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貪心不足蛇吞象……開放!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著容易,但是大家知道開放之後我們要麵臨什麼問題嗎?私有製是可以實現,自己也可以做買賣,不過這並不一定是好事兒,一旦把這扇門打開,很可能後患無窮!到時候彆說各位,就算是我也控製不住這個國家了。”回到金河灣已經半個多月了,洪濤每天都在各種會議上重複類似的話,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是沒見到什麼效果。
要開放帝國港口,那就必須把帝國目前的製度改一改,純粹靠大型國有企業應付不了這種市場行為,想做買賣就得開公司、想去跑海商就得個人投資。但是這樣一來,政府對國家的控製力就會大大降低,他再也不能把整個國家護在自己羽翼之下了。
這一步是要邁出去,可不應該是現在。按照原來的計劃,這一步應該是在他晚年、等他退位之後,再由繼任的小皇帝按照他給安排好的步驟實施,也算是小皇帝上位之後的一個政績吧。
在目前這種環境下,用這種國家資本主義模式管理金河帝國是最有效的,或者叫軍事共產。可惜洪濤光顧著去影響大宋海商的思想了,他忘了一個問題,金河帝國的居民也是人,他們也有人的各種欲\望,大宋海商們會接受的思想,他們也一樣會受到影響。
以前他們過慣了苦日子,突然過上好日子了,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不會再要求更多。經過這些年的熟悉,他們也從巨大的驚喜中緩了過來,開始要求更多,這也是人性。洪濤沒轍。
“我的建議是保持原狀,頂多把帝國居民出國的事情解決一下,港口還是不開放為好,現在投票決定吧。”該講的洪濤覺得都講清楚了,至於大家都聽沒聽明白、想沒想清楚,自己管不了。當初這個製度是自己設定的,那就隻能維護它的正常運行。改是能改,但洪濤不想承認自己這一次又玩壞了,還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投票的結果證明大家確實仔細聽了自己的警告、也仔細考慮了,也證明人性這個玩意確實厲害。一部分支持開放的議員投了反對票,但這部分人數量還不夠,不足以影響議會的最終表決結果。帝國議會同意了大宋提出的交換條件,開放了自己的港口。可能是為了彌補帝國皇帝的第一次失敗,帝國議會打算把具體開放哪座港口的權利交給了洪濤來決定。
“你們決定了殺人,是抹脖子還是捅肚子有區彆嗎?多此一舉!”聽到議會的這個決定,洪濤當場就翻臉了。這是他在議會裡第一次出口傷人,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他撂挑子不乾了,當時就辭去了帝國總理、國防部長和海軍司令的職務。成了一位比較純粹的帝國皇帝,除了對議會決議的一票否決權之外,啥實權都沒了。
“自打我被泊家從海裡救起,到今天已經十六年整了。在這十六年裡。我和大家一起兢兢業業的建立起來一個龐大的帝國。當初我是個剛剛三十歲的小夥子,不能說貌比潘安吧,也稱得上風度翩翩。現在大家再看看我,已經快五十歲了,老婆孩子一大堆,頭發裡都有白的了。大言不慚的說一句,這些都是為了帝國付出的。”
“這件事兒對我來講。是個奇跡。大家和我一樣,都是平民出身,誰也沒有經驗管理這麼大的國家。所以我才建立起來一個凡事大家商量著辦的規則。雖然今天我是失敗者,但這不是我辭職的主要原因。相反。我對今天的失敗有部分高興,這就是我建立這套規則的初衷。隻要有這套規則在,每位當權者就都會遇到我今天的遭遇。失敗是正常的,如果不失敗,就說明這套規則出問題了。”
“我不能老站在前麵帶著大家走,總有走不動的那一天。與其到走不動了再換人,不如提前就先讓彆人先試試,最主要的是讓年輕人試試,以後的路畢竟是他們走。孔副部長其實一直都在做部長的工作,他也能勝任這個職務;文部長的才學足夠,對帝國和周邊國家也足夠了解;泊蛟總督也是帝國總理的人選之一;慈悲、泊魚、泊蝦都可以接任卡蘭巴港總督的職務。”
“我雖然不再擔任帝國總理和國防部長的職務,卻還是帝國皇帝,他們如果需要我的幫助,還可以來找我。其實隻要大家小心的維護好這套規則,誰當總理都差不多,這才是帝國最寶貴的財富。但願大家以後能像今天一樣,百分百表達自己認為對的意見,讓帝國成為多數人的帝國,不要讓它成為某幾個人的帝國,這是我做為帝國總理給帝國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謝謝大家!”
不管議會同意不同意,洪濤都不乾了,其實這也不算撂挑子,當初在確定帝國政體時,他身上的帝國總理、國防部長、監察部長、海軍司令職務就是臨時性的。監察部長前兩年已經甩給慈禧了,現在把帝國總理、國防部長也甩開,應該說也是順理成章的。隻不過這個契機不是自己找到的,而是被逼出來的。
海軍司令得讓給彆人來做,總不能帝國皇帝讓國防部長吆喝來吆喝去的,自己就當個光杆皇帝才是這套規則的最終完善。在這套規則裡,不允許有任何一個人權力過大,那樣會破壞平衡。現在自己有機會來做一個不眷戀權利的先例,何樂而不為呢,這樣才能給後來人做個榜樣,也是開國皇帝最應該做的。
不管洪濤怎麼解釋,大家對這位皇帝的表現還是不太理解,前腳剛進家門,後腳就湧進來一大群老頭,都是和洪濤家有特殊關係的人。他們來的意思還是勸洪濤不要生氣,要是實在不同意議會的決定,那就再投一次票,他們分頭去找那些議員做工作,讓他們全投反對票。
“阿爺、爸、黃伯、溫伯、齊叔、甕婆婆……大家彆勸了,讓我一個人乾這麼多工作太累了。以前咱們的國家很小。我還忙得過來,現在國家越來越大,我是真顧不過來了。這件事兒和開放不開放港口沒什麼直接關係,就算不開放港口,我身上這些官職也得慢慢給彆人。我手裡老攥著這麼多權利,您幾位不害怕彆人心裡也不會舒服的,我不能說一套做一套。那樣會給後輩們造成不好的影響。”
麵對這些老人的勸解,洪濤是哭笑不得,合算帝國議會在他們眼中就是個擺設,想推翻就推翻了。就衝他們這種思想,自己也得辭職。好嘛,白忙活了十幾年。根子還是沒改過來。
“可是那些後生們能乾得好嘛?”大家都是和洪濤相處十幾年的老人了,一看洪濤不急不緩的摸樣,就知道勸也是白勸。這位皇帝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想好了的事兒誰勸也不成。用北京話講這叫蔫土匪,膽大、有主意。既然勸不住,黃海老人開始從另一個角度試圖說服洪濤了。
“我又不走,還是帝國皇帝。乾不好可以。不好好乾就不成了,我打斷他們的腿!”洪濤的回答徹底斷了這些老人們的希望,他說的沒錯,雖然不是總理和國防部長了。但洪濤並沒從帝國的權力中心消失,名義上還是帝國最高領袖。如果他想,用不了半天時間,這個國家還得姓洪。
“你就讓濤伢子歇歇吧,多生幾個兒子,他不說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剛來時那個虎背熊腰的大個子呢,現在看看他。也難為他了,頭發都有白的了。”還是泊福老人心疼自家女婿,堅定的站在了洪濤這邊。
“嗨。還真是……也是啊,我們都老成這樣兒了。我還湊合能走。你看你們幾位,出門誰不得柱個棍子。前兩天啊溫家老大走了,我這個心裡真不是滋味兒,眼看著老哥幾個一個一個的沒了,說不定哪天早上我也就躺在床上起不來啦。想一想當年跟著濤伢子劃著小船去海上下地籠的時候,我還是棒小夥兒呢,時間過得真快啊……”黃海是越老話越多,說著說著就跑題了。一談起生死,坐在的眾人都沒聲了,這裡隻有齊祖歲數小點,可是也快六十了。
“不虧!這輩子活值了,馬上讓我死我也能閉上眼,到了下麵見到老祖宗我也抬著頭,老溫家在我手裡揚眉吐氣了!你們也一樣,以前你們是啥?臭打漁的!今天出去都不知道明天回得來回不來,現在你們是啥?不是議員就是部長,家裡兒女也都有出息了,給我個皇帝我都不換。做人要知足,有功夫在這兒長須短歎,不如多問問小濤,看看他還缺啥不,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小濤,要不來我這兒咱爺倆接著造船吧!你溫大伯走了,就剩我一個老頭子拖著兩條半殘的腿,有點玩不轉了啊。”
溫老二是為數不多堅定站在洪濤一邊的人,可惜他和齊祖一樣,都不是議員,沒有投票權,乾著急也沒轍。現在洪濤把身上的職務都辭了,對他們倆來說也不是壞事兒,事情少了就能騰出時間來多和他們交流。
“彆,溫二哥,現在帝國的艦隊足夠多了,不用急著造船。還是到我那邊去吧,陛下說的車床我還沒弄出來呢,那玩意太精細,差一點就不成,我都弄壞好幾個了,全是好鋼啊!你們看著就不著急?”溫老二說話還是比較婉轉的,但是齊祖就不成了,他不會說客氣話,一聽溫老二要和他搶洪濤,立刻就急了,站起來揪著洪濤的袖子,好像洪濤能飛一樣。
“我還真不著急!溫伯、齊叔,您二位就彆和我裝可憐了,誰走出來身後不跟著幾十個徒子徒孫的?我肚子這點東西啊,都快被你們掏光了。您幾位還是讓我真的休息休息吧,但凡我想出來好主意來,保證第一個就去找您二位去。以後見到我就彆聊工作了啊,皇帝都是帶著一大群妃子四處荒淫無度的,哪兒有整天聊這些的。我沒那麼多妃子,但也得乾點我喜歡的事兒是不?好了,上酒!音樂起……”
無官一身輕,現在洪濤算是徹底理解這句話了,再也不用滿腦子裝著國家、財政、軍事、科技一大堆玩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酒菜泊珠和塞尼婭已經給準備好了,不過洪濤還有一個保留節目要獻上來,波斯舞蹈團!肚皮舞!
“得,老幾位,我是看不了這個,還是上我哪兒喝去吧,您皇家的玩意我還真享受不了……還不如不穿呢!”可惜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波斯舞女剛隨著鼓聲和鈴鐺響跑進屋子,泊福老人就開始閉眼了。他最看不慣自己女婿的口味兒,白花花的胳膊大腿都露著,半個胸脯上啥也沒有,還專門給男人挺肚子看,這也太有傷風化了。管是管不了,那就隻能躲著了。
“哎……彆把菜都拿走啊!齊叔,你不留下看會兒?這可是我從大食國專門帶回來的,那邊的國王都看這個。”一群老頭都走了,去了旁邊的泊福家接著喝酒聊天,人走了,桌上的酒菜也都沒了。
“這個吧……要是陛下答應明天去我哪兒裝轉,我就多看會兒!”齊祖咬了咬牙,半睜開一隻眼,掃了一眼那些還在玩命晃動著臀胯的波斯舞女,打算拚出老命也要把洪濤忽悠到自己的實驗室去。
“那您還是趕緊走吧……阿珠,趕緊,送送齊叔,再給我炒個菜,讓孩子們都回來,咱們一家人自己喝!”聽了齊祖的話,洪濤立馬翻臉了,直接開始轟人。不這樣乾就沒法過日子了,他們會像膏藥一樣粘著你,真正的生力軍溫小七、溫四還沒來呢,再加上化學試驗室裡的李堯夫之流,自己辭職了比不辭職還得忙,圖什麼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