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的眸光帶著一絲絲的冷厲,看了一眼於木,於木則低下腦袋,有些羞愧的神色浮現在臉上。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造成豐年和江山糧油之間這麼大的矛盾,他功不可沒。
這主要是因為他的兒子。
如果不是他兒子於豪從中作梗,工會也不會鬨的這裡離譜,趙永年也不會和於木鬨翻,最後被彆人鑽了空子。
這件事情,他於木也是後知後覺,等到爆出來了,根本於事無補了。
他倒是想要壓製。
但是根本壓不住去,被挑起來的貪婪,就好像一把熊熊烈火在焚燒。
“事情既然發生了,怎麼發生的,多說無益!”
宋山平靜的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他看著耿忠明,又看看於木。
“趙永年現在是擺明車馬支持江山糧油,現在就看你們兩個了,豐年配發的員工股之中,除了趙永年的,就是你們的最多!”
宋山平靜的說道:“耿老,你先表態吧!”
“我支持江山糧油!”耿忠明平靜的說道:“我相信在江山糧油領導之下,豐年才能越過越好,我們手中的股權才會越來越值錢!”
眾將麵麵相窺。
最後紛紛表態。
“工會代表的是豐年員工,自然支持總集團了!”
“咱們豐年的工人,不是忘本的!”
“誰在這時候減持股權,就是等於出賣隊友!”
眾人義憤填膺。
宋山倒是鬆了一口氣,他算是看明白了,即使有人生出了貪婪之心,那也隻是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人。
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沒有想象之中這麼嚴重。
最後剩下來沒有表態的人,大多數都在看著於木,他們都是於木的親信,於木可是從榨油廠時期就是高管了。
在豐年,算得上是根深蒂固。
雖然利益很重要,但是華國人的人情世故奠定了這個人情的社會更多的時候是講人情的。
“好!”
宋山拍拍手掌,道:“諸位能和江山糧油一起共渡難關,我在這裡多謝你們了,不過股權終究是已經配發給你們了,你們可以告訴所有持股的員工,如果你們想要把股權賣出去套現,總集團可以當日收盤價,溢價百分之十,收購回來!”
有人目光長遠,但是也有人目光短淺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持股員工數百人,也不是人人都相信江山糧油能打贏這一戰。
畢竟這一次狙擊豐年股價的人,可謂是的來勢洶洶。
想必有些自認為聰明的人,看到了未來,或是崇洋媚外之人,認為江山糧油根本擋不住來自國外的資本的力量侵蝕。
所以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趁著還有價值,把手中的股票套現,現在已經跌倒七塊多了,要是跌穿七塊,他們手中的股票,或許就變的沒有多大價值了。
利益麵前,總有人心動。
“我們都是從當初朝不保夕的榨油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哪怕有人已經不再相信我們宋家兄弟了,我也希望好聚好散!”
宋山淡然的說道:“股權售賣給總集團,咱們日後還能好好相處,但是如果誰在這時候捅刀子,非要把股權讓給外麵那些想要搞垮我們豐年的人,那就不要怪總集團翻臉不認人了!”
先禮後兵。
當初配發員工股,一個是因為剛剛承包,沒有太多錢去支付員工拖欠的工資和員工賣掉工齡的錢。
員工股既然已經配發下來了,就是任由他們支配,他們想要賣掉,也不是不行的,賣掉股權,他們還是廠裡麵的工人。
可在這時候賣給外人,那就是敵人了。
“小宋總放心!”
羅庚沉聲的道:“在事情發生之後,我們已經挨個給他們做個工作了,就算還有人想要把股權給放出去,也不敢悄悄的讓給外人,這種屬於背叛公司的行為,我決不允許發生在豐年之中!”
“羅總說的對!”
“咱們都是吃豐年這碗飯的,誰敢砸了我們的飯碗,我們就和誰拚命!”
“現在日子好了,可這好日子可是我們這麼多人拚出來的,是董事長,小宋從他們帶領之下熬出來的,誰敢讓我們的好日子過的不爽,我們就和誰玩命!”
有些斜睨盯著沉默的於木和他身邊的人,也有人在惡狠狠的說話。
宋家兄弟在豐年的員工之中,威嚴還是頗盛的,最少到現在為止,大部分的人,還是想要和豐年同舟共濟,和江山糧油並肩作戰。
宋山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
至於事情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宋山也有些不理解了,看著局勢,還挺好了,最後的原因,還是在於木身上。
“豐年如今正在麵臨敵人窺視,他們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豐年,還是我們華國的榨油業,所以我們半步不能退!”
宋山目光一掃而過,看著眾人,道:“既然你們願意和江山糧油並肩作戰,那麼我希望,你們能穩住軍心,在這個時候,董事長正在前線作戰,正在傾儘江山糧油的資金和敵人在金融市場上廝殺,如果豐年在這時候內亂,就會立刻動搖這個企業的根基!”
他看著耿忠明:“耿老,本來你退休了,不應該勞煩你的,可如今,也隻能指望你了,豐年這麼多廠房,這麼多工人,有問題的絕不止玉都,所以我希望你能帶領豐年工會的員工代表,走一趟,安撫人心,方為第一要務!”
“好!”
耿忠明倒是沒有推脫,他點點頭,道:“骨頭雖然老了一些,但是還能動,這走一趟,也不費事!”
他是看著榨油廠走出了困境,看著豐年成就了今天百億企業的規模,他對豐年,可不僅僅隻有利益,更多的是一種感情。
再說了,站在他的境界,他自然能知道更多的內幕,知道這是關乎華國糧食市場的戰爭。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一個軍人出身,使命之上的人,彆說身體還算是健壯,就算還有一口氣,他也要出一份力。
“在這時候,豐年要的是穩,而想要穩,離不開你們所有人的支持,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們都能做好分內的工作,決不能讓任何人在這時候對豐年內部有機可乘!”
宋山拍拍手:“聽明白了,就去乾活!”
“是!”
眾人點頭,紛紛都站起來了。
“於木留下!”
宋山叫了一聲。
“是!”
於木點點頭,然後對周圍的一群人,道:“你們都回去乾活吧,做好自己的分內的事情,不要多想!”
從榨油廠時代走過來,他在這個企業待的太長時間了,影響力太深,他知道,身邊幾個都對他是馬首是瞻的,這也是他的人格魅力,不然一個搞企業行政的,連心腹都沒有,那就可悲了。
大部分都離開了,除了於木,宋山之外,也就是耿忠明留下來了,耿忠明看著於木,眼神頗為有些惋惜。
曾幾何時,他最看好於木的未來了,可沒想到於木會讓自己兒子坑的這麼慘。
“於總,這麼沒有什麼外人了,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查過了,員工股堅持了百分之二點三二,其中最多的一部分,就是你私人持有的,你曾經隻是僅次於趙永年和耿老之下,持有員工股最多的人,可現在……”
宋山淡然的道:“你手中的股權,連百分之零點一都不夠了吧!”
於木沉默,臉上隻有一抹無奈的歎氣。
“於木啊,你這輩子的,估計也就是栽在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手上了!”耿忠明歎氣:“早就和你說過了,不能慣不能慣,我在的時候,死活不讓他進來,虞北朝上任的時候,忌憚你的影響力,才放他進來,結果呢……”
“於豪?”宋山眯眼。
於木的家庭,宋山倒是了解一點,但是也了解不是很多,隻知道他生了一女兒,打了三胎之後,才生得到一個兒子,那時候是冒著丟飯碗的風險,把這兒子給生下來的。
作為最早一批的大學生,其實於木的人生是有些悲劇的,大學讀了半年,因為家裡麵的情況,所以大學沒讀完就輟學了,不然他就是一個大學生了,後來開始入廠,先後做過好些廠,從雍市到玉都,又從玉都到雍市,最後才到了玉都榨油廠,跟了耿忠明,一直乾到玉都榨油廠變成豐年食用油企業,順利過渡,成為了豐年的副總。
甚至有機會接替總裁的位置。
他有些缺點,但是瑕不掩瑜,他的能力,特彆是運營企業的能力,其實還在趙永年之上,如果當初豐年不是急著上市,需要一個手腕能力都超凡的人來領導,他就有可能在耿忠明退下來的時候,接替耿忠明的職權,成為了豐年的總裁了。
於木什麼都好,就是對兒子太過於溺愛,他那兒子,今年才二十出頭,初中畢業就賭了一個職中,然後就無所事事,在家裡麵當廢物,這也就算了,還認識了不少豬朋狗友,心眼小,又誌大才疏,把於木這老骨頭,折騰的不輕啊。
於木作為副總,豐年上下的人,都少給他一些麵子,他想要運營自己的兒子進入豐年,有一份正正當當的工作,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華國,總就是一個講人情禮尚往來的一個社會。
而且很多事情水至清則無魚,不可能事事都太過於講究的,所以這種情況,不算是過分。
隻是於豪卻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這就是屬於那種,你想要他成事,他保證乾不成,但是想要他壞事,他真的是分分鐘都能壞掉你的事情的。
“於豪是一個沒腦子的,這件事情,他也隻是被安世鴻給教唆了!”於木苦笑:“也是我沒教好兒子,廢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就是誌大才疏的人,非要雄心萬丈乾一番事業,早知道就讓他在家裡麵,踏踏實實的當一個廢物行了!”
“安世鴻?”
宋山微微冷笑:“這事情又怎麼牽到他的身上了?”
這個名字,自己都差點忘記了,安康食品被豐年收購之後,成為豐年之下的子品牌,豐年安康這個品牌經過一段時間洗禮和重塑,如今已經是西北醬油界第一品牌了。
醬油也是不可少的調味品,消耗量不少,豐年安康這品牌,給豐年帶來的利益,可不是小數目。
豐年安康越是發展的好,這對當年把安康食品賣掉的安世鴻而言,多多少少是有些諷刺性的。
“這事情,我來說吧!”
耿忠明開口說道:“其實工會和總集團的矛盾,應該從我離開豐年開始,虞北朝過於強勢,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既然來了豐年,不可能蕭規曹隨的,他提拔的自己的一些班底,這對於木,趙永年,羅庚他們,自然有些影響,於木的常務副總也被擼下來,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副總,羅庚,譚慶他們,也受到不少的影響,譚慶的業務部總經理就被拿下了,明麵上,因為豐年要上市,所以大家忍著,可他們心中,多少有些怨言的,要是平時,也無妨,虞北朝那廝有點手段,早晚能化解這些矛盾的!”
“可沒想到豐年的戰爭爆發的這麼快,資本來勢洶洶,而且不僅僅是明麵上的狙擊,暗地裡麵他們也在動搖豐年的根本!”
“這時候,安世鴻這個對豐年一直懷有恨意,又沒有機會的報複的人,就落入了他們眼中!”
“安世鴻當年賣掉安康食品之後,又成立了成立了,天安食品,而且從醬油製造進入了大豆油的業界,收購了市裡麵的一個煉油廠,效仿我們,以精美包裝而開啟高端食用油的市場,雖然品牌隻是局限在地方,但是他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在雍市,還有附近幾個城市,多少有些影響!”
“天安食品不算怎麼,我們也沒有把他們當一回事,再說了,豐年不可能壟斷整個市場,我們隻要占據市場份額最大就行了,下麵有多少地方食用油品牌,我們不是很在乎!”
“所以天安食品發展趨勢不錯!”
“而我們豐年突然麵對資本狙擊,這就給了安世鴻的機會,安世鴻畢竟針對我們有點長時間了,摸透了我們豐年的很多事情!”
“然後他找了一些機會,認識於豪!”
“於豪沒啥腦子,倒是對他爹於木有些在意,在他眼中,絕對是虞北朝占了於木本來應該上位的總裁位置,所以一股心思想要搞垮虞北朝!”
“他利用於木在公司裡麵的影響力,開始遊說很多持有員工股的員工,於木這榆木腦袋平時親近員工,做事情也公道,所以得人心,這就給了於豪很好的機會,再一個,很多人對虞北朝那廝也有些不滿,這一點,我得批評一下虞北朝了,他想要乾事情,我認可的,但是步伐太快,卻沒有和員工搞好關係,這才有了這樣的局麵!”
耿忠明歎氣:“正因為這一股同仇敵愾的氣,讓於豪得逞了,他不僅僅賣掉了於木的大部分股權,還被安世鴻的那點小恩小惠給收買了,大力在員工之中宣傳要倒閉,要跨的消息,在加上豐年上市之後,第一次股價好像斷崖式的跌,所以很多人就沉不住氣了!”
宋山算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會出現今天這一幕,宋江,虞北朝,耿忠明,於木,趙永年……他們都有責任。
但是錯了就是錯了。
他的目光看著於木,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你還真是被兒子給坑死了,我該怎麼說你啊!”
於木如今隻剩下苦笑了,說一千道一萬,兒子坑爹了就坑爹了,在這坑裡麵不管他有多少苦衷,終究是爬不出來的。
因為出賣,始終就是出賣,在這時候,不管他持有的股權是怎麼賣出去的,最後就是的出賣江山糧油了。
這一刀,可把江山糧油捅的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