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能跟你娘說,你是不是對數學跟物理更感興趣?”
三爺麵對父親的質問,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宋北雲頓時了然了,他麵色沉重的說:“那你就必須加倍的辛苦,不然等你娘親過來考校你功課的時候,你一旦露餡,連我都保不住你。你非得滾回遼國去皇宮裡跟一堆白胡子老頭學‘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
聽到這些東西三爺的臉都綠了,他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宋北雲直起身子叉著腰說道:“那你得給你老子爭口氣,你現在可是被科學院特招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孩兒明白……”
其實三爺能被科學院特招這件事宋北雲根本沒有預料到,主要推手是張清,作為首席數學家她的推薦位非常有含金量,所以三爺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被直接劃去了科學院,同時在數學院和物理院中學習。
宋北雲本來想要他去化學院好繼承自己的衣缽,但現在看起來他更適合的還是數學,甚至於他還是個天才的理論物理學家,這一點完美的填補了物理院現在一塌糊塗的殘缺。
他跟張清湊在一起,兩個人總是會有一些奇思妙想,而這些奇思妙想都在不斷的論證演算,不誇張的說不用多久之後,這個時代的物理學會被往前推進一大步,甚至能夠直接衝破現在的科技瓶頸。
至於技術瓶頸嘛,其實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窗戶紙科技很簡單,比如把鐵壺改成鍋爐隻用了不到兩年,但把鍋爐變成核反應堆,雖然都是燒開水,但宋北雲保守估計一切順利的話都需要一百五十年到兩百年。
因為材料學是穿越者也沒辦法處理的東西,那是國家級的大工程,是需要幾代人在幾千萬種配方中不斷摸索試驗的結果。
換句話說,火車很容易弄出來,但高鐵卻基本得在一百年後了。而金屬定裝彈很容易開發,但電磁炮卻也是得看看機緣。
前端科技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這些種子慢慢發芽,至少對宋北雲來說,一個天才的物理學家遠比一個皇帝來的重要。
如果這個天才物理學家是自家兒子那就更好了。
要說他有沒有私心,那肯定是有私心的,載入亞洲史冊的功績遠不如載入人類史冊來的更光輝,就像人們永遠記住牛頓的是那棵蘋果樹,而記住路易十六的卻是那座斷頭台。
如今如果能宋北雲能在摯愛的故土上親手種下這顆蘋果樹,那以後提起來的時候還了得?
不過這條路麼,怎麼說呢,他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因為宋北雲沒有辦法給他更多幫助了,他們需要的是從無到有從零到一的轉變和開拓,這就像是開拓一片新大陸,機遇和挫折如影隨形。
在隔壁那個世界,中國錯過了太多,錯過了大航海時代、錯過了思想覺醒、錯過了科技大爆炸、錯過了工業革命。三百年風雲變化裡頭居然沒有大中華的份,讓未來的教科書裡充斥著大量的外國人名,也讓有些人的膝蓋幾百年都沒能從地板上起來。
那麼在這裡,宋北雲貪婪而自私的全部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至於什麼時候富則兼濟天下,那是富了之後的事,現在還早的很,任重而道遠。
這裡頭雖然也包含了跟佛寶奴周旋的問題,但那都是小事,三爺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的修行,把能夠影響未來萬世萬代的樹給提溜起來。
不過除了宋北雲,最高興的就是張清了,她遇到三爺就像是遇到了個超級寶貝,早晨雞剛叫就在門口等著三爺起床。
三爺才十二歲啊,還是個小朋友……宋北雲都怕他身體扛不住,但誰能想到這有些東西真的是千金難買爺樂意,三爺現在甚至都不睡懶覺了……
因為三爺的事,倒是引來了老二的不滿,他心眼小而且又善妒,自己都沒有資格進科學院,但偏偏那個從小就感覺不太靈光的老三卻進去了。
老二當然不敢直接質問宋北雲,於是就旁敲側擊的打探了一番。這畢竟也是自己親兒子,他抬個屁股宋北雲就知道他想放什麼屁,也不跟他講那麼多道理,隻是把三爺的筆記往他麵前一攤:“看得懂麼?”
老二絞儘腦汁費勁巴拉的胡亂解釋一通,試圖用文科的方式來解決理科的難題,最後被宋北雲一巴掌拍在了腦門上:“少顯擺了你,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你在彆的地方可能厲害,但這一門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花花腸腸,你那套在這就是自取其辱。不是不讓你去科學院,是即使你去了,不出三天也得灰溜溜的跑回來哭著跟你爹我說你再也不想去了。”
都是自己兒子,而且說實話老二還是最得寵的那一個,因為他全方麵跟爹相似,就連吃飯的口味都跟爹一樣。但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讓他一起去瞎攪合,有些東西真的是隨個緣法。
老二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歎了口氣就要走,而宋北雲倒是笑了起來:“彆忙啊,那麼嫌棄你爹?”
“不是……父親……”老二愁眉苦臉的說道:“就是心中有點落差。”
“落差什麼嘛,那你覺得你在什麼方麵比較精通一點?”
老二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精通……這才是落差之處,我便是好像個廢物。”
宋北雲上下打量了一圈兒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爹當年也是這麼覺得自己的。”
“怎麼會……”老二愕然的抬起頭:“我聽娘親和姨娘說了,父親當年詩文才華一等一的,還是狀元出身,據說當年父親考學時還不是如今這副樣子,那時百人中舉不過一,狀元之才本就是萬中無一了。父親怎可能是個廢物?”
宋北雲翹起二郎腿,而正巧這時外頭有侍衛敲門而入,說是官家送來了禮物給宋北雲。
宋北雲先把東西接了過來,打開之後發現是個盒子,再打開盒子,赫然發現裡頭是一根根長長的東西,聞上去有炙烤的清香。
拿起這個東西端詳一陣,宋北雲卻是笑了起來:“雪茄……”
沒錯了,這東西正是雪茄,應該是在西南那邊種植的煙草已經收獲了,他們肯定是折騰過這玩意怎麼用的,現在應該是比較成型的東西了。
相比較糧食,宋北雲並沒有太在意其他一些植物和藥材,但這個雪茄的出現卻讓他多少有些覺得有趣了,於是便拿起了一根,隨手從抽屜裡拿出那個煤油的打火機將雪茄點燃,輕輕吸了一口。
在劇烈的咳嗽中,他又把煙給熄滅了,老二連忙上前:“父親你沒事吧?”
“沒事,自己作死罷了。”宋北雲隨手把打火機放入口袋中,之後想了想又拿了出來:“認識這個麼?”
“打火機,是用鐵皮殼子配上火石引燃浸透煤油的火絨製造而成。”老二不知道為什麼宋北雲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市麵上也有得賣了,價格不便宜也不貴。”
“嗯。”宋北雲點了點頭後把那個打火機放在了桌上:“就這樣一個小物件,取代了費時費力的火絨和火折子,而設計它的是一個姓沈的人。他曾也是萬千學子之中的一個,不突出也沒有什麼特點。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特彆喜歡工科,於是從一開始便想法子進入了長安工學院,一晃也十年了。他最拿的出手的發明就是這個打火機,而你覺得這個不起眼的小物件,上頭卻是有著三十七個零件,並且這三十七個零件都有自己的用途,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之一。現在你的問題我不直接給你解答,反而我要再給你提出兩個問題,一個是你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怎麼樣的,一個是你對你未來的方向有什麼想法。等你想明白了這兩個問題,你也就不再迷茫了。”
“多謝父親解惑。”
“去玩吧。”
宋北雲看著老二有些落寞的走了,他也是無可奈何,年輕人嘛,總是這個樣子的,在沒有遇到挫折之前從來都是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直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能力解決世上所有的難題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會迷茫,也是千百年來所有年輕人的症結所在。
直到三十歲左右,人才會逐漸接受自己的平凡和普通,才會慢慢和自己和解,而在少年時如果沒有人引導,就很容易走進一條死胡同,自暴自棄是最常見的,甚至可能經受不住打擊而徹底淪為瘋子。
這種事屢見不鮮,越是出身好的人越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因為他們從小沒有受過什麼挫折。
老二是宋北雲和大宋最負盛名的公主的兒子,人家都說含著金湯匙出生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了,而他卻是抱著水晶宮出生。
但越是這樣,宋北雲越是清楚的知道,老二表麵的心高氣傲是很容易破碎的,換句話說他就是個玻璃心。
這一點他不如老大和趙桓,老大穩重厚道,領袖氣質十足,趙桓熱血、衝動,百折不撓。而老二卻因為性格原因,敏感、多疑還有些暗仄,所以他很容易走歪路。
而如果他走了歪路……宋北雲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將來政壇上出現一個暗黑宋北雲會是怎麼一個結果,他是有能力顛覆國家的,甚至有可能會挑起手足相殘的序幕。
老二啊……真的是個難辦的孩子。
但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把他引到到另外一個方向的話,老二可能最終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將來是能夠肩負起振興大業的人,因為他足夠聰明。
“老二,不行你去找個姑娘談個戀愛唄。”
宋北雲突然毫無預兆的衝老二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老二頓時一個踉蹌,回頭白了自己父親一眼,然後遠遠的抱拳,接著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孩子……”
還彆說,家裡的這幾個寶貝在外頭都挺受歡迎,基因好啊,不管是趙家的種還是宋家的種,那都是上好的基因雜交產物,身高、體魄、學識、見識、談吐、氣質、長相,放在學堂裡那就是鶴立雞群,換而言之就是當年的F4突然空降到一所普通高中裡。
老大是沉穩可靠型、趙桓是霸道總裁型、老二是機敏風趣型、三爺是開朗陽光型,就這幾個字都夠女頻寫一本書了。
加上這些年的女***運動,女孩子們現在可主動了,宋北雲當年在那種相對壓抑的環境下都能主動有公主投懷送抱,現在這長安F4空降金陵那還了得?
不過他們幾個的眼光那是都高,公辦學校裡頭沒幾個姑娘是能入他們眼的,三爺雖然是戀愛腦,但人家死盯著公主妹妹不撒手,現在更是沒空搭理彆人了。
至於其他幾個,那都是眼睛長在腦門上的,讓他們談戀愛……還不如讓他們出去打架。
老二走出了家門之後,心情稍好了一些,剛一轉彎正巧看到兩個哥哥站在杏樹下聊天。
趙桓遠遠看到老二,一臉調侃的說道:“讓你彆去讓你彆去,舅父還能跟咱們一樣讓著你?不把你罵個狗血碰頭才怪呢。”
“父親沒責罰你吧?”老大把手搭在弟弟的肩上:“行了,都是自家兄弟,父親肯定不會偏袒的。老三一定是有過人之處。”
老二長歎一聲:“就是因為他過人過的有些太離譜了……”
兩個哥哥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便笑成了一團,而老二本還要在扮一下深沉,但看到兩個哥哥這副樣子卻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推搡一陣道:“你們居然還在那裡笑!”
“行了行了。”趙桓從荷包裡掏出一摞鈔票:“走,紙醉金迷去。”
“你哪來的錢?父親可不會給這麼多錢的。”
“傻!”趙桓推了他腦袋一下:“我有母後嘛,說幾句好話,叫幾聲娘,錢還不是隨便來。”
“不行,要是讓父親知道我們去哪種地方,你們一個個都跑不掉,腿都得斷。”
“去哪裡?”趙桓詫異的看著老二:“你……你不會是說去那個地方吧?怎麼可能!我也得敢啊,我們周圍幾十個皇城司護衛呢,前腳進去後腳舅舅就提棍子來了,你還真敢呢,二爺牛批!”
而這時老大拍著老二的肩膀笑道:“太子爺可是特意為了你才去宮裡騙錢的,說要帶你大吃大喝遊船散心罷了,你可想的太多了。”
老二一愣,眼淚就出來了……
“行了行了,怎麼娘們唧唧的。”趙桓拍著他的後背咚咚響:“等會咱們包一條船,然後再喊上幾個同窗。”
老二哭唧唧的說道:“喊上萃婷,我還欠她一頓飯呢。”
在兩個哥哥的起哄聲中,幾人便去享受屬於年輕人的夏天去了,而宋北雲卻蹲在了晏殊家的院子裡,兩人一人拿著一根雪茄,一邊咳嗽一邊抽。
“你怕不是要下毒害我。”
“我跟你講,有身份的人都這麼抽。而且咱們得把這個風氣帶起來,國庫窮啊,明年的計劃都快完不成了……就這個,一年少說這個數。”
晏殊瞪大了眼睛:“兩百萬?”
“加個零。”宋北雲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一支88艦隊的錢。”