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天雷作響。
大地顫動。
虛空之中,滾滾劫雲伴隨著浩蕩天威宛如驚濤駭浪般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北長青沒有動。
倒是把淩絕頂那成千上萬修士嚇的不輕,誰也不敢久留,第一時間離開,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縱然是人仙老前輩,瞧見那可怕的劫雲,感受到恐怖的天威之時,臉色亦都變了又變,沒有遲疑,紛紛從淩絕頂離開。
傳說中。
北長青的天劫,是代表不祥的黑暗天劫,極其恐怖,聞者無不色變。
有人說,北長青福緣太深,既遭天妒,也遭天咒。
很多人本以為隻是誇大其詞。
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並不誇張。
甚至。
比傳言中還要可怕。
這滔天劫雲,這浩蕩雷音,這恐怖的天威。
哪裡是什麼小天劫。
簡直比大天劫還要恐怖。
“我的好師侄兒啊。”
聚集在淩絕頂的修士差不多都跑光了,雷浩瞧了瞧虛空中的劫雲,隻覺一陣頭皮發麻,發現北長青竟然還坐在那裡自斟自飲,急的他團團轉,喊道:“你就準備乾等著啊?”
北長青笑吟吟的瞧著他,樂了,道:“師叔,要不,你陪我一起等著?”
“你可饒了師叔吧,我這身子骨,可經不住這黑暗天劫的蹂躪啊!這玩意兒一道天劫下來,我他娘……當場就灰飛煙滅。”
轟隆隆——
滾滾劫雲強壓而下,雷浩不敢再停留了,撒丫子往外跑。
“公子。”
整座彆苑隻剩下紅纓仙子一人,她看起來也嚇的不輕,一張嫵媚的臉蛋兒上,神情有些驚慌。
“我說……紅纓仙子,你怎麼不走?怎麼著,你打算在這裡陪我啊?”北長青揮揮手,笑道:“來來,坐下喝兩杯。”
“公子……”
紅纓仙子欲哭無淚,哭喪著臉道:“你準備在這裡渡劫嗎?”
“不然呢,也沒其他地方可去啊。”
“公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轟隆隆——
天雷炸響,天威浩蕩。
嚇的紅纓仙子俏臉慘白,語速驟然加快,懇求道:“你能不能去虛空渡劫……這淩絕頂承受不住天劫……會成廢墟的,你就發發慈悲吧,行嗎?我求你了。”
“剛才我還挺感動。”北長青啞然失笑,道:“以為你真打算留下來陪我,沒想到……原來是怕我毀了你的淩絕頂。”
“公子……如果淩絕頂是我自己的,我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可是……淩絕頂是我師祖他們的心血,我不能讓……”
轟隆隆——
一道天雷仿若在耳畔炸響,天威壓下,紅纓仙子嚇的滿麵煞白,也不顧淩絕頂是不是師祖留下的心血,保命要緊,話都沒有說完,直接飛身離去。
“至於嘛!”
北長青站起身,將最後一杯美酒飲儘,騰空而起,準備前往虛空渡劫。
發現淩絕頂的修士跑的一乾二淨,所有人在外麵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由搖頭無語笑了笑。
其實天劫本身並不可怕。
這倒不是什麼風涼話。
事實真是如此。
天劫這玩意兒的針對性比較強,誰的天劫就是誰的天劫,即使兩個人站在一起,另外一個無關之人,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除非你自己作死,非要往天劫上撞。
畢竟天劫是一種相對的存在。
也是一種因果關係。
就拿現在出現的小天劫來說。
這玩意兒之所以出現,是因為北長青立出了星空紫府。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星空紫府生出了小天劫。
星空紫府是因,小天劫是果。
故而。
小天劫隻會鎖定星空紫府這個因,至於其他人,天劫才懶得搭理你。
莫說其他人。
就算是北長青自身的其他造化,小天劫也同樣不會理會。
如這星空紫府引來的天劫,考驗的隻是紫府,對北長青的大地根基沒什麼太大影響,兩者之間也沒什麼因果。
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
不過,當天劫出現的時候,其他人還是躲的遠遠的。
由於天劫的特殊性,很多人都是敬而遠之。
天劫降臨,必然伴隨浩蕩天威。
誰也不敢冒犯。
誰都害怕若是冒犯了天威,亦等於冒犯了老天爺,輪到自己渡劫的時候,肯定沒好果子吃。
還有就是。
但凡求仙問道的修行之人,對天劫與生俱來有種敬畏恐懼之心。
天劫降臨,伴隨浩蕩天威。
這玩意兒不僅震懾心神,也會影響心境。
一旦心境受到影響,道心不穩,將來麵對自己的天劫,無疑是死路一條。
就算是那些早已渡劫成仙的老前輩也不例外。
渡劫成仙不過隻是一個開始,後麵還有一大堆天劫等著他們。
古往今來那些古之大能都是怎麼仙逝的?
可不是壽終正寢坐化的,十之八九都是死在天劫之中,單單是無量壽劫這一種天劫,誰都繞不開。
想長生?
那也得問問老天爺願意不願意。
除此之外。
還有一種最為重要的原因,讓大家對其他人的天劫敬而遠之。
那就是因果兩個字。
天劫本身就是一種因果。
誰也不想沾上其他人的因果。
如果一個人的天劫降臨,其他人出手乾涉的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產生因果,這筆賬老天爺一定會記下來,到時候輪到你的天劫,再給你清算。
這叫什麼?
這叫藐視天威。
所以。
自古以來。
但凡天劫降臨,其他人都是離的遠遠的。
更何況現在降下的還是北長青的黑暗天劫。
這種傳說中既遭天妒,又遭天咒的不祥天劫。
誰敢招惹?
轟隆隆——
天雷不斷炸響。
仿若老天爺的怒吼一般,震懾著所有人的心神。
仿若驚天駭浪般的劫雲瘋狂凝聚,遮天蔽日,甚是嚇人。
浩蕩天威鋪天蓋地的壓下,叫人不敢言語,不敢呼吸。
虛空之中。
北長青長身而立,雙手負在身後,抬頭瞧了瞧劫雲,又搖搖頭,像是等的有點不耐煩。
對於這種小天劫。
他的興趣不是很大。
覺得沒什麼營養。
是的。
沒有營養。
也不知道是因為體內的神秘種子生根發芽後胃口變大了,還是這種小天劫與大天劫有著本質差彆,上次大地無上根基降下的小天劫,他體內的神秘種子,雖然也得到了溫養,但是效果一般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變化。
琢磨著這次會星空紫府降下的小天劫應該也差不多。
生出大地無上根基的時候,北長青本來打算放棄,讓其夭折,很是一頓折騰,最後甚至竄到了劫雲裡麵,差不多已經等於騎在老天爺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結果還是築成了……
這次他也懶得折騰了。
小天劫如果把星空紫府震散夭折的話,正和他意。
若是震不散,也隻能湊合先用著了。
等將來渡大天劫的時候,再想辦法弄散。
轟隆隆——
天雷炸響的聲音再次傳來。
天劫卻是始終降不下來。
“這是……睡著了?”
北長青仰頭瞧了一眼劫雲,笑道:“我對天劫麻木了,該不會天劫也對我麻木了吧?”
有道是小彆勝新婚。
像北長青與天劫這種隔三差五就見一回麵,日子一長,免不了失去激情,彼此麻木。
此刻。
聚集在淩絕頂山域外麵的那些修士,都在緊張的盯著虛空。
傳言中,北長青在築大地無上根基的時候,以拔地通天之姿,擎手遮日月之勢,渡過小天劫,絕世無雙風采,霸絕古今,無人能及。
很多人都想借此機會,親眼目睹一下他那傲視天地的風采。
隻是……
此間的北長青,怎麼看都不像傳言中那般狂傲霸絕。
他似乎一點準備都沒有,就那麼佇立在虛空之中。
難倒他……自知無法渡過這次小天劫,認命了?
不對!
他看起來並不像沒有信心。
神情之中,既沒有敬畏,也沒有恐懼,就連一絲擔憂緊張都沒有。
有的隻是不耐煩。
似乎……一點也沒有把這次的小天劫放在眼裡。
他看起來有點無聊。
時而看看這兒,時而瞧瞧那兒。
時而負手,時而抱臂。
無聊到抖了抖衣袂,整理一下衣領,等等!他竟然……竟然還打了一個哈欠?
古往今來,麵對天劫,誰不是戰戰兢兢,誰不是提心吊膽,誰不是忐忑緊張。
何曾有人像他這般,等的不耐煩也就罷了,竟然還無聊透頂,等的發困打哈欠?
天啊!
這是什麼人啊?
什麼人麵對天劫,會無聊到發困啊?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轟隆隆——哢嚓!
終於。
天劫降臨了。
一道黑暗雷電宛如黑暗蒼龍般從劫雲中竄了出來,瞬間就將北長青整個人貫穿吞噬。
見此一幕。
聚集在淩絕頂外麵的人群,無不大驚失色,心神劇顫。
這天劫,實在太恐怖!
北長青呢?
一道天劫降下,眾人再次張望過去。
沒有想象中的拔地通天,也沒有想象中的擎手遮日月,更沒有想象中的灰飛煙滅。
那北長青被一道天劫貫穿之後,依舊站在虛空之中,身上儘是天劫殘留下來的碎渣,密密麻麻數之不儘,看起來就像無數小雷電在他身上霹靂一般。
他抖了抖身子,殘留在身上的雷光儘數潰散,抬頭瞧了一眼劫雲,似乎有些失望,搖搖頭,長歎一聲。
轟隆隆——哢嚓!
第二道天劫降臨。
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無聊,打不起精神,有點困乏……
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在渡劫,更像是在做一件很無趣的事情一樣。
就這樣,天劫一道接著一道降臨而下。
北長青自始自終都站在虛空之中,黑發未揚,白衣未動,任由天劫貫穿自己。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九道天劫過後。
劫雲散去,雷音消失。
光明重現,依舊是烈日驕陽。
聚集在淩絕頂外麵的人群,一個個呆若木雞,瞠目結舌的望著,宛如一尊尊雕像一般,神情之中布滿難以置信,仿若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無法理解的事情一樣。
足足過了很長時間,雷浩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瞧了瞧當空,沙啞的問道:“這……這……這……就算結束了?“
雷浩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他們也想知道,這就算渡完了?
這麼恐怖的黑暗天劫,就這麼被這個家夥無聊的站在虛空,打著哈欠給渡過去了?
有他這樣渡劫的嗎?
這叫渡劫嗎?
小孩子過家家也沒他這麼乾的啊!
這算是藐視天威嗎?
不!
不算。
這已經是不把老天爺當爺看,簡直是把老天爺當孫子,一丁點都沒有放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