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樹下，小小的亭子中，氣氛變得壓抑起來，在三個姑娘的眼神矚目之下，宋山全程都是低著頭的，不敢開口說話，連喘氣都要小心翼翼的。

因為他心虛。

在這三個姑娘的麵前，他顯得非常非常的心虛。

至於為什麼心虛，還真說不上來啊，要說自己也沒做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在天劫之下把樹娃救回來了，那是做好事。

可他就是心虛，感覺十分對不起姑娘們。

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還說不清楚來曆，這不得牽涉孩子他媽的事情嗎，可他去哪裡找一個孩子他媽。

偏偏這事情又是說不清楚的。

宋永青的來曆，他必須要爛在肚子裡麵，不能和任何一個人說出來。

第一，有些事情是不能說，隨隨便便顛覆彆人的世界觀，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無知有時候是一種福氣。

這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世界，你非要弄成一個超級世界，在外人麵前，或許你就是的一個瘋子。

這世界，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人的時候，那麼特殊的存在就會成為一種異類，異類往往是不能被世界給接受的。

宋山雖然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神秘的一角，可他也不可能把這神秘給掀翻了，該糊塗的時候，應該糊塗。

第二，樹娃雖然是世界樹的真靈，他的本體是世界樹，但是他和其他草木精靈不一樣，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靈，在某種程度來說，他算是一個人類的生命。

如果他今生今世不能覺醒世界樹的力量，那麼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會生老病死。

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一個普通的孩子，需要一個家庭來嗬護，而且需要小心翼翼的嗬護。

宋山不能讓他知道，他是特殊的生命體，也不能讓他知道，他和自己之間，不是普通人的那種父子關係。

宋山不能讓他在一個流言蜚語的環境之中成長，所以不管對誰，他都會咬死，這就是自己的親兒子。

不能說的秘密，隻能用謊言來的遮掩，那麼這注定會傷害一些人。

………………

寂靜的氣氛終究會被打破的，林夕，方南衣都不開口的說話，夢玥終究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了宋山。

“剛才那孩子，就是你的兒子？”

夢玥問的非常直接。

“是！”

宋山也回答的直接，沒有絲毫的掩飾。

他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讓人有一種心碎的感覺，方南衣的神色是黯然的，而林夕，那臉色的蒼白是無法遮掩的。

當她們認為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突然之間變得十分的陌生的時候，無從說起的悲傷，隻能在心裡麵的氤氳起來了。

“誰是他的母親？”夢玥眼神有些灼熱，迅速的問。

這個問題，林夕和方南衣也想要知道，所以她們看著宋山的眼神，都是有些希冀的。

“他的母親已經死了，現在再去說是誰，好像沒有任何的意義了，現在，孩子隻有父親！”宋山淡淡然的說道。

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的謊言來掩蓋，他不知道自己的撒下這個謊言之後，到底需要用多少謊言來填補這個坑。

但是事實上這個謊言既然已經開始了，他也已經變得身不由己了。

所以這個謊言，他必須要說到底。

“死了？”

方南衣不由自主的感覺有一絲絲的詫異，她自問已經很熟悉宋山了，如果是林夕為宋山生下孩子，她能接受。

但是其他的女人，生下宋山的兒子，這事情，她怎麼看，都有些感覺不可思議啊。

而且宋山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的女人能給他生下兒子。

笑話。

這世界隻有借酒而亂的男人，沒有酒後而亂的男人，特彆是宋山，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百分之一都不到。

她不知道的是，宋山也曾經栽過一次，就是淪陷在她最好的閨蜜的身上。

“我想要知道！”

林夕突然壯著膽子，目光炙熱的看著宋山：“到底是誰，能為你生下孩子?”

宋山看著林夕的執著，突然之間感受幾分心疼。

他眼中的林夕，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或許是自己，讓她去改變了，變得已經不像她自己了。

愛情裡麵，幸福是相同樣，痛苦也是，當愛上了，那一切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像自己，如卑微，如小心翼翼。

不過都是希望這一份幸福，不要離開而已。

“她已經離開了，離開這個世界了！”

宋山苦澀一笑，笑的有些痛苦：“樹娃的出生，隻是一個意外，與愛無關！”

“啪！”

一個清晰的巴掌聲響切全場。

大家都楞了。

包括始作俑者。

夢玥看著自己手掌心已經有些紅腫，但是意猶未儘，她咬著牙，看著宋山：“你無恥！”

任何一個能為男人生下孩子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宋山這麼隨隨便便的把一個母親給否認了，她就是看不過眼。

宋山倒是有些詫異，不顧臉上紅腫的手掌印記，抬著頭，看著一臉憤怒的夢玥，無奈的苦笑起來了。

姑娘，你太過分了！

這姑娘，性格一如既往，外柔內剛，不容的半分的瑕疵。

林夕和方南衣都看楞了。

夢玥的反應，怎麼比他們還要激動三分了。

夢玥反應過來了，迅速說道：“我是替你們的不忿，這樣的渣男，就應該挨揍，人家女人都為他生下孩子，他倒是說的風輕雲淡的！”

方南衣有幾分狐疑。

林夕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其他的光芒。

“這是我犯下的錯，對不起！”

宋山輕歎一聲，無奈的說道。

“南衣，這等負心人不值得你留戀，我們走！”

夢玥直接拉起方南衣，氣衝衝的走了。

林夕深深的看了宋山一眼，眼神很複雜，有痛楚，有絕望，有難受，也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情緒。

她也站起來了。

“我需要時間冷靜，這段時間，我們不要再見了！”

林夕也走了。

涼亭之中，隻剩下宋山一個淒涼的身影。

他其實可以把事情說出來，不管林夕，方南衣，夢玥，都是能為他保密的人，而且多少知道他有些特殊的人。

但是有些原則，讓他無法說出口，特彆是當他把宋樹娃給領回家的時候，他就要對這個孩子負責。

他不能讓孩子的童年，蒙上一層陰霾。

“你這是自作自受！”

虛無之中，有些囂張的聲音響起來了。

宋山抬頭。

他看到了不死樹的樹枝正在飛舞，忍不住笑了笑，道：“你老人家倒是沉得住氣，這麼多天了，楞是沒有現行！”

他把宋樹娃帶回來，不死樹的情緒就激動過一次，但是一閃而逝，他倒是沒想到，這顆老不死的樹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這幾天一點的聲音都沒有，一點想要問他的意思都沒有。

“我在消化這個事實！”

涼亭之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身影有些虛無，坐在宋山的對麵，一襲古代的長袍，有些白胡子，仙風道骨也。

這造型，非常不錯。

“你能現出形體來？”宋山詫異。

不死樹的靈，哪怕一直在眼皮底下，都是神神秘秘的，它在和宋山之間的交流，仿佛都是從心靈之間的交流。

這種現行出原形來的交流，還真是第一回。

“靈本無體，我們精靈相對而言，成了真靈，那也隻是依附在本體之內的一道神而已，除非我們能修煉脫離本體的境界，不然神是無形無量的！”

白胡子老人家的話有些禪意：“我如今的狀態，不過是用了一些力量，維持一些幻術，在你麵前顯出一些幻象，並非真實！”

“原來如此！”

宋山明白了，但是他又有些想要詢問的：“那樹娃這種狀態，在你們草木精靈的生命之中，是什麼狀態？”

白胡子老爺爺想了想，輕聲的說道：“能如同世界樹那般，誕生之日起，就能有了血肉生命，能脫離本體而生存，那是千萬年來，無數精靈生命都渴望的一種待遇，這是一種能脫離草木生命界限的真靈！”

說著，白胡子老人家的眼神仿佛都變得靈動起來，在向往著那種的境界：“我沒想到自己無數年來的追求，甚至為此已經涅槃了無數次，也沒有做到的境界，卻有些生命輕而易舉的做到了，我非常羨慕他，甚至有幾分妒忌！”

“妒忌？”

這個詞語從不死樹的生命之中的說出來還真是讓宋山感覺一股寒意從背脊的升起來。

他不禁狐疑看著眼前這白胡子的老人家，道：“你不會對樹娃做些什麼吧！”

“本是同類，怎可相害，妒忌歸妒忌，我就算現在吞了他，最後也做不成他！”白胡子老人家搖搖頭，然後說道：“他的生命，因為你的存在，變成了獨一無二的，這是機緣巧合之下的運氣，不可複製！”

宋山聞言，這才鬆一口氣，他還是願意相信不死樹的，哪怕他有製衡不死樹的方法，他還是希望能和不死樹和平相處。

當自己把不死樹重新栽種自己的家門口院落之前，他就已經和不死樹締結了不一樣的緣分。

這種緣分，他還是希望那是一種美好的相遇，而不是到最後，變成孽緣。

“那個孩子，未來可期！”

白胡子老人家輕輕的說道：“或許，他是你能突破這個末法時代的一個籌碼，你應該還好待他！”

“你想多了，我不會利用他，我既然把他帶回來了，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兒子，不管他是什麼生命，他能好好的成長起來，就足夠了！”宋山低沉的說道。

“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守住心中的淨土！”

白胡子老人家突然有些懷緬，懷緬那遙遠的過去：“曾經也有一個年輕人，如同你一樣，對一個植物生命許下了諾言，隻是他最後違背的諾言，他迷失在長生的道路上了，草木精靈的生命，往往是最純粹的生命力，能為人類續命的！”

“續命？”

宋山笑了一下：“我也怕死，也想要長生，但是利用彆人的生命為自己續命的事情，我不會做！”

白胡子老人家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宋山也不需要他相信自己的話，有些事情，需要歲月的證實。

不過宋山對他口中的那個年輕人，倒是有些感興趣。

“誰曾經給一個植物生命許諾過啊？”

宋山感覺，不死樹是有故事的，他常說自己涅槃之後，記憶已經支離破碎了，但是宋山卻不是很相信。

“和你是同類，一個已經死掉的農夫，不過如今無關重要了！”

白胡子老人家笑了出來了，仿佛神色有些釋懷了，他看著宋山，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的光芒，道：“宋山，這個世界，或許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遠古的時代雖然過去了，但是傳承未必會斷絕，而且……”

他看著天空，仿佛遙遠的天際之外，有什麼東西存在：“有一隻眼睛其實一直在看著我們，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誰？”

宋山突如其來的渾身發冷，他從不願意用陰謀論來解析自己的身上發生的事情，可卻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世界有無緣無故的愛嗎。

應該沒有。

如若沒有，那麼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是意外的存在，就有有人刻意在營造，那麼他的目的，未必單純。

白胡子老爺爺搖搖頭，不再言語。

宋山隻是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天空之上，一片湛藍，萬裡無雲，隻有一輪璀璨的太陽正在照耀著大地……

不可能吧？

宋山的心中有些突兀。

他連忙搖擺腦袋，把這種想法給拋之腦後，畢竟太可怕了。

“這是我送給那孩子的見麵禮，希望他能成長起來，他若成長起來了，那我們植物生命，草木之精靈，也有了能讓人依仗的靠山了，最少不至於任人宰割！”

白胡子老爺爺的身影直接化為一道青煙，直接消失了。

而在桌子上，留下的一個項鏈。

項鏈很古樸，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去做成的，項鏈的吊墜上，是一點碧綠色的光芒，仿佛一顆小石頭，但是非常奇特。

宋山看著這項目，莫名的有一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感覺。

“這是什麼啊？”

宋山連忙抬頭，問不死樹。

“他雖被你用秘法洗掉了戾氣，但是他成靈的過程，畢竟是用了最危險的辦法，人類的情緒依舊在他的記憶之中，如果有一天他的戾氣克製不住了，他會墮入深淵之中，這是我很多年前得到了一件秘寶，以佛道神樹菩提樹的樹心煉製而成的寶物，能讓他壓製心底裡麵，最原始的魔性！”

不死樹的聲音在宋山的心底裡麵的呈現出來了。

宋山頓時愛不惜手的把項鏈拿在手上把玩。

果然，這老不死的活的無數年，身上有不知道多少的寶物，隻是他的寶物藏在哪裡，難道如同自己的神農本源鼎，能開辟一重空間嗎？

早晚有一天，他得把老家夥那些寶物，掏乾淨了。

這個項鏈，他就替他兒子給收下了，在他生日宴上，他給親自他戴上，讓他以後不要摘下來，畢竟他不希望被壓在心底的那種情緒會影響到他日後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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