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洲,雲林。
距離天機山三百裡外之處有一座山穀,終年雲霧繚繞,不見天日。
人入其中,凡超過一日未出者,便再休想出來。
這便是赫赫有名的墨洲三大禁地之一的囚仙穀。
顧名思義,就算是仙人來了,若是未在一日內出來,也會被深囚其中,難以逃脫。
據說曾有涅槃境的仙人進入此地,僥幸逃脫,出來後卻胡言亂語,神智失常,竟是直接瘋了。
從那時起,囚仙穀就被列為天險絕地,便是仙人亦不敢入。
墨洲大禁地由來已久,成因各有不同,也各有玄奧。
但總有一些秘密,對某些人來說未必就是秘密。
比如囚仙穀就是如此。
外人難知,天機門卻是知道囚仙穀的由來緣故——因為此地本就是千機殿的一塊大型碎片所化。
藏天獄。
千機殿破碎之後,原本屬於藏天獄的一塊大型碎片落入原囚仙穀之地,卻不料機緣巧合,囚仙穀另有玄機,兩者結合,導致藏天獄碎片發揮出部分威能,形成囚仙穀禁地。
寧夜加入天機門後,第二年辛冉子就帶寧夜去過一次囚仙穀,希望能借他千機殿主人的身份收回藏天獄碎片。
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藏天獄碎片已經和山穀結合成一個整體,寧夜雖然能感受到藏天獄的震動,奈何那碎片就是無法脫離,終隻能失敗而回。
但這也使得寧夜知道,收回藏天獄碎片並非不可行,隻是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無法對抗和藏天獄碎片結合的那部分力量。
辛冉子曾一度認為,囚仙穀就是天機門九死一生的那份生機,因為隻要身在穀中,絕天地通,即便是大能之輩,也難以施展發揮。
然而當災難來臨時,來的如此措不及防,天機門根本就來不及轉移到囚仙穀,這所謂的生機,終不過鏡花水月而已。
天機門覆亡後,為了保護天機棍,寧夜便將辛冉子交給他的大部分物品都放進了囚仙穀。
而現在,他要將其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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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仙穀?竟然是這麼可怕的地方?”
站在囚仙穀外,看著那片雲霧蒙蒙,顧瀟瀟也不由駭然。
這可是號稱涅槃境進去都出不來的地方,竟然讓自己去那裡取一樣東西,師傅你還不如讓我自殺呢。
天機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莫要擔心。囚仙穀的真正可怕,在於絕天地通。無論是什麼樣的大能人物,進入此地,都會被隔絕天地感應,無法施展神通。正因此,隻要無法突破絕天地通的限製,修為高低在囚仙穀就沒有意義。”
顧瀟瀟不解:“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還會進去了就出不來?”
“囚仙穀另有禁陣,可阻出入。禁陣其實不算太強,隻要稍微有些手段,就能突破。問題是絕天地通後,所有修士法術無效,什麼手段也用不出來,這禁陣便成了天塹,便如凡人遇到仙人,縱然再如何強,也是無法對抗的。”
“那我怎麼出來?”
天機回答:“第一,此地禁製並不完善,所以無法立刻見功,需要時間方能發揮作用。隻要身在山中不超過十二個時辰,並不進入腹地,就依然可以脫離。你此行目標明確,隻要不拖延時間,快進快出,當無問題。第二,雖然法術無效,但是無極道,上應天心,隻要巧加運用,依然可以無視迷障,指引方向,所以修行無極道者,是唯一可以在囚仙穀外圍自由行走者,具體暢通到什麼地步,就要看你自身了。”
顧瀟瀟輕咬下唇:“那若是我說不去呢?”
天機一呆,顯然沒想到顧瀟瀟會如此說:“什麼?你不願意?”
顧瀟瀟已道:“不是弟子不願意為師傅效命,弟子蒙師傅恩典,傳功授法,恩同再造,前方便是刀山火海,弟子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但是師傅到現在都不肯見弟子一麵,分明是不信任弟子。”
天機啞然。
顧瀟瀟已道:“你所教我的東西,不是黑白神宮的法術,雖然你沒有告訴我功法名稱,但內中修行所用之語,自有風格。我又不是傻子,我也會查,會問。更何況,你名天機子,這囚仙穀距離當年被滅的天機門又隻有三百裡距離,絕天地通,那更是上古傳說中的存在……師傅,我所學的,是不是天機門的功法?”
天機沒有說話。
顧瀟瀟已淚如雨下:“我能理解師傅的顧忌。師傅要弟子去死,弟子甘願。但若師傅連麵都不願意讓我一見,擺明了是不信任我,我不甘,不服!”
這姑娘心氣也是硬得很,高聲道:“你想讓我去做什麼都可以,但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出來與我一見!”
聽到這話,天機也是無奈道:“她都這麼說了,你再不出現,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一聲悠悠歎息響起。
顧瀟瀟身邊已出現一人,正是寧夜。
看到寧夜,剛才和哭的花枝亂顫的顧瀟瀟身體一僵,臉上已現出驚喜:“真的是你,寧公子。”
寧夜苦笑:“你又何必非逼我出來。”
顧瀟瀟小嘴撅起:“你不出來,我就不進去。”
說著眼珠一轉,又道:“還有一個呢?”
她卻是很清楚知道,天機子絕不是寧夜。
下一刻,一個石猴子已出現在寧夜肩頭,笑嘻嘻道:“我在這兒呢。”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顧瀟瀟一驚:“師傅……怎麼你……”
“我是怪異!”天機道:“怎麼?不願意接受一個怪異做你的師傅?還是你小姑娘覬覦大道,要將我這個師傅扒皮拆骨熬煉得道啊?”
顧瀟瀟臉一紅:“才沒有呢……我就是奇怪。”
誰能想到,那個教導了自己半年的師傅,竟然不是人類。
目光再次停留在寧夜身上,小姑娘盈盈施禮:“弟子顧瀟瀟,見過師傅。”
天機見狀大怒,跳著腳喊:“明明我才是你的授業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