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就是親人,血濃於水。
十幾年不見,陌生是肯定的,但是陌生隻是一時之間的事情,時間能讓他們重新熟悉回來了,不用一個小時,宋繼同對宋山那種陌生感,已經消失了。
雖然這個小侄兒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讓他有些認不得了。
可他卻能親切的感覺,這是親人。
“出來這麼多年,叔就沒找媳婦?”這是大套房,整套的房間,有正廳,餐廳,房間,陽台,早餐是客房服務直接送到小餐廳來了,宋山一邊吃著,一邊調侃宋繼同。
“怎麼沒找啊!”
宋繼同少了幾分拘謹的感覺,笑著說道:“你叔我又不是和尚,女人總有幾個的,出來混的,不是錢就是女人了,免不了的!”
“彆扯遠了!”
宋山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問你,娶媳婦沒有!”
“這倒是沒有!”
宋繼同搖搖頭:“我這樣的身份,那敢娶媳婦啊,不怕被人尋仇殺全家啊!”
“這古惑仔,活的也是憋屈!”
宋山聞言,歎了一口氣,道:“小時候看港片的時候,什麼兄弟情義,刀光血影的,倒是熱血沸騰的,想著出來當老大,帶著幾個馬仔,多有範啊!”
“港片都是騙人的,風光都死了,大部分出來混的,都是上不了台麵,而且現在的社團,也變的很多!”
宋繼同臉上有些苦澀的神色,用粵語說了一句:“出來行,講金不講心,邊度仲有情義講啊!”
“你這來香江才幾年,這粵語話倒是說的溜!”
宋山道。
“南下深市,那時候一口西北口音,讓人感覺格格不入的,就學了一點,後來混開了,大家都講這個聲,我就跟著學,來了香江之後,甚至連口音都硬是改了過來了!”
宋繼同解析說道。
“沒媳婦,那有孩子沒有?”宋山道:“我當初去深市找你,可是聽說有一個相好的,和你一起來的香江的!”
“本來是有媳婦,有孩子的,可來了香江,不到半年,就死了,一屍兩命!”
宋繼同開始有些回憶起來:“在深市的時候,得罪人了,就想著跑來香江混口飯吃,她不想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想著,苦點累點,白天在工地乾活,晚上去廟街擺個攤子,能混口飯吃,那時候,我是真沒想過要再混的,隻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她懷上的時候,得了癌症,為了給她治病,我就走上了老路,後來,也沒有能把她給救回來……”
宋山看著他眼眶紅紅的,心裡麵也不好受。
那個出來混的男人,沒有一點故事啊。
“老板,律師來了!”
這時候許邵武從外麵走進來,對著宋山說道。
姚子畫去湊錢了,這跑腿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這個貼身大保鏢的身上了。
“讓他進來!”
宋山擦擦嘴:“叔,我們去見一見律師,看看律師怎麼說!”
“好吧!”
宋繼同也收拾好情緒,有些期待來人。
就這事情,讓他躲江湖,躲警察,就好像見不得光的老鼠,活著都要戰戰兢兢的,誰不想堂堂正正走出來當個人啊,他也不想這麼偷偷摸摸。
…………
正廳上。
西裝革履的顧自行坐在沙發上,手中的公文包放在旁邊,倒是沉得住氣。
看到有人走過來,才站起來了。
“你好,宋生,我是天行律師樓的顧自橫大律師!”顧自行對著宋山生出手,說的粵語,但是比較方正的那種粵語。
“顧大狀,你好,我是宋山!”
宋山和他握握手。
香江人把律師叫大狀。
“宋先生是大陸來的?”顧自行聞言,微微眯眼,說出了一口順溜的普通話,香江回歸都這麼多年了,當律師的,要是普通話都不會講,那才叫怪事。
“嗯!”
宋山點頭,微笑的說道:“如果你不太精通普通話,可以說粵語,我能聽懂一些!”
“沒問題!”
顧自行道:“我也能說普通話的!”
“今天我讓人請顧大狀來,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煩顧大狀的!”
律師是通過夢成非請來的,相對於許盛,夢成非靠譜一點,最少現在他和夢成非,是一條船上的人。
如果之前,夢成非隻是操盤。
哪怕現在,天夢基金兩億美金都進場了,那就真的是自己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不知道宋先生要打什麼官司?”
顧自行是幫人打官司的,彆人請他來,自然也是打官司的。
“這是我叔!”宋山指著宋繼同,道:“拿著香江身份證,在香江犯了一些事情,你看能不能幫忙解決一下!”
“叔,你和顧律師說一說!”宋山對著宋繼同補了一句。
宋繼同點點頭。
然後正廳就交給他們兩個人了。
宋繼同把自己的情況,還有目前的情形,仔細的和顧自行交代了一番,顧自行不愧是做律師的,問的很仔細,包括很多的細節。
約莫一個多小時之後,顧自行有了決斷,才對著宋山叔侄說道:“宋先生,目前令叔父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律政司那邊肯定已經是提出了訴訟,走流程了,這時候隻能過堂了,建議倒是有兩個,你聽聽,聽完之後,在決定,怎麼做!”
“顧大狀,請說!”宋山對宋繼同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
“第一,打辯駁,不承認,這還是有機會的,因為這件事情上的證據鏈條不太完整,而且時隔一年多,死的還是一個古惑仔,隻要硬不鬆口加上沒有絕對的整軍,在把口供給打散了,問題不大,不過還是有紕漏的,畢竟官司不會絕對贏,哪怕有百分之三十的機會會輸,都是有可能會輸,一旦輸的,判刑會很重!“
“那第二個建議呢?”
“認罪!”
“認罪?”宋山眯眼。
“不是認殺人,是認自衛殺人!”顧自行道:“他們那時候,手中都有拿著武器的,這一點就很容易會出現自衛的情況,加上認罪態度良好,可以在法庭上,向法官求情,要是想要徹底的無罪,大搖大擺的走出法庭,可能有些難,畢竟這一位宋先生的出身本身就會對陪審團會有一定的影響!”
很多人說,香江的法律是幫有錢人的。
這話錯的也是對的。
香江的法律還是很完善的,不過這也給了很大的一個操作空間,才有了律師這職業的輝煌。
另外在香江,有時候出身很重要。
矮騾子就是矮騾子,哪怕做的再大,再好,比如新義安的龍頭老大,一直在做公益,在洗白,可在香江的上流社會,他就是入不了的場的。
同樣,在法庭上,不管是法官還是陪審團,第一印象很重要,你的出身,就很容易給他們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
“可即使是這樣,隻要我這邊能夠把完整的情況證據鏈提交上來,那即使最後法官不太滿意這結果,陪審團站在疑點利益歸於被告的情況之上,都會把票投給宋先生,少則一個月,最多半年,就能出來了!”顧自行道。
兩個辦法,一個就是打無罪,一個是認罪自衛殺人。
如果不甘心一點,就選前者。
機會有。
而且很大。
但是怕失手,畢竟法庭上,沒有絕對的,哪怕再資深的大律師,也不敢說自己每一場官司都是絕對贏的。
倒是第二個選擇,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打無罪辯駁,能有幾成的勝利?”宋山問,他自然不像宋繼同去坐牢。
“六成左右吧,就算輸了,還有機會上訴!”
“最壞的結果呢?”
“以香江法律來說,一旦輸了,他可能會坐五年到十年的刑期,一旦定罪,五年應該是最輕最輕的!”
“山子!”宋繼同突然開口了:“我認罪!”
“叔!”
“你放心,你叔我混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在想要混的意思,但是這事情,總要做一個了解了!”宋繼同苦笑:“其實這麼多年下來,打生打死這麼多年,斷手斷腳見多了,可殺人,其實我是第一次,我這些日子,也不好受!”
他是錯手。
不是有心的。
雖然在長樂裡麵,他是最凶的,是唯一的一個紅花雙棍,可打死人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麵對。
“好吧!”
宋山看著堅決的宋繼同,也無奈,隻能看著顧自行,道:“顧大狀,那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希望能早一點出來!”
“其實刑期是可以商量的,哪怕判了,我們也可以找一些理由,以身體不適保外就醫,不一定會進去服刑的!”顧自行微笑的說道。
宋山眸光一亮,還有這般操作的。
“那就勞煩顧大狀了,此事做得好,酬勞是一方麵,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有大把!”豐盛日後免不了要過香江這大港口,在香江找個能合作的律師,也是正常的事情。
“一定!”
顧自行雖然沒有打聽過宋山,但是能和長安風投搭上話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燈,要知道,長安風投可是周家那個強勢把丈夫給踹掉的女人建立的,這女人在香江股票市場可是名聲顯赫,而且聽說在大陸,也是豪門。
九七之前,可以不用太在意內地的關係,可現在,彆說當律師,哪怕當一個販夫走卒,就算是一個古惑仔,都得考慮三分內地的影響。
“我去準備兩日,把資料做的仔細一點,後日我會陪同宋繼同先生,去警察局自首,到時候等排期上庭,這是刑事,律政司不會拖著了,會儘快開庭!”
“嗯!”
宋山點頭。
讓許邵武把這律師送出去之後,宋山才對宋繼同說道:“這兩天你在這裡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謝謝你,山子!”
“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可是我的親人,不要說這些話,我爸和大伯,年年過年都盼著你會去,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兄弟團聚!”
宋山真誠的說道。
………………
下午。
黎振彪來了。
倒是沒有拖著一百幾十人衝進來,不是不想,而是他不敢,他敢在屯門耀武揚威,絕不敢在半島酒店鬨半點的不愉快。
這就是社會地位的關係。
古惑仔,又稱之為矮騾子,這出來混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見不得光,還得拿命來拚錢,對於上流社會,是入不得門檻的。
要是上麵的人,想要對付他們,打個電話,出點錢,就解決了,就這麼簡單的事情。
他身邊就帶一個中年,戴著眼鏡的中年的。
“彪叔,坐吧!”
宋山有主場優勢,倒是不和他們有半點客氣。
“講,想掂解決!”
黎振彪的眼眸還是有些凶狠,昨天晚上的事情,可不是說忘記就忘記了,特彆是他被許邵武用一支牙簽給威脅了,這讓他這屯門之虎在江湖上,名聲大損啊。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談不攏的!”
宋山笑了笑,他指著身邊坐著的宋繼同說道:“這是我叔,親叔,我爸唯一的弟弟,我又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但凡我爸要什麼,我都得給他弄到,黎叔昨晚應該慶幸,我叔還活著,不然我可瘋了,我這人,什麼都不多,就錢多,砸一億砸不死你,我能砸十億,到時候沒餘地了,那可就這年代魚死網破了!”
宋山的話不客氣,但是黎振彪卻沒有反駁,而是心中有一股寒意,他沒有認為宋山說的是謊話,有些人,就是瘋的。
他黎振彪那值一億啊,給幾千萬,都有人能買起他的命,十億,新義安龍頭老大都出不來這個價格。
“我也起過你噶底了,吾使嚇我,我是嚇大噶!”黎振彪能當屯門之虎,還是有幾分能耐了,他倒是足夠的冷靜:“你如果想不認數,都可以,噶一千萬,我吾要了!”
“我既然答應了黎叔一千萬,自然不會食言!”
宋山拍拍手。
老七雷武他們幾個人,拿著幾個箱子,走過來,在做桌麵上,把箱子給的揭開,都是一摞一摞的港幣。
“一千萬,了解你和宋繼同之間的恩恩怨怨!”
宋山對著前麵兩個箱子說了一句話,然後指著另外一個箱子:“這裡還有五百萬,算是昨天晚上我冒犯貴地的賠償,拿了錢之後,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行!”
黎振彪凶了一眼宋繼同:“長毛同,算你有本事,霖佐我細佬,仲可以有命享福,有噶好的世侄同你出頭,我也不會同你計了,以後你我兩清了!”
“黎永根的命,一千五百萬,彆說的這麼委屈!”宋繼同麵容冷漠:“你的命,也沒有一千五百萬!”
“哼!”
黎振彪冷哼一聲,拿著錢往外麵走。
倒是和他一起來的中年人,留了一下腳步,對著宋山,多說了一句話:“宋先生,我們老大很欣賞你,希望找個時間,能和你聊聊!”
“項家的人?”
宋山眯眼:“不見!”
“那打擾了!”
中年人沒有強求,轉頭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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