羊,心想這小山羊啥時候能產奶啊……
他趴下去看了一眼,頓時絕望。
特麼的這是一隻小公羊!
這一刻,他有一種立刻把這小山羊啃了的衝動。
那邊小蛾子看到河水滿了,卻是歡呼一聲,在河邊打堰,幾塊碎石,一些樹枝,一些泥巴,在河邊打出來了一個缺了口的環型小水壩,然後又用樹枝擋住,隔成了兩半,這一刻穀小白覺得,小蛾子更像水獺了。
但很快,這個小堰就產生了作用,一些小魚沒頭沒腦地遊了進來,被小蛾子抓住,丟到擋住了的那一邊,這就算是成了兩個人的儲備晚餐。
隻是,大雨之後,水汽濕重,都快到後半夜了,兩個人這才把火生了起來。
圍著火,小蛾子開心道:“太好了,連續兩天晚上在外麵住,都沒有遇到野獸。”
“啥?”穀小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有野獸。
“嗯,狼啊,野豬啦啥的……”
穀小白瑟瑟發抖:“你不怕嗎?”
“我會爬樹。”小蛾子笑得像隻小猴子。
穀小白:“……”
可我不會爬啊!
穀小白趕快把旁邊的小山羊抱住,到時候真有狼來了,就把這隻小山羊丟給它!
反正這是隻小公羊,沒卵用!
小山羊在穀小白的懷裡,咩咩地叫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決定。
這一晚上,穀小白是死活都不敢睡了,他拿著樹枝,在麵前一塊泥濘的地上刷題,寫完一遍,就用樹葉擦一擦,擦平了繼續。
一直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穀小白才睡著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穀小白被小蛾子用狗尾巴草撓醒時,就看到小蛾子的圍堰裡,已經有了好幾隻大魚。
小蛾子正在火上,烤幾隻可憐的青蛙,旁邊還有幾隻被草係住了腿的在掙紮。
說是賣唱為生,終究還是依靠小蛾子的野外生存技能活下來的嗎?
小山羊在旁邊啃著草,啃著啃著,就從地上拽出來了一塊薑來。
“啊,小白,你好厲害!”小蛾子抱著小山羊,“再給我找點東西來,我今天就不吃你了。”
不,我反對這個名字!
穀小白臉都黑了。
“你是小白哥哥,它是小白羊嘛。”小蛾子駁回反對。
穀小白想哭,他覺得自己在小蛾子心目中的地位,經過一晚上,已經不如一隻小白羊了。
這個時候,穀小白就特彆憂傷,自己這個身體,長得不高、不帥,真是太沒用了。
如果是我的本尊在這裡……
想到小蛾子化身迷妹的模樣,穀小白就想要嘿嘿笑起來。
隨著日頭升高,天氣又變得熱了起來。
“啊,好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是什麼?”
“是一種特彆好吃的甜食,涼涼的,有冰,有奶油,有的還有巧克力……”
小蛾子聽得不明覺厲,口水嘩嘩的:“好想吃……”
“真想讓你嘗一嘗啊……”穀小白隔著跳動的火焰和蒸騰的煙塵,看著對麵小蛾子的臉,突然道:“小蛾子,我教你唱首歌吧。”
這個夢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個夢境,卻讓穀小白戀戀不舍,像是要生離死彆一樣。
“嗯?”小蛾子抬頭看向了穀小白。
“這首歌,叫《天涯歌女》。”
這一瞬間,穀小白覺得,這首歌似乎就是寫給小蛾子的。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嗓子,覺得不痛了,就開口唱了起來。
“天涯~咳咳咳咳……”
捏死貓的聲音。
穀小白哭笑不得,自己的這個身體,竟然連嗓音都那麼差。
係統竟然還讓自己賣唱,賣你個頭啊賣!
果然這家夥是想整自己吧。
“小白哥哥你唱歌真難聽……”小蛾子捂著嘴偷笑。
穀小白很想讓這小妮子也做個夢,夢到自己的世界,然後讓他感受一下自己唱歌到底好不好聽!
沒辦法,穀小白隻能乖乖降key,降了一個八度,唱給小蛾子聽。
一個教,一個學,同樣的一首歌,從小蛾子的口中唱出來時,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小蛾子低聲唱著唱著,突然就紅了眼眶,淚水撲簌撲簌滴落下來。
這還是穀小白第一次見到小蛾子哭。
這個小女孩,麵對惡霸欺負的時候沒有哭,露宿街頭的時候沒有哭,唱哭了所有人的時候沒有哭,被大雨淋得瑟瑟發抖的時候也沒有哭。
但現在卻哭了起來。
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子。
可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夠了。
穀小白真怕她在哭的時候,自己離開了。
他趕快轉移話題道:“小蛾子,你教我唱歌吧。”
“嗯?”
“你唱歌的那種發音方式,能教我嗎?”
“好啊。”小蛾子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天涯啊~”
“天涯……啊……”
“不對,天涯啊~腦袋用力。”
“腦袋用力?唱歌怎麼腦袋用力?”
“反正就是腦袋用力嘛,你再試試!對,這樣就差不多了。”
穀小白的第一個聲樂老師,卻是在夢境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隨著時間的推移,穀小白覺得自己突然對周圍產生了一種疏離感。
“小蛾子,我要走了。”
“嗯?”
“彆哭……”
穀小白伸手,摸了摸小蛾子的小腦袋,微微一笑,眼前漸漸黑下。
一段文字浮現在穀小白的麵前:“試練完成,獎勵‘一首歌的時間’。”
不過,穀小白卻已經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