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反思

“刀疤~殺人放火，十惡不赦，斬！”

“馬三刀，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本縣叛你死刑，立即執行！”

“錢猴子，毆打大人，調戲良家婦女，搶奪他人財物，本縣叛你流放蔥嶺！”

“楊亮，打架鬥毆、欺壓良善本縣叛你流放澳洲！”

“……”

公審大會現場，隨著孫家人被審完，朱厚照也並沒有忘記那些作惡多端的地痞流氓、打手之類的。

朱厚照也是沒有絲毫手軟的意思，隻要是罪行比較重的，基本上都是斬立決，當場就被送上了斷頭台，以至於斷頭台這裡，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和孫家人的屍體堆積在一起，恐怖無比，以至於很多大人都不得趕緊將小孩子送回家，免得以後夜夜做惡夢。

至於一般的地痞流氓，沒有犯下什麼太大過錯的，朱厚照也是重判，基本上都逃不過流放黃金洲、澳洲的，很多甚至於都是流放到蔥嶺、北海和阿爾泰山地區去。

“各位，孫家以及麾下地痞流氓都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處，孫家這些年在懷柔縣巧取豪奪，不擇手段的掠奪、剝削懷柔縣的父老鄉親，也是積累了龐大的財富。”

“現在本縣依律將孫家的非法所得還給懷柔縣的父老鄉親們，大家隻要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出來，或者是有一定人證和物證，都可以到本縣這裡來，將屬於你們的財產拿回去。”

公審大會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現場聚集了好幾千人，朱厚照也是中午飯都沒有吃，一直在宣判。

到了快要日落的時候，也是終於宣判完畢，朱厚照接著又宣布了一項重大的決定，將孫家這些年來巧取豪奪的財產全部還給懷柔縣的父老鄉親。

“青天大老爺啊！”

“真的是青天大老爺啊！”

“大家都跪下來，都跪下來，給青天大老爺磕頭！”

聽到朱厚照的話，有老者當場就跪下來，一邊高呼，也是一邊對著身邊的喊道。

其他人一聽，也是紛紛跟著跪拜下來，對著朱厚照連連磕頭。

“青天大老爺啊！”

“您不僅僅為我們主持公道，伸張正義，為我們這些人伸張冤屈，連我們這點微不足道的東西也都沒有忘記。”

“我等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來感謝您，請您受我們幾拜！”

老者一邊說也是一邊帶著人向朱厚照磕頭。

說實話，一開始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縣老爺能夠為大家主持公道和正義，能夠扳倒這個孫家。

大家一開始都以為朱厚照為何以往的縣令一樣，和孫家同流合汙，根本就不管懷柔縣老百姓的死活。

可是誰知道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他不僅僅以雷霆萬鈞之勢掃清了孫家這個毒瘤，而且竟然和其它的官員不一樣，不貪圖孫家的財產，竟然將孫家所有的財產都拿出來還給大家。

這讓對朝廷失望到極點的懷柔縣老百姓喜出望外，也是不敢相信。

天底下還是有好官的，還是有願意為老百姓做主的好官。

“快起來，快起來！”

朱厚照一看，也是趕緊走下來，連忙讓大家起身。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們這些當官的錯，沒有及時的發現孫家這個毒瘤，沒有及時的為大家伸冤做主，這才釀成了今日的一切。”

“如果早一點清除掉孫家這個毒瘤的話，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悲劇上演，這一切歸根結底來說，還是朝廷的錯，是朝廷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懷柔縣的父老鄉親啊。”

朱厚照看著眼前的眾人，也是有感而發。

這孫家之所以能夠橫行懷柔縣，所依靠的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通判和縣丞，這芝麻大的官，卻是縱然自己的族人肆意妄為，無法無天。

整個大明又有多少這樣的官員？

恐怕在大明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還有大量類似於孫家這樣的毒瘤存在，他們肆意的折磨老百姓，可是因為上麵有人提供保護，卻是始終無法清除，正義遲遲無法到來，冤屈得不到伸張……

懷柔縣縣衙，劉晉和朱厚照一邊喝茶也是一邊聊著。

在以往，兩人是很少聊國家大事，因為朱厚照對此根本就不感興趣，劉晉也是懶得去和朱厚照談論這些事情。

和朱厚照所聊的基本上都是軍事、機械和電磁之類的東西，因為這些都是朱厚照所感興趣的。

但是今天，朱厚照卻是主動找劉晉聊起來，還聊的是國家大事。

“老劉，你說像孫家這樣的毒瘤，在我們大明還有多少？”

朱厚照的心情很不好，很顯然是受到了今日公審大會的影響。

原本的時候隻是看看卷宗和檔案，對於上麵所描繪的事情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今天聽到懷柔縣父老鄉親的訴苦，這才能夠多少體會到被孫家人折磨的感受。

心愛的妻子被人搶奪，自己想要伸張正義，卻是差點被活活打死；自己的妻子被人淩辱至死，一屍兩命，連帶著肚子裡麵的孩子都沒了。

自己的女兒被人強行搶走，還將你的腿打斷；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產業，被人用卑鄙無恥的手段搶走，還要霸淩你的妻子……

老百姓對孫家人恨的咬牙切齒，今日總算是多少能夠有些感同身受了。

“殿下，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們所能夠做的就是儘量去減少類似於孫家這樣毒瘤發生。”

劉晉想了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道。

要知道即便是在後世，信息發達、科技發達的時代，這樣的事情依然很多、很多，有太多、太多的黑惡勢力都是怎麼掃都掃不乾淨，即便是掃乾淨了，過上幾年就會重新出現。

說到底，這個世界有陽光的一麵，自然也是會有陰暗的一麵，無論是那個國家，那個朝代都是如此，始終無法改變。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何要如此的勤勉，現在我多少有些理解了。”

“很多時候，並不是天子要魚肉老百姓，有災荒了，天子也會減免一個地方的稅賦，還會撥款、撥銀子賑濟災民。”

“可是具體執行的時候呢，減免的稅收依然還在征收，隻是到了下麵這些貪官汙吏的手中了，朝廷撥下去的銀兩和糧食，顆粒都沒有到災民的手中，又到了這些貪官汙吏的手中。”

“最終的結果是老百姓受苦受難，責怪天子沒有關心民間疾苦，沒有關心他們的生死，而天子則是以為自己儘心儘力的去救災、賑災，老百姓能夠度過難關，這天下會太平。”

“唯有這中間的這些官員，他們吃完上頭又吃下頭，瞞過上麵又欺壓下麵。”

“父皇每天勤勉無比，說到底還是為了這天下的老百姓，但是當皇帝，光勤勉是遠遠不夠的，更多的還是需要智慧。”

朱厚照看著夜空之中的星星，腦海中所想的是弘治皇帝此時此刻正在連夜批奏疏，辛苦無比。

再想一想卻是大明各地的那些官員，一個個酒池肉林，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至於最底層的老百姓，此時此刻，恐怕都還在辛勤的勞作。

一番對比，讓朱厚照對於國家、對於天子、對於天下事也是有了自己的深刻理解。

“殿下真是語出驚人，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劉晉看了看朱厚照，也是非常驚訝他能夠有這樣的心得體會，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想一想曆史上的朱厚照，他登基之後，和他父皇是完全相反的，他不喜歡上朝，也不喜歡處理朝政，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什麼事情都不做。

相反，他重新啟用廠衛，廣開耳聽，又重視軍事，對外打贏韃靼小王子，這些都足以說明他對於當皇帝是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的。

弘治皇帝是勤奮，是勤儉，但說實話，無論是手段還是智慧都很一般，有點被文官忽悠瘸了的感覺，事事聽文官的。

或許在一定程度上給大明帶來了一個穩定和看似不錯的局麵，但卻是無法在根本上解決大明所麵臨的問題和弊端，並且還將這種弊端和問題變的更加嚴重，讓文官集團持續做大，最終到中後期的時候，已經尾大不掉，難以收拾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聽從文官建議進行鹽稅改革，該納糧開中為納銀開中，導致邊軍徹底的敗壞，再無戰鬥力，以至於明朝末期麵對韃子和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時，朝廷硬生生的被拖死。

朱厚照或許是清楚的看到明朝所麵臨的這種局麵，想要有所改變和作為，隻是他死的太早，也太突然了，很多東西都沒有完成就匆匆走了，最後便宜了朱厚熜，而朱厚熜也是看到了這種局麵，一直在和文官們鬥智鬥勇，但始終也是沒有找到解決大明問題的辦法。

現在朱厚照都能夠有這樣的認識，這讓劉晉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殿下，這確實是值得我們去好好的反思，思索出好的解決的辦法，其中的核心就是關於權力的製衡與監督！”

想了想，劉晉也是將後世關於權力製衡與監督的一些知識、內容慢慢的講述出來。

個人覺得弘治皇帝的評價過高了，他其實隻是一個沒有什麼作為的皇帝，隻是因為對文官好，所以這些文官給他的評價高，正德皇帝其實是很有想法和作為的皇帝，但卻是被史書寫的一無是處，曆史是一個謎題，我們這些後人是很難知道真正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