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湖上。
寧夜坐在一條小船裡,船首是趙二寶。
他的修為已廢,現在隻是個凡人,如今對寧夜再無威脅。但是他看著寧夜的雙眼,卻毫無屈服之意。
寧夜憑眺湖麵,觀賞著湖麵風光,就這麼靜坐了好一會兒,突然道:“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到這兒來嗎?”
趙二寶冷笑:“硬的不成,就用軟的?告訴我,隻要我招供,就可以恢複我的修為,甚至可以被納入神宮,從此以後成為神宮一員,安生修行,長生久視?這種戲碼,我很了解,不過對我無用。從我踏上這條路起,就沒再打算活著。”
寧夜也不奇怪:“能說說為什麼嗎?”
“我是墨洲人。”趙二寶說了一句,便再沒說下去。
寧夜卻是明白了:“你的家人都死了?死在黑白神宮手裡?”
趙二寶哼了一聲。
寧夜點頭:“不奇怪,這是最好的招收死士的方法。煙雨樓是如此,黑白神宮又何嘗不是。各大仙門在自己的地盤上,要論造孽,可從來不少。找一些痛恨仙門之人,再給他複仇的機會,再是容易不過。”
趙二寶有些驚訝,他看看寧夜:“既然你明白,就應該知道,那套說辭對我無用。”
寧夜點頭:“但我更知道,其實複仇的意誌也是可以消磨的。其實大部分人,在漫長的複仇等待中,會逐漸淡忘仇恨。”
趙二寶哼了一聲:“我卻不是。”
他正想陳述黑白神宮的罪惡,寧夜卻止住他:“我對你的過去沒興趣,到底是什麼支撐你如此痛恨,也與我無關。”
嗯?
趙二寶愣住:“你若不了解我的過去,又如何說服我?”
“誰說我是要說服你呢?”寧夜反問。
趙二寶不解。
寧夜已笑道:“其實你所知道的,關於煙雨樓的事,未必有我多。”
說著看看趙二寶,見他滿臉不屑,笑道:“不相信?你們煙雨樓的人,大多數都是單線聯係。你的實力一般,地位也一般。就算真要招,最多也就招出一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和你聯係的人,應該是對街的花嬸吧?”
這話一出,趙二寶麵色大變。
他竟然真的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怎麼可能?!
他是在試探我?不,如果是試探,怎麼可能如此精確的道準花嬸的名字?
趙二寶已全身顫栗起來。
寧夜繼續道:“所以我說,你知道的還沒我多。其實除了那個花嬸,長柳街的潘老實,後巷的老黑,還有……”
寧夜一口氣說出七八個名字,大部分連趙二寶都不知道。
難道他們都是煙雨樓的人?
他全知道?
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又要審問自己?
不對!
趙二寶心中陡然生氣一個可怕念頭。
他震驚的看寧夜:“不……”
寧夜點點頭:“是,我全知道。但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黑白神宮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為那些消息的來路不能說。但是有了你,就好辦了。現在你明白了?我不需要從你這裡得到任何消息,你隻是為我的消息提供一個絕好的借口。有了你,我就有了最佳的解釋……甚至連煙雨樓都會以為,是你告訴我的。”
他說著,伸手一捏,無形之手已掐住趙二寶的咽喉。
趙二寶拚命掙紮著:“煙雨樓……不會……相信……”
寧夜冷笑:“誰在乎他們信不信?我隻需要給黑白神宮交代,可不是給煙雨樓交代。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到這裡來了?你出賣了煙雨樓,自知有罪,所以投河自儘了。”
說著寧夜手一揮,二寶已淩空飛起,躍入水中。
他在水中拚命掙紮,但是寧夜的無形之手死死按住他,就是不讓他浮上水麵。
遠處的玄策府修士見狀,想要過來,寧夜卻揮了揮手,不許他們動。
水麵翻騰,汩汩氣泡湧出。
趙二寶掙紮片刻,終於不再動彈。
確認趙二寶生機已斷,寧夜長身而起,就這麼踏波而至。
那掌刑修士激動道:“寧行走,你殺了他?”
寧夜古怪的看他一眼:“想要的都已經有了,還留著作甚?”
有了?
就這麼坐在船上閒聊片刻,就都問出來了?
掌刑修士的人生觀徹底被顛覆,一時想不通到底什麼情況。
寧夜已向前走去:“召集所有人等,立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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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煙雨樓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挫折。
一天之內,四處據點被端,十餘名煙雨樓暗子被捕。
由於煙雨樓內部大多也是單線聯係,彼此間沒有接觸,導致相互之間難通消息,所以寧夜大肆搜捕時,那些煙雨樓的人根本無法確認情況,也就沒有逃逸的機會。
黑白神宮的雷霆出擊下,許多人連銷毀資料都做不到,導致大量消息泄露,以此為發端,又有數處據點被發現,總算這次煙雨樓反應及時,撤出部分人手。
可就算這樣,還是損失重大。
一夕之間,煙雨樓在執子城的布置被毀掉近半,寧夜的威名更是一下子傳徹九宮山,執子城。
自九大仙門明爭暗鬥以來,這是黑白神宮對煙雨樓在暗戰方麵,最大的一次勝利。
為此萬眾歡呼。
得知消息的林生嬌,也是驚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會?
為什麼一個趙二寶的被抓,會一下子牽連出這麼多人來?
她想不明白,但她總算明白是什麼引發了這一切。
秦時月!
寧夜!
前者是引子,後者是凶手。
“寧夜……”怔坐堂前,林生嬌低吟出這個名字。
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池晚凝看中的那個男人,帶給了煙雨樓如此重大的打擊。
這一切會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