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放下電話，心裡麵開始盤算起來了。

其實對於華西集團的合作，他是不太在意的，不過對於明月鎮和玉都縣而言，卻十分的重要。

所以豐盛注定要犧牲一些利益的。

若能為地方好，這點利益也是值得犧牲的，畢竟玉都發展的越來，明月鎮越繁榮，對於豐盛也是好事情。

豐盛新村的成長，是需要整個玉都縣，甚至是雍市的土壤來培育起來，未來才能走的更遠。

至於工業方麵……

農業和工業也有很大關係，比如豐盛追求的機械農業化，就對農機這一塊的要求比較高。

可目前來說，西北都沒辦法能滿足豐盛對農機的需求。

如果借助和華西集團的合作，在農機方麵做出一些突破，那麼對豐盛農業整個集團而言，都是好事情。

“篤篤篤！”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

“進！”

宋山對門口叫喚了一聲。

推門走進來的是有氣無力的豐建金。

作為豐盛村支部的老大，豐盛新村一把手，他就是屬於背鍋了，之前背的太多榮譽了，現在背起黑鍋來，難受的一匹。

但是有權力就有責任，誰讓他是村支書，上麵找都是找他，不會找宋山。

“建金叔，你這是……”

宋山笑了笑：“挨批了吧！”

“市府領導來了，鼓勵你，批評我，省府領導來了，也是鼓勵你，批評我，現在農業部的領導打電話來，也是直接把我給批一頓！”

豐建金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一屁股坐在宋山麵前，幽幽的說道：“我感覺到了這世界滿滿的惡意！”

這段時間村委會難做人，他這個村支書更加難做人，很多領導估計村委會的情緒，反而把責任都怪在他村支書的頭上了。

每天挨批的電話就接了五六個，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背鍋人了。

要說這件事情，他有責任沒錯。

可村委會的責任更大一些。

宋山這個村委會主任才應該是背鍋了。

“怪我，怪我，來喝杯茶，敗敗火！”

宋山賠笑的親自奉上一盞茶。

“山子啊，這村支書我是做不下去了，要不你來當村支書，我給你打下手吧！”豐建金眨巴眨巴著眼睛，有些請求的說道。

“那可不行！”

宋山大義凜然的說道：“建金叔，上麵領導批評你，那是你工作沒做好，但是他們還願意開口批評，那是他們對你還有非常大的期望，你可不能辜負領導們的期望，要兢兢業業的守護豐盛新村的這一方土地，而且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撂擔子了，這豐盛新村誰敢坐上你這位置啊，即使坐上去了，不得給村民們給罵死啊，再說了，即使其他人能做的上去，能坐得穩嗎！”

宋山猛然的給自己的戴高帽子，倒是讓豐建金有些飄飄然的，不過他也不傻，知道宋山這是推脫。

“彆人不好說，但是如果是你，我相信全村的百姓都會拍手叫好的！”

豐建金幽幽的說道。

在豐盛這一畝三分地之上，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宋山的威嚴，宋山那是實打實的改變了村民的生活，帶著村民從貧窮走出來富裕之路的人，他在村民心中，那還是封神級彆的存在了。

“胡說八道！”

宋山連忙說道：“建金叔，你要是這麼說，我就當你是在以退為進，暗示我這個村主任太過於強勢，已經觸犯了你村支部的威嚴，所以我必須要給鎮府領導們上書，辭官歸鄉，好好養老才行了！”

“滾！”

豐建金被他文縐縐的氣出了心臟病。

老子這是以退為進嗎？

我這是直接想要退。

不過宋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要是再把這話題延伸下去，保不定這小臭小子真的要撂擔子了。

惹不起啊！

畢竟這臭小子當初上位這個村主任的位置，那就是被他們被逼的，打從心底裡麵，這臭小子都沒想過當這村主任的。

“嗬嗬，建金叔，喝茶，喝茶，彆生氣啊！”

宋山連忙見好就收，安撫豐建金那爆炸的情緒。

他轉移話題，問：“最近你們家咋樣了？”

“能咋樣啊！”

豐建金無奈的說道：“老頭子一意孤行，我家媳婦又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覺得自家的錢憑啥要拿出去，這不鬨脾氣嗎，都回娘家去了！”

“老頭子給豐家挑了這麼多年膽子，他這責任感是放不下去的！”宋山聳聳肩說道：“彆說你們家老頭子，我爸不也是把好的東西都給了宗族嗎，這一次他起碼從宗族拿出一百多萬來給那些不爭氣的家夥補賬，這事情鬨的整個宗族都有意見，他現在整天被纏在宗祠那邊！”

“哎！”

豐建金搖搖頭：“總覺得當初下令查賬，有些不夠慎重，我是真沒想到，這賬目能壞到這個地步，稽查組已經追回來的七百多萬了，現在都還有將近二百萬的爛賬！”

“還有二百多萬？”宋山眯眼。

“有些陳年老賬了，當從賬目上看，不是很清楚，最後或許能落到一群人的頭上，可沒辦法準確落到一個人的頭上，所以大家都不認，想要平攤下去，有些人卻覺得自己本來就沒有動過，憑啥要承擔責任，現在稽查組也頭疼！”

豐建金道：“這二百多萬爛賬，最後能不能收回來，都是一個問題！”

“白領導是什麼意思？”

宋山為了避嫌，並沒有去摻合這方麵的工作，主要工作是縣裡麵的白良負責，縣.紀.委的老大，也是一個狠人，他的雷厲風行也是讓這一次風波能快速的落下來的一個原因。

“他和我商量過了，這部分的賬目還是要查，但是慢慢的查，能查到每一個人責任上的，最好，如果實在差不到，最後就隻能是村委會自己的買單了！”

豐建金說道。

“也隻能這樣了吧！”宋山想了想，說道：“繼續擴大影響，那就有些過分了，總不能讓整個豐盛一村都垮掉啊！”

“現在和垮掉也沒啥區彆了！”

豐建金惡狠狠的說道：“以前吧，一走過來了，家家戶戶的庭院多熱鬨啊，現在你去走一圈，不是唉聲歎氣，就是埋怨聲四起，埋怨我下手黑了，埋怨村委會不近人情，他們隻懂得埋怨，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做錯了呢！”

“人性本來就是這樣的！”

宋山倒是不覺得奇怪，他上輩子雖然沒有做過基層的工作，但是在仕途上的混，最懂的就是人性不可衡量。

人，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但是卻會把自己的錯誤推脫給被人。

“不過這件事情，不管是村委會，還是村支部，都有非常大的責任！”宋山開口說道：“村委會需要對收支之間的監督有更加嚴格的一套的體製才行，預防犯錯才是根本，而村支部必須要增強對村民的法律教育，這種事情的發生，更多的根本是村民的心中，對法並沒有太大的敬畏，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是屬於犯法的！”

他歎了一口氣，幽沉的說道：“我們豐盛崛起時間太短，底蘊太淺薄，村民的文化知識，品德教育都跟不上來，自然會給他們犯錯的機會！”

一個新農村，不是說你把經濟搞上來，讓人均收入變多了，讓大家的財富增加，那就可以了。

新農村，新風氣，不僅僅要有在經濟上的實力，還需要在品德上有所追求，作為一個新農村的農村人，那是要為全國農村人做出榜樣的，你自己的品德都不行，如何做榜樣。

再說了，這種貪腐的情況，一方麵是因為利益誘惑太強，另外一方麵，那就是教育沒有做到位，一個有對法律知識更有更深刻的了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考慮再三。

樂正不貪嗎，他也貪，但是他正因為對法律的敬畏，知道這件事情觸碰到了法的底線，他才能忍得住不伸手。

而葉一山，他也有一定的文化知識，可依舊缺乏對法理的認知，他犯錯，一方麵是僥幸，對法的僥幸，另外一方麵才是貪婪。

“你說的這個問題，縣委的方領導也親自打電話和我說過了，他對我說，咱們豐盛村支部需要增加法理的教育，普及村民對法理的認知！”

豐建金咬著牙說道：“接下來還有幾個月才過年，我這段時間啥都不做了，天天給他們組織法理教育的課程，我就不相信，不能讓他們增加對法理的認知！”

“也不必如此！”

宋山搖搖頭：“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我們知道自己缺乏什麼，就已經很好了，接下來，我們需要慢慢的補上來，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而且你村支部千萬不要讓村民在這方麵有反感叛逆的意識！”

宋山的話，讓豐建金冷靜了一下，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我這村支書當的可真夠憋屈的，明明是他們犯錯，我這是打也不行，罵也不行，還得小心翼翼的哄著！”

“基層工作就是這樣，哪有這麼好做的！”宋山笑了笑，他已經習慣了，當村主任，也是當官，但是給了不一樣的當官感覺。

“這些麻煩的事情，就不聊了，來找你，是因為一件事情，我們和華西的合作，還在洽談之中，本來有些擱置了，但是他們突然又給我打電話了！”

豐建金說道：“我來請示一下你的意見！”

“啥請示啊，會不會說話！”宋山撇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我撂擔子了！”

豐建金是村支書，宋山是村主任，論上下級，豐建金才是一把手，宋山隻是副職而已。

這請示這詞語，用在這裡，就不合適了。

“彆整天裝模作樣的，咱這是論職位嗎，豐盛這攤子的事情，你不做主，誰做主啊！”

豐建金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覺得宋山這是的脫褲子放屁，甚至和掩耳盜鈴都已經差不多了。

豐盛這大大小小的事情，雖說他是一把手，但是具體起來了，他知道個屁，最後這合作，還是宋山拍板才說了算。

他就算是拿到了宋山的計劃書，最後合作意向，親自出麵談，都已經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不知道啥時候，跑偏路了。

“得！”

宋山笑了笑，然後說道：“剛才鐘紹衡給我打電話了，他這老狐狸早已經給你把路給鋪好了，接下來的合作，你可以繼續代表豐盛新村出麵和他們談，至於合作底線，按照我們之前商討好的！”

他想了想，又說：“豐盛新村和華西村的談判隻是一個煙霧彈而已，合作金額大概也在一兩個億左右，問題不大，不過你們的談判的結果很重要，這將會關乎豐盛農業集團和華西集團之間的談判，我們肯定還要談一次，兩個集團能不能形成戰略合作，非常重要！”

豐盛農業集團最大股東是村集體，屬於集體股份企業，華西集團也是一樣，也是華西集體的。

不管是豐盛農業集團，還是華西集團，都在為背後的新農村的發展而前進，走了路雖然不一樣，可共同之處很多，而且一個在華東，一個在西北，跨越弧度是大了一些，可合作空間卻很大。

如果能達成合作，那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

“另外你還要注意一點！“

宋山道：“最好把合資方向，放在明月鎮，這對我們有理，但是玉都方麵未必會願意，所以你得自己的變通一下！”

“鐘領導的意思是？”

豐建金聞言，有些疑惑起來了。

“他自然是希望玉都全麵發展，不想局限在明月鎮，畢竟玉都管轄之下，不止一個明月鎮，明月鎮已經發展的很好了，他們想要給其他鎮子一些支持，也是能理解的，但是我們的立場，明月鎮發展的越好，豐盛新村才越有成長的空間！”

宋山笑了笑：“這是立場不一樣，所以沒有誰對誰錯，隻看誰手腕夠，在明麵上，我們隻能按照他來說，可暗地裡麵，我們可以利用和華西的合作，扭轉乾坤！”

“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豐建金有些慫：“要不還是你去談吧，我談不來！”

“慫什麼！”

宋山撇了他一眼，道：“你隻要記住，你是豐盛新村的村支書就行了，至於怎麼談，你自己想辦法！”

“你這就是為難我！”

豐建金無奈，雖然他見識了不少大場麵，可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你是村支書，不為難你，為難誰！”宋山聳聳肩：“我不可能一直都在這裡撐著的，豐盛最重要的還是豐盛農業集團，我首先的撐住集團，我也不可能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所以有些事情，還得你們村支部自己的撐起來！”

宋山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豐建金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來了。

“那宋繼林給我，他是雲豐種植的副總，多少有點經驗，還有魏……”

“魏明陽沒空！”

宋山一句話堵死他了。

豐建金頓時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看著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