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補4）
瀝青！
瀝青主要可以分為煤焦瀝青、石油瀝青和天然瀝青三種。
其中，煤焦瀝青是煉焦的副產品，石油瀝青是原油蒸餾後的殘渣。
天然瀝青則是儲藏在地下，有的形成礦層或在地殼表麵堆積。
瀝青主要用於塗料、塑料、橡膠等工業以及鋪築路麵等。
在大秦這個時代，至少是目前，它唯一的作用便是當做粘合劑以及鋪築路麵。
天然瀝青是石油在自然界長期受地殼擠壓並與空氣、水接觸逐漸變化而形成的。
這種瀝青大都經過天然蒸發、氧化，一般已不含有任何毒素。
而且最重要的是，嬴高清楚的知道中原大地之上最大的瀝青礦脈便是在蜀郡。
葭明關以北，也就是後世廣元龍門山一帶。
有了龐大的天然瀝青礦脈，再加上已經在實驗室之中研究出來的瀝青混凝土，這讓嬴高有足夠的信心參與其中。
馳道本來是一筆龐大的耗費，雖然利國利民，但是對於大秦朝廷而言，卻是極大的創傷。
嬴高曾經一個人計算過無數次，甚至於因為馳道而出現的問題考慮了很多次。
他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一次對於本來的製度的一次很好的衝擊的機會。
重本抑末從商君變法以來，一直都是大秦的堅持，在那個時代無可厚非，但是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是助力，反而是一種掣肘。
在那個時代，大秦窮的叮當響，自然是要鼓勵生育，鼓勵耕種，鼓勵戰爭。
但是，如今的大秦即將要兼並山東六國，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強國了，需要改變理念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原大地之上的農作物都是不容易成長，而且不容易收成，收成不高的那種。
這意味著重本抑末，將會是一個大麻煩，商賈一道促進流通，未來的大秦需要錢的地方太多了，催生商賈，收取重稅，拉攏商賈，已經成為大秦朝廷迫在眉睫的事兒。
隻是一直以來，嬴政等人對於此事都不上心，仿佛從未察覺到重本抑末的壞處。
故而，在這個時候，沒有辦法之下，嬴高直接是點了出來。
半響之後，嬴政朝著鄭國等人，道：“關於此事，諸位愛卿下去之後商議一二，明日治粟內史官署給孤一個方略！”
“諾。”
點頭答應一聲，鄭國等人起身就要離去，這一刻，嬴高很有眼力勁兒的想要跟上，就聽見嬴政的聲音徐徐傳來。
“公子高留下！”
“諾。”
腳步一頓，嬴高望著蒙恬等人離去，一時間，書房之中再一次隻剩下了嬴政與嬴高父子兩人。
喝了一口茶水，嬴政將茶盅放下，對著嬴高搖了搖頭，道：“你可知重本抑末是我大秦國策，如今東出在即，萬事以穩為主麼？”
返回來再一次落座，嬴高抬起頭直視著嬴政，一拱手，道：“父王難道不覺得這一國策，已經越來越不適合大秦了麼？”
父子二人，各有立場。
這一次的反問，注定問不出來什麼。
書房之中的氣氛，變得更加的凝重，父子二人都不開口，隻是看著對方。
“大秦東出在即，孤不希望出現意外，你懂麼？”
嬴政看著嬴高，一字一頓，道：“重本抑末之策，乃商君之策，在大秦推行百年無事，豈能亂來。”
“父王，大秦不再是偏安西北的秦國，而是即將東出，兼並六國，完成中原大地一統的大國。”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嬴高語氣凝重，朝著嬴政一拱手，道：“如今的情況下，重本抑末，已經不適合了。”
“士農工商，四大階級，士這一階級，有學宮弟子，雖然對於大秦有影響，卻也不大。”
“大秦在兼並六國之後，想要長治久安，就必須要提升商賈地位，拉攏天下商賈站在大秦一方。”
“以商稅養國，減免農稅，從而施恩於天下，拉攏農人站在大秦一方，如此一來，士農工商皆心向大秦。”
“父王，有道是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若是不刺激商賈，沒有商稅的刺激，馳道之上就算是建立關卡，路政司成立，也不過是入不敷出。”
“每一年的維護，路政司官署的維持，都需要從朝廷之中撥款，這樣一來，大秦朝廷必將會雪上加霜。”
“伴隨著戰爭，大秦國庫之充盈，就不能和現在比了！”
……
嬴政目光如炬，他在心裡推演了一番嬴高的話，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件事可行。
隻是顛覆百年之久的傳統，縱然是秦王政，一時間也有些忐忑，畢竟維持重本抑末，大秦暫時沒有問題。
而一旦進行改革，若是一個沒有處理好，大秦十有八九會立即出問題。
最重要的是，自古以來但凡是改革家，都死無葬身之地，這讓嬴政在心裡，多少有些遲疑。
“振興商賈一事，就算是真的要推行，也需要你來牽頭，這件事不急，孤在考慮一段時間。”
嬴政看了一眼嬴高：“畢竟你還要征伐大月氏，南下極南地，短時間之內沒有時間。”
“馳道一事，必須要在南下極南地之前妥善處理，兒臣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對於西北的征伐。”
對於大秦有利的事情，嬴高都在不竭餘力的去完成，在他看來，他的一切都是依附在大秦這個國家之上。
身為嬴姓王族的嫡係，讓大秦變得更加繁榮昌盛，這是嬴高與生俱來的榮耀。
也是責任！
“父王，大秦不能守舊製，要學會改變，作為一個即將兼並六國的國家，學會改變最為重要。”
“六國之中，除了人種之外，其他方麵根本不相同，想要整合中原大地，大秦朝廷就必須要學會改變。”
“兒臣心中有句話不吐不快，也算是兒臣送給父王的一句話：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就像當年商君所言：君王隻要能夠使國家強盛，就不必沿用舊的成法；隻要能夠利於百姓，就不必遵循舊的禮製。”
“國家強大才是根本，成法禮製都已經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