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長青所說的為所欲為,指的並不是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他是無為派弟子,修的也是無為真經。
所謂無為,並非消極,也並非不爭,在北長青想來,無為更多是一種順其自然,遵從道之一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不同,北長青心中的道,便是為所欲為四個字。
我心裡怎麼想,我就怎麼做。
一切隨心所欲。
心是根本。
這便是他的道。
此次西宮小太子的事情,說他打抱不平也好,說他多少有點正義感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西宮小太子跳出來挑釁的時候,他內心很不爽。
所以就動手了。
就是這麼簡單。
沒有其他花裡胡哨的東西。
就是要打你!
若是心有所想,卻依舊不敢做。
那也對不起老天爺賞賜咱的兩大無上造化。
不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就衝老天爺這麼眷顧咱,那也得乾點力所能及的事兒。
聽完北長青對道之一字的感悟,青玄點頭稱讚,而後問道:“何為道?”
北長青沉吟片刻,飲儘一杯酒,而後說:“道乃天地萬物之根本,莫知其始,莫知其終,莫知其門,莫知其端,莫知其源,道在天地之間也,其大無外,其小無內,我輩修行之人,當以心為本,以天為法,以德為行,以道為宗,修行修行,修的是本心,行的大道。”
“好一個道乃天地萬物之根本!”
“好一個道在天地,其大無外,其小無內!”
“好一個以心為本,以天為法,以德為行,以道為宗!”
“好一個修的是本心,行的大道!”
青玄忍不住拍手喝彩,驚歎道:“無雙兄弟對道之一字的了解,當真是叫人無比佩服,為兄望塵莫及,甘拜下風,以無雙兄弟對大道的感悟,日後必然成為留名青史的人之大能。”
“是嘛,這敢情好啊。”
北長青並沒有絲毫謙虛,樂的哈哈大笑,道:“不瞞老哥,我也是這麼覺得。”
“嗯?”
青玄先是一愣,而後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
雲水宗占據鎏金海域足足一百零八座島嶼,是乃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
孤峰島,便是其中之一。
孤峰島亦如其名,不像一座島嶼,更像一座矗立在海域之上的孤峰。
此刻。
在孤峰島峰頂。
雲水宗以白破曉為首的九大天驕皆安安靜靜的站著。
在峰頂之上有一座亭子。
亭子裡麵一位男子正在撫琴。
男子看起來麵如冠玉,英俊瀟灑,氣質超然,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儒雅。
他閉目撫琴,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淡淡微笑,悠揚的琴聲傳來,波濤洶湧的海域為之翻滾,諸般海鳥圍繞著孤峰盤旋。
男子不是彆人。
正是雲水宗的大師兄,雲飛揚。
鎏金海域,有絕代雙驕。
雲飛揚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則是連環塢的海無量。
二人名聲在外,不僅在海域諸島擁有極高的美名,在整個青州地界亦是如此。
雲飛揚身上有大造化,而且還是傳說中的雲霞映漫天。
不過。
迄今為止,誰也未曾親眼見過雲飛揚身上的大造化。
哪怕一次也沒有。
雲飛揚美名在外,靠的也不是他身上的大造化,而是當年一招水鏡月擊敗了上玄門的一位天之驕子。
那一年。
雲飛揚修為不過金丹。
而上玄門那位天之驕子,修為已是元嬰,最重要的是,這位天之驕子還是身具兩道造化,拚勁全力都未能傷的了雲飛揚分毫,反而被雲飛揚一招水鏡月當場擊敗。
水鏡月是雲水宗的大道法術絕學。
九大天驕雖然都有參悟,但時至今日,大多數都隻能打出其形,打不出其內玄妙,哪怕是被譽為九大天驕之首的白破曉也不例外。
聽說雲飛揚在入門第十年,便已將水鏡月這等法術絕學修煉到大圓滿,這在雲水宗悠久的傳承曆史上都尤為罕間。
就在昨日。
雲飛揚出關了。
得知消息之後,九大天驕第一時間趕來。
瞧見雲飛揚正在撫琴,九大天驕內心雖然有千言萬語卻誰也不敢打擾。
就這麼等著。
一曲終了。
琴聲漸漸消失。
終於。
雲飛揚睜開眼眸,望著九大天驕,淡淡笑道:“諸位師弟,彆來無恙。”
“恭喜大師兄出關。”
白破曉等九位天驕行禮。
“同門師兄弟,無需這般客氣。”
雲飛揚抬手一揮,光華閃過,古琴消失,換之出現的是幾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他示意眾人座下,親自為諸位沏茶。
剛坐下,茶還未飲一口,九大天驕就忍不住訴說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
先是說西宮小太子生出風雲玄雷煞大造化之後,是何等狂妄,何等囂張。
又說北長青一個外人,插手海域諸島的事情,無視他們的警告,不僅掃了他們的麵子,也讓雲水宗下不來台。
雲飛揚自始自終都麵帶微笑,認真聽著,悠閒飲茶。
待眾人說完之後,他才開口,道:“昨日我出關之後,諸位長老便已將此事告知於我。”
“大師兄,那北長青實在欺人太甚,掃了我們的麵子倒是不打緊,他竟然也不把我們雲水宗放在眼裡!還望大師兄出麵為大家討一個公道,讓那北長青知道,我們雲水宗不是他想惹就能惹得起的!”
“對!大師兄,你不知道這些天大家過的什麼日子,真是太憋屈了,我們一直都在等大師兄出關!”
“嗬嗬。”
雲飛揚微微笑了笑,搖搖頭,道:“昨日我與眾位長老商議過,此事我覺得到此為止吧。”
什麼!
九大天驕大為震驚,他們一直都期望大師兄為大家討個公道,不曾想大師兄竟然說到此為止?
“相信你們也應該知道,北長青先後築成大地無上根基,又開出星空無上紫府,如今他鋒芒畢露,聲勢正高,我等應當避其鋒芒,不應與他發生正麵衝突。”
“大師兄,北長青雖然身具兩大無上造化,可他畢竟修為不過紫府,如果大師兄出麵的話,定然可以將他擊敗!”
“嗬嗬。”
雲飛揚淡笑道:“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現在的問題不是我能不能打得過他。”
“那是什麼?”
“為了這點小事,與北長青結怨的話,實在不值得。”
“可是……大師兄,難倒就這麼算了?”
“我說過,如今他鋒芒畢露,聲勢正高,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其鋒芒。”雲飛揚手握水晶玉杯,放至嘴下,聞著茶香,輕品一口,悠悠說道:“一個人是氣運不可能永遠那麼好,再深厚的福緣,也有耗儘的一天,如那流星一般,出現之時無比璀璨,可惜,流星始終都是流星,終有一天會隕落的。”
“一輩子很長很長,你們要學會耐得住寂寞,唯有耐得住寂寞,方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一時的璀璨,並不代表一世的璀璨,真正的王者,一直都很暗淡,直至最後才會綻放出映滿天的光華!”
白破曉等九大天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更何況,北長青畢竟不是我們鎏金海域的人,他在這裡住些日子,很快就會離開,我們也沒必要與他爭鋒相對,讓他一步又何妨,一個不過修煉二十餘年的小孩子而已,他喜歡出風頭就讓他出個夠,他喜歡逞英雄那就讓他逞個夠,我們無需跟他一般見識。”
“好吧!我們暫且不與那北長青一般見識,可是西宮小太子那邊呢,大師兄,你該不會也準備算了吧?”
“西宮小太子?”
聞言。
雲飛揚啞然失笑,道:“一個跳梁小醜罷了,我從未將他放在眼裡,即使他生出風雲玄雷煞這等大造化,在我眼中依舊是跳梁小醜,隻要我想,彈指間便可讓他灰飛煙滅。”
頓了頓。
雲飛揚又說道:“西宮那邊,小太子不足為慮,反倒是大太子相對來說是一個麻煩。”
聽見雲飛揚說西宮大太子是一個麻煩,眾人都頗為不解。
在他們的印象中,大太子好像很少露麵。
聽說一直在外麵修行,平時也很少回來。
這麼多年,九大天驕也隻是見過大太子一麵而已。
不知雲飛揚為何會說大太子是一個麻煩。
“你們有所不知,大太子這些年一直在金蟾洞修行,所拜之師,亦是妖族威名赫赫的金蟾老妖!”
聽聞金蟾老妖四個字,白破曉等九大天驕的臉色禁不住變了變,那可是一位叫聞風喪膽的老妖怪。
“據我所知,大太子覺醒了古之血脈。”
嘩的一瞬間。
白破曉等人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滿麵驚駭,問道:“大師兄,你說的是真的?大太子當真覺醒了古之血脈?”
“應該是的。”雲飛揚點點頭,道:“我之所以閉關,也是因為如此。”
一杯茶飲儘,雲飛揚站起身,走至孤峰邊緣,望著波濤洶湧的海域,說道:“潮汐就要來了……此次潮汐非比尋常,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大太子這一次也會回來,他不僅會回來,很可能還會有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