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並不大,而且很破舊,但是很乾淨。
道觀的庭院裡有一棵古樹,老仙兒從古樹上摘下兩片葉子,為北長青沏了一壺茶。
茶壺潔白如玉,倒入清水的時候,壺內蘊含的陣法立時運轉起來,眨眼功夫,清水便已沸騰。
絲絲茶香從壺孔冒出,撲鼻而來,北長青讚歎了一聲好茶。
這種入水即沸的茶壺,一看就不是凡品。
北長青也曾煉製過幾件這種入水即沸的茶壺,而且模樣差不多,就連顏色也都一樣。
嗯?
北長青越瞧這茶壺越覺得眼熟,打開茶壺,看了一眼壺蓋,當他看見壺蓋上有幾滴如黑墨般的雜質時,不由大吃一驚,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這茶壺,您從哪弄來的?”
“哈!小友是不是也覺得稀奇?”
千古老仙兒撚著白須,淡淡笑道:“老朽初見這件茶壺時,也覺得非常奇妙,入水即沸的茶壺,老朽見多了,但是能保持恒溫的茶壺,倒是生平少見啊。”
“老前輩,這茶壺,您到底從哪來的?”
北長青又重複問了一遍。
他敢肯定這件茶壺一定是自己煉製的,壺蓋上幾滴雜質便是最好的證明,那是他煉製之時不小心弄上去的,而且他還清楚記得,這件茶壺最後被師父給順走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千古老仙兒這裡,問道:“老前輩,您是不是認識我師父?”
“你師父?”千古老仙兒搖搖頭,道:“老朽一直在這黑山道觀,千年以來很少外出,怎會認識你師父。”
“不瞞老前輩,這茶壺正是晚輩煉製的,不過,我記得茶壺一直在我師父手中,不知道為何又會在您老人家這裡。”
“你煉製的?”千古老仙兒疑惑不已,猛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驚奇道:“徐道臨那個小兔崽子是你師父?”
“我師父的確是徐道臨。”
北長青話音剛落,千古老仙兒噌的一下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盯著北長青,又問了一句:“小子,徐道臨當真是你師父?”
北長青點點頭,不知為何,瞧著千古老仙兒那一副震驚的表情,他內心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哎呀!”
千古老仙兒狠狠的一拍大腿,破口大罵道:“徐道臨你個小王八蛋!沒想到老朽又他娘的著了你的道!你個兔崽子!也忒狡猾了吧!哎呀!真是氣死我了!不該啊!老朽不該跟你個小兔崽子賭這一把啊!哎呀!”
果然!
北長青幾乎敢肯定,千古老仙兒不但認識自己的師父,而且十有八九被自己那無良師父狠狠坑了一把,可能還不止一把。
“小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師父讓你過來解這玲瓏棋局的。”
北長青搖搖頭。
千古老仙兒似乎不相信,反複詢問,北長青解釋道:“老前輩,我不知你與我師父之間有什麼過節,不過,此次前來黑山廟會,我師父並不知道,他也從未跟我提起過,而且,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他了。”
“那你的黑白棋是跟誰學的?”
“我師父……”
“怪不得!”
千古老仙兒氣的咬牙切齒,怒然道:“怪不得老朽看你下棋的路數怎麼那麼熟悉,敢情你是徐道臨那個兔崽子的弟子!那個小王八蛋教你下黑白棋,他一定知道你小子有朝一日定然能解開玲瓏棋局,所以,特意跑到黑山,跟老夫開了一把賭局!”
“他奶奶的!”
許是北長青的師父真把千古老仙兒坑的不輕,原本仙風道骨的老仙兒也不顧什麼形象不形象,氣的不停大罵:“我說那兔崽子怎麼好心給老夫送茶壺,敢情是早算計好了!他娘的!一不留神,又被那個兔崽子給坑了!”
北長青聽的有些糊塗,好奇問道:“老前輩,您剛才說什麼賭局?”
“幾年前,你師父跑到黑山,說他有一位絕世無雙的弟子,還誇下海口,說老朽這玲瓏棋局,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弟子給解開,當時老朽不相信,所以,便跟他賭了一把,沒想到……沒想到……哎!真是悔死老夫了!”
“又是賭……”
北長青無語的搖搖頭,自己那無良師父,生平有兩大愛好,一是美酒,二是賭博。
“小子!你怎麼會拜徐道臨那個兔崽子做師父。”千古老仙兒望著北長青,很認真的說道:“那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聽千古老仙兒如此評價自己的師父,北長青並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這話,他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但凡認識他師父的,沒有一個說他是好人的,提到徐道臨三個字都是恨的牙根直癢癢,就連無為派的老前輩也不例外,包括北長青自己也是。
昔年。
他還沒有拜入無為派,還是羅天雲州玄天宗弟子的時候,就認識了自己那無良師傅,結果,一天之內被連坑三把,包括他最後之所以拜徐道臨為師,也是因為打賭賭輸了,把自己輸給徐道臨做徒弟了。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那無良師傅膽子竟然這麼大,竟然都坑到千古老仙兒頭上了?
一提到徐道臨,千古老仙兒就忍不住想罵娘,向北長青訴說著徐道臨的惡行,道:“你是不知道你那王八蛋師父是多麼可惡,那個兔崽子一直打娘娘留下的古經的主意不說,還把老夫珍藏千年的美酒偷的一乾二淨,這些年……簡直……唉!”
千古老仙兒搖搖頭,道:“算了,不說了……說起來就憋屈啊,老朽隻能說……你師父壞透了!壞的沒邊兒!老朽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那麼壞的人!”
“罷了罷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千古老仙兒唉聲歎息,而後掌心間出現一塊古樸的黑玉,說道:“拿去吧。”
“這是什麼?”
北長青迷茫的接過來,瞧了一眼,卻也瞧不出什麼玩意兒。
“這就是娘娘仙逝之前留下的古經,你師父為了它,這些年可沒少折騰老朽。”
“古經?”
北長青連忙解釋道:“老前輩,我不知您與我師父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不過,晚輩此次而來,真的隻是湊個熱鬨,並非為了這古經。”
“年輕人。”
千古老仙兒緩緩坐下來,說道:“這件事與你師父無關,即使沒有你師父,老朽也會將古經交給你,這部古經是娘娘一輩子的心血,娘娘不希望它就此失傳。”
“既如此,您老人家為何不修煉,然後傳承下去?”
“老朽倒是想修煉,可……可根本參悟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打開這黑玉古經。”千古老仙兒說道:“娘娘說過,唯有解開玲瓏棋局之人,方能打開黑玉古經悟得其中奧妙,這也是老朽為何一直守護在黑山的原因,等待著前來破局之人,這一等便是千載歲月,好在今日等到了小友,老朽也能向娘娘有個交代了。”
北長青又仔細看了看,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塊黑玉有什麼奧妙,更沒有什麼古經。
“老前輩,晚輩眼拙,實在看不出什麼奧妙。”
“你既然能解開玲瓏棋局,定然能悟得黑玉奧妙,觀見其內蘊含的古經,你要用心去體會。”
北長青摒棄雜念,試著用心去體會,漸漸的,他恍若感覺到了什麼,繼續感應,果不其然,觀見了其內蘊含的古經。
“我觀見了古經。”
這究竟是什麼古經,北長青不知道,但他隻觀了一眼,便被其吸引,立時沉侵其中無法自拔。
“看來真是如此,唯有解開玲瓏棋局,方能悟得黑玉古經。”
千古老仙兒驚歎北長青的悟性之高,當真是絕世無雙,這塊黑玉在他手裡足有千餘年之久,而他也感應了千餘年,始終都未能感應到其內蘊含的古經。
“倒是便宜了徐道臨那個兔崽子!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收了這麼一位了不起的弟子,老天爺真是不公平啊!”
千古老仙兒正感慨著,忽然察覺不對勁兒,仔細一瞧,好家夥,北長青周身竟然有淡淡的光華閃爍。
光華閃爍之時,千變萬化,玄妙無比。
氣勢磅礴的大道氣韻也隨著光華閃爍而緩緩流淌,氤氳光華如一副波瀾壯闊的景象。
山如神邸,峰如神像,江如蒼龍,千秋草木,萬古金石……大道地理,蒼古不朽,正是大地無上根基的道韻。
不同的是。
隨著北長青感悟著黑玉古經,他周身浮現而出的大道氣韻也在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原本蒼古不朽的大道氣韻,漸漸的披上了一層黑暗的色彩,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白晝消失,黑暗漸漸席卷蒼古大地一般,而且這黑暗透著一種邪異,一種幽寂,一種神秘。
先前北長青的大道氣韻,叫人心生敬畏。
而被黑暗籠罩的大道氣韻,卻叫人心生畏懼。
怎麼會這樣?
千古老仙兒一臉驚疑。
這時。
北長青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兒,立即將自己的意識從黑玉中抽了出來,驚疑道:“這是什麼古經,怎麼這麼邪門?”
千古老仙兒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從未修煉過,唯一知道的是這部古經是娘娘一輩子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