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完信息之後,鄧品又連聽了好幾遍穀小白版的《天涯歌女》。
為了應對複賽,穀小白也是下了力氣的,他……
把整首歌都學會了。
如果係統現在還在手機裡的話,一定會欣慰得電量尿崩。
俺家小白竟然也主動開始學歌了。
穀小白高亢的嗓音,和自己加入的超高音吟唱,真的是讓人連腦漿子都能聽出來。
聽了幾遍,就連鄧品都覺得,自己提出來的這個“沒有感情”的意見,有點吹毛求疵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問趙興盛:“這視頻,我可以發給彆人看嗎?”
“彆公開就行。”趙興盛問了穀小白的意見,回話。
鄧品又問了幾句穀小白的簡單資料,就找到了一個寫著“最強練習生製作人石”的人,把那視頻發了過去。
“石導,你不是讓我給你們推薦年輕的,有實力的素人嗎?你看看這個怎麼樣,東原大學物理係的,叫穀小白,你們可以接觸一下,絕對是可以C位出道的水平。”
對麵也不知道看還是沒看,回了“收到”兩個字,就沒有彆的信息了。
鄧品知道石導很忙,也沒在意,聽著穀小白的聲音,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
……
另外一邊,穀小白很糾結。
要不要換歌?
換的話,換什麼?
曲庫隻有2.3首……不對,終於增加到了3首的穀小白,大腦一片空白。
不換的話……唱歌沒感情怎麼辦?
穀小白用自己理智的大腦思索了五分鐘,也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這真是一個難題,比物理老師出的題難多了。
“唔……要不要去問問係統老師的意見?”
在穀小白看來,不懂的問題請教老師,一點也不丟人。
至於係統老師被他關禁閉這種事……就彆管那麼多了。
躺在床上,沉入了夢鄉裡,穀小白就又進入了自己的記憶宮殿之中。
記憶宮殿裡比之前多了一個門,就在靠近大門的位置。
這裡就是穀小白專門開辟出來的房間,其原型是物理實驗室裡,穀小白常呆的那個休息間。
不過隻有空間相似,其他所有家具之類的,一概也沒有。
而那扇門,平日裡也總是緊緊關著,不給係統一絲一毫的機會。
而這會兒,穀小白推開了門,“看向”了牆上。
整個房間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把笛子掛在牆上。
等等……
穀小白突然感覺到不對。
身為一個物理學霸,穀小白的記憶宮殿,也是完全遵循現實物理法則的。
所以,這房間裡,並不隻有一根笛子,牆上……還有一枚釘子。
一枚嵌入牆麵的釘子。
而這一刻,牆上的笛子正在發出急促的聲音,從而帶著牆上的釘子振動,在釘子的附近,已經出現了一些皸裂。
這係統,是想要跑?
而且,還膽敢破壞我的記憶宮殿?
發現穀小白已經覺察了自己的小動作,牆上的笛子猛然發出了一聲長音:“嗚——”
牆上的釘子震動猛然加劇,從牆壁上跌落下來,笛子在半空中化成了一道流光,射向了釘子鑽出來的那細小的圓孔。
“哪裡跑!”穀小白的大腦活躍度爆發,萬千神經元聚集起來的力量,讓穀小白一把“抓”住了笛子。
“嗖”一聲,穀小白的麵前,光芒一片。
這種感覺,就像是每次穀小白從記憶宮殿裡醒過來一樣。
事實上,此時此刻,穀小白的“意識”已經跟著係統,化成了一道信息的洪流,從那細小的釘子孔裡,“鑽”了出去。
白光閃耀……
穀小白覺得自己,像是穿越了一條長長的,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通道。
耳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有的慷慨激昂,有的幽怨深情,有的平淡若水,有的嘈雜淩亂。
就像是有無數人在他的耳邊竊竊私語,穀小白想要聽清楚,卻又聽不清。
直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突然清晰起來。
“燕燕於飛,
差池其羽。
之子於歸,
遠送於野。
瞻望弗及,
泣涕如雨……”(注1)
在注意到這首歌的刹那,穀小白像是被這歌聲拽住了一樣,意識一沉,重新感知到了身體。
但他的身體,卻格外沉重,就像是半睡半醒,掙紮著想要醒來,卻醒不過來一樣。
歌聲似乎從極遠處飄來,曲調婉轉悲傷,唱歌的是一個女孩子,音色很特彆,略顯稚嫩,低音還帶有一點沙沙的金屬味道。
隨著穀小白的注意力越來越集中在了這歌聲上,其他的聲音也慢慢加入了進來。
“喂,小姑娘!能不能彆唱了,奔喪呐?就算是唱歌,能不能唱個喜慶點的,讓爺們高興高興!”一個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嚷嚷著。
這人說得並不是普通話,而像是魯地的方言,穀小白就是魯地人,能夠聽懂,但覺得語調有些怪。
歌聲還在繼續。
“喂,我說彆唱了,你聾了啊你!”那聲音更近了。
歌聲停了下來。
“唱歌也行,會不會唱點高興的曲子……不會?沒關係,我教你……”
然後,就聽到那破鑼嗓子唱了起來:
“繡房中忽聽得犬兒叫。
高一聲,低一聲。
叫上幾百遭。
雌的不肯雄的要,
汪~汪~嗷~嗷……”(注2)
就算是穀小白從沒聽過這首歌,也聽出來,這分明是一首下流曲子。
加上那破鑼嗓子怪腔怪調的叫聲,彆提多膈應了。
媽的,對一個一聽就是小姑娘的人唱這種歌,你也不怕三年起步?
你特麼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嫌不嫌丟人?
穀小白氣得要死,拚命想要掙紮醒來,但卻醒不過來。
小姑娘的聲音停止了,就算是不能睜眼,聽不到聲音,穀小白也能想象出她那羞紅了臉,又氣又委屈的樣子。
唱了幾句,那破鑼嗓子道:“唱啊!你怎麼不唱?難道爺們唱得不好聽?”
“我看你也餓了快一天了吧,爺們這裡有半碗豆飯,想不想吃?唵?”
女孩子的聲音一直沒有回話,但這會兒穀小白聽到了逐漸粗重起來的呼吸聲。
然後,穀小白覺得有人踢了自己幾腳:“你身後躺著的這個病秧子是誰?該不是死了吧,死了正好,小姑娘,跟我走吧,這種病秧子,快點死了算逑……”
又是幾腳。
“你彆踢他!我……我唱就是了……繡……繡房……”小姑娘的聲音,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又是羞憤。
媽蛋!聽著這一切,穀小白忍不住了。
醒來!
你給我醒來!
醒來我恁死丫的!
穀小白的大腦,所有的神經元,再次宛若星河一般爆發。
那一瞬間,他的意識終於完全接管了身體,慢慢睜開了眼睛。
(注1:《燕燕》是《詩經》裡的一首,來源有多個,其中一個說法是,這是衛王送自己的二妹出嫁時唱的離彆之歌,意思是兩隻燕子。
注2:改編自某古代曲兒,行文所需,嚴禁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