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小王子的猶豫

廣袤無邊的草原上麵，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小王子達延汗穿著厚厚的貂皮大衣，騎著高頭大馬在自己本部駐紮的營地上巡視，鵝毛一般的大雪很快就在他的身上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但是此時他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這點小事了，因為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天氣太冷了，雪下的太大了，死掉的牛羊實在是太多了，儘管每年的冬季都會有大量的牛羊死去，他們也都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一點。

可是這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冷，下的雪也越來越多，牛羊大片、大片的死去，死的太多了，這意味著將會很多、很多的人也一同死去。

“與其被凍死，還不如死在戰場上。”

達延汗看著眼前的景象，眼睛微微眯起來，很快就策馬回到自己的金帳之中。

巨大的金帳之中，炭火燒的很旺，非常的溫暖，外麵的寒風又吹不進來，美味的烤全羊、還有那讓人怎麼喝都喝不厭的馬奶茶以及身姿婀娜的年輕美女，讓每一個前來參加會議的部落頭領儘情的開懷暢飲。

達延汗麵無表情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麵，一口喝完一杯剛剛才溫好的美酒，頓時整個人都覺得無比的舒坦，長長的呼口氣，似乎一下子將體內的寒氣散了出去。

“大家都吃飽喝足了吧？”

達延汗看了看金帳內一個個部落的首領，冷冷的說道。

他的話仿佛一盆冷水一般潑在了眾人的心頭，頓時整個金帳內都變的安靜下來，剛剛還在跳舞的少女們也是識趣的離開，知道頭領們有要事商量。

“冬天到了，寒冷的北方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一直下個不停，長生天這是在告訴我們什麼？”

達延汗的聲音非常洪亮，非常清晰的傳遞到在場每一個部落頭領的耳朵裡麵。

“長生天這是告訴我們，我們這些北方的狼到了南下狩獵的時候了。”

“大汗，我們早就在等待這一天，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蘇尼特部的勇士將為您打下南邊的城市，為您帶回一車、一車的金銀珠寶，為您選上最美的美人。”

“對，大汗，我們圖瓦部早就在等這一天了。”

眾部落的首領一個個都站起來嚷嚷著，他們來的時候就知道，達延汗召集大家開會，肯定是為了南下劫掠的事情，這幾乎是每一年冬季必定會上演的節目。

隻是今年他們等了好久，要是以往的年份，一般入秋的時候，達延汗就會召集大家準備南下劫掠，而今年，現在都已經是十月了，達延汗這才召集大家。

達延汗聽著眾部落首領的話，也是露出了笑容，不過他心裡麵其實很猶豫，非常的猶豫不決，這也是他為什麼拖到十月才召集大家的原因。

前麵的時候他就已經派遣了一支支斥候小隊前往偵查，查看明朝人的情況，為冬天南下的劫掠做準備。

可是刺探回來的情報，卻是讓他陷入了無儘的猶豫之中。

也不知道明朝人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漫長防線上麵的漏洞全部修補好，而且這一次，不僅僅是修補好，在以往很容易就攻破的地方，甚至於修建起了前所未有的高牆，城牆高到讓人絕望的程度，更是堅硬無比，弓箭都沒有辦法穿進入。

起初的時候，他還不相信這一點，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斥候小隊回來彙報情況，他不得不親自帶人去查看了一番。

當看到大同這裡高大無比城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冬天絕對比想象之中的要難熬，以往每年冬天都要南下劫掠的節目可能沒有辦法上演了。

麵對高達十丈的城牆，不知道要用多少的人命去填，還不一定能夠打開缺口，明朝構建的完整防禦體係上，能夠讓他們鑽漏洞的地方很少，適合大規模行軍南下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地方。

麵對這樣的情況，南下劫掠可能不僅僅會沒有任何的收獲，而且更大的可能性是會死傷慘重，損兵折將。

死人並沒有什麼，草原上時時刻刻都有人死亡，草原上的人對此也早就已經看的很淡然，但對於達延汗來說，他需要思考的東西就更多了。

他是極其有謀略的一個雄主，以往靠著每年組織南下劫掠，每次都大獲豐收，要糧食有糧食，要鹽巴有鹽巴，要金銀珠寶有金銀珠寶，要美女有美女，不管是他達延汗還是跟在後麵的諸部都收獲滿滿。

靠著這樣的一個方式，他成功的將一盤散沙的諸部落凝聚在一起，也豎立起自己的威信。

所以他很清楚，南下劫掠這件事情上，隻能夠打順風仗，也就是以最小的代價打進明朝人的腹地裡麵，在明朝人的腹地裡麵儘情的劫掠，讓大家都能夠獲得好處，隻有這樣才能夠一直玩下去。

可是如果一旦遇到逆風的局麵。

比如如果連對方的防線都攻不破，根本進都進不去的話，而且還要死傷慘重的話，那對於諸部落來說無異於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當然對於他達延汗的威信也是一個打擊。

大家都喜歡跟著能夠帶自己吃香喝辣的人，而不是跟著帶自己灰頭土臉的人。

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達延汗一直在猶豫，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南下劫掠，很多時候，順風順水了十幾年，一朝被打敗就可能再也無法翻身，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他也很害怕，如果這一次的南下沒有任何收獲的話，他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凝聚力可能很快就會散的一乾二淨，到時候整片草原又會變成一盤散沙。

他已經三十一歲了，正是一個男人最黃金的年齡，他有著非常遠大的抱負，他渴望能夠成為成吉思汗一樣的人，再次統一整個蒙古諸部，率領蒙古大軍南征北討，將陽光照樣下的土地全部變成蒙古人的草原。

所以他不能失敗，他也不能允許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諸部再次變成一盤散沙。

但是現在，他又不得不做出決定，天氣太冷了，死掉的牛羊太多了，再這樣下去，如果沒有從南邊明朝這裡劫掠到足夠的糧食，這個冬天死的人將會很多、很多。

死的人太多了，這對於達延汗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草原雖然廣袤，但是人口自古以來都非常的稀少，沒有足夠的人，他拿什麼去統一整個蒙古？

他又如何能夠成為第二個成吉思汗？

所以現在不得不南下，但內心之中，他又非常的猶豫，如果這一次失敗的話，對他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邊患問題在明中後期越來越嚴重，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每次劫掠，北方的遊牧民族都能夠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